剩下路程葉宸要走兩個半小時，大群人通行，傍晚時候才到山腳底。

    宏偉大山，山下一條清澈的小溪。

    葉宸放下趙吉陽：“你臉蛋，和小花貓一樣。”

    趙吉陽連忙擦拭了一下：“還有嗎？”

    “有。”葉宸笑道，拉著吉陽到山溝給她洗幹淨臉蛋，順便打了壺水，山上可沒有水井，茅屋水缸中的水，早就不能喝了。

    其他人還在山下矚望，半山之上，醒目的茶園、茅屋。第一感覺是不可思議，誰會住在這種地方。第二感覺，一種無法言訴的震撼。

    光禿禿的石頭大山，蒼涼遠古的顏色，安靜、神聖，配上仿佛就在山頂的白雲和藍天，讓人心靜神和。身在大山的穀地，和自然對立，不自覺心生渺小的感悟……

    “此處海拔2395米。大山頂上應該2800米左右。”趙教授拿出儀器，道。

    “各位，今晚隻能在這裏過夜了，到山溝裏打些水。”葉宸提醒道。

    李誌從包裏拿出個水壺，指了指半山上的茅屋：“那裏就是你師傅住的地方？”

    “嗯。很壯觀？”葉宸笑了一下。

    “壯觀。”

    一行人過來打了水，葉宸父親拉著他：“那位老神仙真是你師傅？”

    “上去看就知道了。”葉宸收斂起笑容，嘴角露出苦澀。

    上山的道路寬敞，平坦，斜著坡度向上。爬到半山腰，太陽落下了山頭，對麵大山的陰影覆蓋過來，氣溫頓時降低了幾度。

    先是路過幾塊田地，接著到茶園。

    灌木類小葉茶，最高的茶樹不過兩米。茶樹枝婆娑蜿蜒，生長很開。

    很古老的茶樹。

    茶樹的主幹有成年人胳膊粗，樹皮覆蓋一層苔蘚，說明茶樹古老的曆史……

    “這茶樹？”趙教授看了看考古隊周教授，兩人麵麵相覷一眼。

    “梁教授之前判斷的一顆400年以上的灌木小葉茶樹，好像不如這裏的茶樹古老？”周教授道。

    “我也這麽判斷。這裏的海拔2667米了……”趙教授心裏震撼，懷著一種虔誠的態度走進茶園：“可惜，老梁沒有跟著過來。否則他會欣喜若狂。”

    “簡直是……奇跡。”

    前來的人，無不被震撼住了。

    隻有李誌一人，眉頭緊鎖。

    這裏，太特殊了。就算能證明此地歸葉宸師傅所有，他想要繼承下來也幾乎不可能的事情。沒看到兩個考古專家已經驚呆了……

    大概有四畝茶園，分成十二塊區域，以梯田形成呈現。梯田是一塊塊岩石砌起來的……

    葉宸帶李誌到上麵一塊茶園：“我師傅的墓地。”

    “閣老之墓—不孝徒兒葉宸——葉福元代立。”李誌看了看葉宸：“你說的證據就是這個？”

    “這個證據還不夠充分？”

    “有沒有認證，或者還能拿出其它證據。”李誌看了看這片古老的茶樹園，如果隻是一般的老宅和茶園，有這一層證據，葉宸想要繼承下來並不難，但這裏，隻要發現肯定就是文物保護單位：“這座墓碑，勉強算是證據。如果再有人證……”

    “你的意思，我沒法繼承這裏？”葉宸皺起眉頭。

    李誌頭疼起來，他一個小小鎮長，屁大點的官。蒙山自然保護區開發由市局牽頭省局規劃的項目，保護區內如此重大的發現，李誌他說了根本不算：“最好找個法律顧問。你師傅他，在法律上來說是一個‘不存在’的人。而且生活在這裏，與世隔絕，甚至都沒幾個人知道他的存在。”

    葉宸沉悶的點了根煙，李誌繼續道：“一，沒有遺囑。二，沒有證人。三，除了這個墓碑……”

    “你耍我？來之前說好了的，沒有問題。”

    “我想也就是個普通茅屋，普通的茶園。沒想到……主要是閣老這個人物……他老人家去世一年了？怎麽現在才想到繼承權的事情。如果早點，事情應該好辦。”

    “我……人當時在國外。而且因為老爺去世的事情，沒想那麽多。”葉宸說道遞了根煙給李誌。

    “最最主要的問題，沒有人證。這裏太偏僻了……甚至，政府這邊連閣老的檔案都沒有。除了這個墓碑，你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其它證據。要讓人信服的證據……”

    趙教授他們還在下邊研究茶樹，市局的王隊長四處看風景，葉青山他們看葉宸和李誌在談話也沒有過來打擾。

    葉宸使勁抽了口煙：“我能信得過你？”

    “你……這說的什麽話。”李誌一臉尷尬。

    葉宸指了指上山的路，兩人向山上走出。

    山上的道路通過茅屋，可以直接到山頂上。

    一路無話，來到山上。山頂經過人工改造，有一個大坪台，一張石桌子兩個石頭凳子，坪台中間還有五顆古老茶樹。這茶樹經人力雕琢，呈現盆景藝術的姿態。

    葉宸是第一次到山頂來，卻拿出主人家的派頭，邀請李誌落座。

    “關於我師傅他老人家的傳說，你應該聽說很多了。”葉宸拿出嚴肅的姿態，道。

    “傳說中的閣老神仙……”

    “我師傅他擅長醫術，且醫術精湛。”葉宸說到這突然止住，站起身來：“算了，回去生火，準備過夜的事情。這塊地方反正偏僻，過來一趟就是一天的時間。送出去了也好。”

    “話說一半，你有意思嗎？”李誌拉住了葉宸，讓他把話說完。

    “師傅的醫書早就給我了，上麵還有他老人家標注的筆記。那些醫書應該有一兩百年的曆史。”葉宸搓著下巴胡渣，黑豆那小東西忽然飛了過來，落到桌子上，歡快叫道：“喝茶、喝茶，龍團勝雪……”

    “喝茶、喝茶，龍團勝雪……”

    “龍團勝雪就是閣老教我爺爺做的。”葉宸捏住了黑豆的鳥喙，尷尬的笑了笑：“我對中醫不感興趣，連皮毛也沒有學會。不知道醫書能不能作為證據？”

    “隻能作為間接證據。”

    “行吧。除了醫書，師傅還送過我幾隻茶碗。其中一隻，目前公認的隻有四隻，rb三隻，國內一隻。國內那隻是前幾年才出土的殘缺物件……”

    “曜變天目茶碗！”李誌沙啞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顫抖的聲音道。

    “嗯。師傅他送我的……”即是葉宸的臉皮極厚，也忍不住老臉發燙。在茅屋裏發現的曜變天目有兩隻，葉宸隻說了一隻，卻是有他自己的考慮。

    “在哪？”真有這個東西，別說繼承一片古茶園，再送葉宸幾個山頭都可以。隻要確定是真品……

    “我以前在美國工作，那東西，當然也不可能在國內。我存在舊金山的銀行了。”葉宸信口雌黃，草稿都不打。

    “你怎麽能……”李誌一隻手按著心窩，忽然怔了一下，懷疑的目光看向葉宸：“國寶級文物，你怎麽帶出國的？”

    “不是我帶出國的。”葉宸做出無辜的表情：“快遞出去。曜變天目，當時收到的時候，我還以為普通的工藝品。之後電話裏才知道……”

    操！

    不知實情的李誌，心中一萬隻草泥馬飄過。還有這種操作……

    “你確定，真是宋朝的物件？”

    “八九不離十。到底是不是，還要最後的鑒定。關於曜變天目，我隻在這裏承認，出去後你怎麽說我不管，到我這裏打死也不會承認。”葉宸之前還想著如果能順利繼承閣老的遺產，是不是捐一隻曜變天目碗出去，但剛才和李誌的一番對話讓葉宸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說了出來，卻有他自己的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