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想回來蓋一處院子，”浩玉激動地說。

    “常馨不願意來，你就不要說蓋房的事了，說也是白說，”舒霞的口氣顯然試探是真是假。”

    “蓋一處院子，對於我來說，就像咱們過去搭雞窩容易，管她常馨願意不願意來，就當我的別墅，”浩玉輕巧地說。

    “說真的，常馨不回來，你能一個人在住？”舒霞著急地問。

    “劇團辦起來，劇團就是我的家，我蓋起的房子就是我的宿舍，要不蓋得再大一些，幹脆就蓋成拍戲的地方，”浩玉說。

    “你盡是瞎思謀，劇團成立起來，村裏的文化廣場也蓋起來了，拍戲在文化廣場拍呀，哪還用去私人家裏拍？”舒霞說。

    “不用討論這個話題了，到時候再說，現在都是嘴說，”書欣阻止道。

    “書欣說得對，到時候再說。——村裏像你這麽好的院子多不多？”浩玉說。

    “我去年裝修好房以後，民生他爸覺得好，民生就派上工程隊回來給修蓋了，緊接武生也修蓋了，張貴寶和柳為善也說要蓋還沒行動再就是李建，李建你記得不？李建那處院子蓋得越發好，比我這個院子也蓋得早，是前年蓋的，”書欣說。

    “愛收藏製錢，老婆是個小個子，是不是現在很有錢了？他現在做甚？”浩玉說。

    “先是收藏製錢，後來又收藏起青銅器、瓷器，不論甚古董也收藏。賣古董掙了錢，也搞起房地產來了。有人說，李建在咱們村是最有錢的，柳為善其實是空的。李建安排兒子給高鎮長當了司機，他兒子又瘦又小，就像個猴子，娶了個媳婦，又胖又高，好人才，也是個唱戲的，”書欣說。

    “高鎮長是誰了？跟李建關係不錯？”浩玉問。

    “高鎮長就是北街夏三娃的閨女夏蓮女的男人，你也見過，跟李建是鐵把子，也愛收藏古董。”書欣說。

    “夏蓮女的男人？想起來了，見過。夏三娃跟楊明是結拜？”浩玉說。

    “你記錯了，夏三娃跟楊明的弟弟楊亮是結拜，”書欣說。

    “是？我一直以為跟楊明是結拜，楊明老漢身體怎麽樣？”浩玉問。

    “楊明老漢身體挺好，楊亮身體正是不行，”書欣說。

    “楊明有多大歲數了？”浩玉說。

    “70多了，看上沒那麽大，有人認五六十歲。那可真是一個有見識的老者，我真佩服他。前年唱戲的時候，我在戲場裏跟他閑聊，說起村裏要是能建一個文化廣場多好，沒想到我隨便說的一句話，他又是跟支書主任說，又是跟兒子說，果真把個事情提到日程上了，”書欣說。

    “楊明算盤打得好，腦筋好使喚，”浩玉說。

    書欣說：“沒念幾年書，識的字不少。愛看書，遇到不認識的字就查字典。人精明，經驗也豐富，說話真有聽頭。經驗確實是寶貴的財富，我很敬佩信服精明的老者。”

    舒霞說：“就你才這樣說，好多人都把老年人看成是沒用的人了。”

    書欣說：“有些人老了腦子就糊塗了，可有些人老了，一點兒也不糊塗。像楊明那樣的老年人，那麽精明，誰能說沒用？我去跟他閑聊，一聊就是半天，每次都有收獲。”

    “我辦劇團，想叫楊明進來當個管理，浩玉你說行不行？”舒霞聽見書欣誇楊明，站在廚房門口說道。

    “楊明人老心不老，有眼光。當保管事好手，”浩天把目光又投向了舒霞。

    “我也不是叫他當保管，我想叫他壓陣，”舒霞說。

    “壓得個甚鎮？”浩玉說。

    “劇團誰胡作亂，叫楊明老漢管，肯定頂用，”舒霞說。

    “他哪能頂用？還是叫文生管有用，文生話不多，說一句頂一句，”浩玉說。

    “我都要用起來，各是各的用，”舒霞說。

    “那就看你怎麽用了，我到時候能做甚？”浩玉說。

    “你是投資的老板，你當董事長，”舒霞說。

    “我還沒想過這個？行！”浩玉喜形於色。

    書欣沒說話，他聽著舒霞的浩玉的對話很不高興。

    “你不會不同意吧？”浩玉問書欣。

    “辦劇團太不容易了！”書欣說。

    “我起初沒想到這麽難，回來幾天聽了人們的說法，才知道不容易，”舒霞打算把文生不叫辦的話說出來，怕浩玉失去投資的信心就沒有說。她邊說邊把一盆土豆燉羊肉放到了餐桌上。

    “做甚事也不容易！——說的是吃羊肉臊子麵，怎麽弄上燉羊肉來了？”浩玉說。

    舒霞笑著說：“主食是羊肉臊子麵？這羊肉是下酒的。”

    “是下酒的？”浩玉看著舒霞的笑臉，故作吃驚地說。

    “嗯，”舒霞答應著轉身又到了廚房。

    書欣指著茅台醬香型53度酒和寶通河38度酒問浩玉：“你看喝哪個酒？——還是喝茅台吧！”

    浩玉看了一下“寶通河”的盒子，說：“喝家鄉酒。”說著把茅台酒放到了多用櫃上。

    舒霞看見了，對浩玉說：“他專把‘寶通河’拿出來叫你看，還不是為了省錢？”

    “我真的愛喝家鄉酒，”浩玉看著舒霞笑咧咧地說了。

    書欣打開酒瓶，給浩玉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讓浩玉趕緊坐下。

    浩玉見沒給舒霞倒，一邊坐一邊叫書欣給舒霞也倒上。書欣說舒霞不喝，浩玉執意讓她喝，書欣遂給舒霞倒了一杯。

    舒霞到衛生間洗了手出來，坐在書欣旁邊對浩玉說：“你先吃些燉羊肉再喝酒，看我燉下的羊肉味道怎麽樣？”

    浩玉品嚐了一塊，說：“味道好極了，真香！好多年沒吃家鄉的燉羊肉了。”

    “好吃你就多吃點！”舒霞用一句廣告語打趣說。

    浩玉咧著嘴連連點頭，大口大口吃起來。

    書欣看著浩玉大口吃肉的樣子說：“跟你慣熟的幾個我誰也沒告訴，怕你走了長路有點兒累，明天再叫他們來聚吧！”

    “其實，我也不累，真想很快見見他們，隻是你們沒做準備，那就明天再說吧！”浩玉說。

    “你要是不覺得累，想今天見他們，我現在就打手機通知他們。舒霞燉了一隻羊，肉管夠吃。至於菜，院子裏多的是，越發不缺，”書欣看了看多用櫃裏放著的石英鍾，“還不到7點，現在叫他們來也不遲。”

    浩玉說：“不要打了，還是明天再聚好！”

    舒霞不大願意叫他們今天來，對浩玉說：“那幾個來了，酒少喝不下!尤其是雲貴，他死纏活搗地叫你喝上個沒完，折騰得你受不了！我是覺著明天叫他們來好。”接著又對書欣說：“要不我去把大門鎖上吧。”

    書欣說：“那你就鎖去吧！”

    舒霞鎖了大門，一進門就說：“月華剛剛才從柳拴柱家出來。”

    書欣和浩玉都沒在意舒霞的話，浩玉叫舒霞趕緊坐下，端起酒杯說：“回來見到你們，實在是太高興了，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一句話：感謝二位！”說完仰起脖子把酒幹了。

    書欣說：“你喝酒還行，我可是幹不了！”

    舒霞對浩玉說：“他沒你那麽大的酒量，讓他隨便喝吧！”

    浩玉對書欣說：“你原先倒是喝不多，可我記得喝半斤四兩沒問題。再說詩人不好好喝酒，怎麽能寫出好詩？李白不是‘鬥酒’才‘詩百篇’嗎？”

    “哈哈，你這一軍將得我可真還不得不喝了！”書欣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舒霞看著書欣說：“慢點喝，不要喝得太快了，一會兒就喝醉了，醉了腦子亂了，說話就沒邊際了。”她向來主張酒要少喝慢喝，總是委婉地勸書欣。

    書欣原先不大聽，醉過幾次以後，就聽了。

    舒霞說著給書欣和浩玉分別往碗裏夾了一塊肉。

    書欣舉起杯對浩玉說：“我這一杯表示對你的歡迎！你這次回來，可是鳥槍換炮了，石柳村人得刮目相看了，我真的太高興了！”說完一飲而盡。

    浩玉連聲稱謝，二話沒說，拿起杯子喝了個底朝天，舒霞想喝半個，拗不過浩玉死纏，也喝了個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