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得到密碼並驗證卡裏確有三萬元人民幣以後，一定會答應他。以三萬元為代價在賓館裏見她一麵，她怎麽能不高興？隨便找個什麽理由，她都不難抽出一天的時間到青山市。

    不出浩玉所料，舒霞很快就打來了diàn huà，但舒霞並不是問密碼，也沒表現絲毫高興，而是埋怨自己粗心，一點兒也沒注意存折是怎麽弄到她的包裏裏。她要浩玉把他的詳細地址告訴她，她一回縣城裏就寄出。

    浩玉抓住機會及時地表達了他對她的的思念之情，並跟她約定見麵時間。她說不要開玩笑了，快把地址告訴她。她繼續表達他的思念和愛戀，她說她得趕緊找老師們去，掛了diàn huà。

    盡管如此，浩玉還是充滿了信心，他總認為她心底裏是愛他的，更不會真的就不愛錢。因此，隻要存折在她手裏就好說。

    浩玉給舒霞拍照的時候，讓舒霞擺出各種姿勢，舒霞很配合他。正麵，側麵，遠景，近景，特寫，背影，叉腰的，彎腰的，蹲著的……各種姿勢，與優美的景物配合起來定格在他的照相機裏——這說明她心裏有他，不然，她不會這樣。

    從雲台山回家以後，浩玉把舒霞的zhào piàn深藏在電腦裏。舒霞回到家中，背著書欣又給他打diàn huà要地址。他又乘機對舒霞說了一些親密的話，舒霞對他說，現在已經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了，沒有生氣。

    這使他信心未減，他想她的可貴可愛之處就在這裏，含而不露。他告誡自己要耐心等待，不要急於求成。

    他執意不說給她詳細地址，她說他不說給她不能寄出，她會將把存折保存起來，等他回到石柳村以後當麵交給他，還說這件事千萬不能讓書欣知道。

    浩玉反複琢磨“千萬不能讓書欣知道”這句話，琢磨來琢磨去，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她心裏有她。

    浩玉反複端詳著舒霞的zhào piàn，留在記憶深處的石柳村的人、事和景便一幕幕地浮現在他的腦海。

    舒霞在舞台上的優美身段，從四麵八方絡繹而來看戲的人群；戲台南側的婆婆柳、戲場東側的媳婦柳以及戲台北側的兩排垂柳；高高矗立的銀白色教堂以及馬脊梁屋頂上兼作避雷針的十字架。還有常嫰荷挺著大肚子站在樹林邊招呼他以及常文英在窗台下被彭亮抱住揣摩的情景……

    浩玉忽然覺著有些口渴，他站起來到廚房裏用電熱壺燒水。燒水的時候，瞭見對麵高大漂亮的樓房，回頭端詳寬敞明亮的居室，他奇異這些為什麽不如當年在村裏住土房土屋那會兒舒心。

    燒開水，他倒了一杯端上，坐回到電腦前的轉椅上再次看起舒霞的zhào piàn。

    他禁不住讚歎：“真美！真美！真是太美了！”他的思緒再次飛回到當年的石柳村。他把涼好的水一口氣喝完後，閉著眼睛，集中幻想舒霞……

    常馨用鑰匙打開門回到家裏，他一點兒都沒有覺察到。

    他癡癡地想著舒霞，仿佛舒霞就在眼前，忽聽見身後有人，回頭一看，趕緊把短褲抽起來。

    常馨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看著他不說話。

    他怒衝衝地手指著常馨責問：“你昨天晚上又沒回來，做下甚好事了？還把你委屈成這樣？”

    常馨居然一反常態地沒有發火，卻用非常平靜的口氣對他說：“離婚吧！”

    浩玉也用非常平靜的口氣說：“這是你說的，不要後悔！”

    常馨仍然很平靜地說：“離了婚，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浩玉站起來，到臥室裏打開保險櫃，拿出結婚證，遞給常馨一份說：“要離現在就離。”

    常馨把結婚證接住，放到她的手提包裏，問：“財產怎麽分？”

    “不是早就說好了麽？”浩玉反問，常馨沒回答。

    浩玉想了一下，說：“你沒替浩芳雲想一想？書畫店再有不到半個多月就要開業了。開業後再離不遲吧？”

    “浩芳雲姓浩，她已經成家了，有你這個父親關照就夠了。我是做母親的，不像小時候一樣了，離了我不行。她現在成家立業了，我管不了她很多了，也用不著我管了。開業我不參加，她不會怪我，”常馨淡淡地回答。

    “她莫非同意咱們離婚？”浩玉問。

    “她早就跟我說過咱們該離了，”常馨若有其事地說。

    “那好，你的東西，辦了手續再拿不遲吧？”浩玉說。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要是在乎，還能不知道這個屋子裏我的東西早不在了？”常馨說。

    浩玉沒回答常馨話，卻說：“我到外麵先吃飯，吃完飯就跟你一起去辦手續。”

    “我跟你一塊兒出去吃。——辦手續是你已經答應了的，不要反悔，”常馨仿佛怕浩玉溜走似的。

    “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

    “離了婚，你跟誰也不要說，能不能？”

    “你不是說芳雲想叫咱們離婚麽？別的人不要說，芳雲也不要說？”

    “不要說，她嘴上說的跟心裏想的不一樣。”

    “你是浩芳雲的母親，就是辦了手續也是。”

    “我沒說不是。”

    “你不讓我說，你也不能說。”

    “那肯定。”

    “你這人說話做事，一會兒一個樣兒，變化過大。”

    浩玉說完這句話就要走。常馨沒回答，緊跟在他的後麵。

    他們來到樓下一家小飯館裏，互相一句話也沒說，卻各自跟周圍認識的人打招呼。吃完飯，兩人各開各的車，到神龍市新民區民政局領了離婚證。

    常馨非常痛快，關於財產他一字未提，就按律師的建議辦了。

    離了婚，回家家裏，浩玉立即給保險公司的老紀打了個diàn huà，問公司這幾天是不是業務特別忙。老紀說了句“也不是特別忙”，隨即又補充說“領導們很忙”，就掛了diàn huà。

    老紀其時正在辦公室跟一個客戶說話，聽出浩玉是想跟他了解常馨的情況，故支吾了兩句，就借故掛了diàn hu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