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霞早就想聊辦劇團的事情，見石老師津津樂道石柳村的曆史，沒法兒插嘴。石老師一說李平想從文化口子上做點事情，她趕緊抓住機會說：“就是，李主任有眼光，要不是李主任，我也不會回來辦劇團。”

    “辦劇團的事情，李平一上來就跟我說了。我說你不要叫人家舒霞回來辦劇團。他問我為甚。我說辦劇團是好事，可是會招來很多麻煩，出了麻煩，都是舒霞的，”石老師說。

    石成英的這句話，比文生的話更令舒霞心涼，如果說文生的話是給舒霞潑了一瓢水，濕了她的頭，那麽石成英的話就是一桶水，把舒霞從頭到腳都澆濕了。

    舒霞驚得睜大眼睛看著石老師說：“那我一進來的時候問你辦成辦不成劇團，你說是怎麽就辦不成？”

    “就是呀！怎麽就辦不成？我是說，你不辦劇團，村裏人說你好，你一辦劇團，就會惹是生非，人們的看法就不一樣了？”石成英說。

    書欣也感到石老師的話說得有些玄乎，於是說：“我也倒是想過，辦劇團肯定會遇到麻煩，一開始不想叫舒霞辦，可見她辦劇團心切，又想做甚事能一帆風順。她既然想辦，就不能怕麻煩。聽石老師這麽一說，真不能辦了？”

    舒霞頓時眼裏湧出了淚水，石成英看著舒霞說：“既然想辦，又有書欣幫你，你不怕麻煩，就辦吧。”

    “我已經答應了李主任，要是辦不成，我怎麽跟人家李主任說呀！”舒霞擦著眼淚說。

    “我是說再等一等看，不要急於辦，全麵衡量分析一下，看究竟是辦好，還是不辦好，”書欣對石老師說。

    “辦好，我是考驗舒霞辦劇團的決心大不大，看來舒霞是下了大決心。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辦劇團用得著我的話，我可以幫。再把楊明和文生用上，就是遇到麻煩，也不至於就你們兩個頂當，顯得力量有點兒單薄，”石老師說。

    “我早就想好了，你，楊大爺，文生哥，李主任、衛國，還有我二哥，都是我的幫手，有你們幫我，我看我辦劇團遇上再大的困難也不怕，”舒霞破涕為笑。

    “你怎麽沒說胡承運，我們幫是從外圍幫，真正能幫你辦好劇團的還是胡承運，對了，還有文生，那也是內行，好幫手，”石老師說。

    “石老師你先說的那句話一下就說的我身上連筋骨也沒了，”舒霞臉上泛著光彩，看著石老師說。

    “做大事就得經得住驚嚇，我是故意嚇唬你，看你能不能經得住我的一嚇，經得住就辦，經不住就不要辦，”石老師神秘地看著舒霞說。

    “呀！可我沒經得住你嚇唬，你一說我的眼淚就出來了，控製不住，”舒霞天真地說。

    “流眼淚表明你對辦劇團真心喜歡，你喜歡的東西一旦丟掉了，能不流淚？沒經得住嚇唬是說我這樣一說，你就不敢辦了，你既然敢辦，就說明你沒叫我嚇唬住，”石老師說。

    “是這樣？可是……”舒霞打算說文生不叫她辦，話到嘴邊又收回去了。

    石老師看出舒霞還有話要說而沒說出來，於是問：“可是什麽？”

    “可是石老師你說，胡毅能不能用？”舒霞改了話題。

    “怎麽就不能用？而且非得用不可，不光胡毅得用，她mèi mèi胡蓮也得用，”石老師說。

    “胡蓮也能唱？”舒霞說。

    “家傳總比學藝高，老子會唱，哥哥會唱，她聽也聽會了，隻是那孩子性格有點孤僻，不敢對著人唱，我聽艾月華說過，胡蓮唱得可好了，”石老師說。

    “可是胡承運為甚不叫他們唱？”舒霞說。

    “不是胡承運不叫唱，是胡毅不跟他出去唱，父子倆有意見，”石老師說。

    “是不是因為胡毅叫學校勸退，胡承運不滿意，父子倆有了意見了？”舒霞問。

    “這倒是一個原因，也不完全是，這是我的推測，還有甚原因我也不清楚，”石老師說。

    “石老師你說胡毅這個後生品行怎麽樣？”書欣問。

    “胡毅是個兩麵人，優點明顯，缺點也明顯。依我看，胡毅的品行是好的。不用說別的，看他這兩年在村裏種莊稼就能知道。胡毅除了種他家的地，還要種魯鍾的地，兩家一共五口人的地種得真好。給給別的年輕人，誰能把地種那麽好。胡毅能吃苦，跟人相處也好。就是那年唱戲，在戲場裏做了一件丟人事，給人的感覺不好，”石老師說。

    “其實那也不算個甚，要不是常生打，誰能知道？”舒霞說。

    “不要常生打，你就裝了？”書欣有點不滿地說。

    “那麽我還到處宣傳去？”舒霞說。

    “舒霞說得是對的，我思謀舒霞多遇過這種情況，要是一遇到就張揚，知情的人說是別人的過，不知情的人會說是舒霞的過，”石老師說。

    “石老師說得對，就是這樣的，”舒霞說。

    “類似的事情不少吧？”石老師啟發式地問。

    舒霞被石老師問到了點子上，遂說道：“我在一中圖書室的時候，有一個高三學生每次都走得最遲，老師學生都走完了，他躲在閱覽室一角不走，我過去催他走，他站起來猛不防就把我迎麵抱住了。正好劉校長進去了，才把那個學生嚇跑。”

    “哎呀！這個話我聽柳為善說過，不過跟你說的不一樣，是反說的。說這個高三學生從圖書室出來，跟劉校長打了個照麵。這個學生多了個心眼就返回去了，返回去看見劉校長抱住舒霞親，他嚇得趕緊就跑。這個學生反說了，”石老師說。

    “柳為善連一中的圖書室也沒進過，咋就能說出這種話？”書欣不解地問。

    “那個高三學生是柳為善工程隊裏的一個帶班的小隊長，他是聽那個小隊長說的，”石老師說。

    “真是沒法兒說了，我也不知道咋就惹下柳為善了？”舒霞有些委屈地說，“他見了麵對我真熱情，背後盡給唾臭。”

    石老師急忙說：“不是你惹下柳為善，是柳為善對書欣有看法，不滿意書欣。柳為善是我的學生，我了解他，他對我也挺尊重的，他一回村總會來看我。他跟我說話不避諱，他說得不對，我也敢反駁他。他跟我說了那件事以後，我當即就說，你不能信這個話，純粹是沒的。這種話不說為好，今天也是舒霞正好說起來了，我才跟你們說了。哪說哪落，不要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