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思謀胡承運娶上這樣的老婆真是活受罪。我又說了一句：‘有甚話，要說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覺著不好說就不要說了。’胡毅他媽這才又說了：‘你跟舒霞說，不要怕人們說，劇團就她領起頭來，叫胡毅進去。’也不知道說完了沒有，反正是不說了。我問就這個話還是還有話。胡蓮說：‘就這個話，我哥哥說不叫他進劇團，他就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要是就這個話，我能跟舒霞說。你們要是沒別的說的，我就走了，’我說。胡毅他媽說：‘你不要走。’我還以為還有話，沒想起來是給我倒水去了。我說我不喝，胡毅他媽說甚也不行，硬要叫我喝，還說隻顧說話忘記給倒水了，成了甚人了。我擔心笑出來，又看那個殷勤的樣子，不喝一口也是麻煩，就喝了兩口。我要走的時候，不叫走，要叫喝完再走。”

    “你喝水的時候，又跟你說甚話了？”

    “甚也沒說。我一邊喝水一邊問，問一句答一句，有的時候答也不答。我硬是把水喝完，這才叫走，”書欣說到這兒，剛才臉上的凝重勁兒一點兒也沒了，“我從他們家出來就給你打diàn huà，看月華走了沒，你說走了，我就往回走。叫胡毅媽和mèi mèi弄得我不想去石老師那兒了，成天跟她們在一起，真也是一種痛苦。月華跟你說甚了？”

    “她爹叫她來說給我快不要帶劇團了，村裏有人盡說了些不堪的話。”

    “說甚話了？”

    “說我帶劇團，一是為了後生，而是為了錢，說我帶劇團，村裏有錢的都會為了爭我給我出錢，你說可笑不可笑？”

    書欣聽了哈哈一笑：“那你帶不帶了？”

    “我說這下可了你的意了，你說我用不用帶？”

    “帶，堅決帶，不能不帶，你要是不帶了，正合了某些人的意。對你對村裏都沒有好處，有些別有用心的人，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專門出鬼點子。不是古代就留下個‘為富不仁’的話來。有些人有了錢，就壞了心，想著法子謀人害人。”

    “呀，你真好！我還說這下可了你的意了，沒想到你反倒支持起我帶劇團來了！你說人們這麽損我，我還能帶？”

    “他們要是不說，正能不帶，他們這麽一說，非得帶，不帶就意味著我們輸了，我們輸了，又意味著正氣輸了。現在邪氣很盛，正氣被邪氣壓得抬不起頭來。我們不能服輸，我們得以自己的努力，提升正氣的力量，戰勝邪氣！”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樣，我太感謝你了！”舒霞激動地說。

    “你我之間還用感謝？你是我的寶貝，你忘了？那幾天我是考驗你，看你主意到底堅定不堅定。胡毅他媽說話吞吞吐吐，我看是話中有話，因為她說話太不爽快，我就沒問，他們肯定是聽見閑話了，說不定就是老吉山他們說得那些話。可胡毅媽很支持你辦劇團，說明胡承運也是同意的，村裏人大多數人同意，少數人不安好心，我們不能中了這些不安好心的人的計。”

    “我就說你不會不支持我的，你要是真的不支持我，我可不好堅持。”

    “這樣吧！這件事我們還得得到大哥二哥的支持。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你帶劇團是件大事，事前應該征求他們的意見。”

    “他們肯定會支持我的，我原先沒想到會這麽複雜。村裏有人說遊話，他們肯定會聽到，叫他們先聽到以後，我再跟他們說，看他們怎麽說。他們要是支持倒不用說了，他們要是勸我不要帶了，我就說服他們，叫他們幫我，支持我。你說行不行？”

    “行，舒團長可以的啊！其實，我們誰幫也就是精神上給你幫助，具體事情幫不上。”

    “你要知道，我最需要的就是精神上的幫助，再我遇到困難的時候，在最關鍵的時候，你們能站在我一邊，替我說話，給我鼓勁兒打氣就是給我的最大的幫助。——我給你做最喜歡吃的手擀麵吧，好幾天沒顧下吃手擀麵了。”

    舒霞被書欣一番貼心話說得眉開眼笑，她站起來邁著碎步開始進廚房做飯。書欣最想看到舒霞這樣的姿態，那是舒霞從小就練出來的旦角步。每逢心情高興得時候，隻有她一個人或隻有書欣在旁邊的時候，她就會這樣碎步行走，有時候還會低聲哼唱戲劇段子。聽著舒霞的動聽的聲音，看著舒霞優美的姿態，書欣心花開放，真好比神仙一般。

    書欣見舒霞做飯去了，正要打開電腦寫東西，聽見shǒu jī響了，一看是浩玉的，拿起來一聽，浩玉說他有點事需要處理，最近兩天來不了了，什麽時候能去，到時候打diàn huà。

    書欣懶得問浩玉遇到了什麽事情突然改變計劃，接完diàn huà告訴給舒霞，舒霞嘴上沒說什麽，心裏覺得浩玉資助劇團的事情肯定會泡湯。

    浩玉沒有告訴書欣和舒霞原因，原來浩玉在女兒舉辦奇石書畫店開業典禮的時候，見到了常馨。常馨對他笑臉相迎，態度特別好。誰也看不出他們離了婚。浩玉心下特樂，認為他做出的常馨是以離婚嚇唬他過一段還要提出複婚的判斷百分之百的正確，故顯得特別自信和得意。

    但他絕不主動跟常馨道歉並提出複婚，他要想等常馨自己說出來。他決定推遲幾天回石柳村，以等待常馨主動提出跟他複婚的，複了婚，再回石柳村。

    吃飯的時候，書欣見舒霞不像剛才那樣高興了，心想也許是擔心浩玉不資助劇團了，於是試探地問舒霞：“你是不是擔心浩玉不來資助劇團了。”

    舒霞說：“我原先就沒抱多大希望。”

    “我的看法和你不一樣。”

    “你說他會資助的？”

    “肯定會，你敢不敢打賭？”

    “不敢了，你的判斷我不得不信了。”

    “就看你要不要他資助，他資助你是肯定的。你為什麽原先就沒抱多大希望。”

    “因為她老婆不會同意的。”

    “浩玉對待老婆不跟我對待老婆一樣，他不管他的老婆。”

    “按你說，他來資助呀？”

    “一定會，就看你要不要？”

    “你說用不用叫他資助？”

    “這是你的事情，用不用你自己決定。”

    一番對話，舒霞高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