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

    斷雲默念江離的名字，左手握劍，悄然轉身，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沿著原路返回。

    人們這才驚覺，決鬥已經結束，斷雲贏得了決鬥，而李廣齡死於自己祭出的陣法。

    人群裏有不少眼光獨到之人，看出了雷火之陣是五星法陣，所以在熱鬧的討論聲中，有幾道冷靜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這個慢慢遠離的背影。

    而落雲樓上的目光，同樣落在了斷雲的背影上。

    他走得很慢，下了台階，來到了落雲樓東麵的草地上，然後登上了一輛黑色的馬車。

    他像來時一樣從容不迫，一樣麵無表情，他殺了一個人，贏得了一場決鬥，卻像隻是來逛了一圈，無視人們的目光、議論以及後來的讚歎。

    與此同時，一個身影如閃電般穿過教武場，向著斷雲追了過去。明禮學院的人都認識他，秦蘇，斷雲的表弟。

    秦斯與李廣成同行而來，在目睹了出人意料的決鬥之後，拒絕了弟弟一起回城主府的建議，但他呆呆地看著弟弟躍上了馬車，一路驅馳，離開了學院。

    在這個過程中他握緊了雙拳，看到李廣成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最後站了起來，獨自離開了教武場。

    圍觀眾人也在紛紛離開，談論著，大笑著，這場決鬥為他們tí gòng了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談資。

    回到城主府，斷雲從馬車上下來，隻見一個方臉髯須，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站在他的麵前，像是一直在等待他回來。

    “少城主，恭喜。”中年人微笑道。

    “孫叔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嘛。”斷雲笑著點了點頭，這中年人便是城主府的侍衛統領孫止商，數十年來一直對斷家忠心耿耿。

    “此事關乎少城主的前途，孫止商不能不關心。”孫止商的笑容一閃而逝，看得出來，他非常善於控製自己的情緒。

    “沒那麽誇張。”斷雲怔了怔，老實說他並沒有想到區區一場決鬥會吸引這麽多人的關注。

    “孫止商鬥膽提醒少城主，李家人心狠手辣，絕對不可能乖乖咽下這口氣，少城主萬事還需小心。”孫止商負責城主府的防衛，他自信沒有人敢在城主府造次，但是斷雲每天往返於學院和城主府之間，很可能會給別人可乘之機。

    “多謝孫叔提醒，我會小心的。”斷雲微微一躬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斷雲和李廣齡之間的決鬥，不出一下午就會傳遍整個高陽城，李家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但他們也不會有膽量直接刺殺斷雲，畢竟光明司不隻是一個擺設。

    所以斷雲並沒有太多的危機感，當然必要的防備還是非常必要的。他慢慢地走著，在腦海中回憶著這場決鬥的過程，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猜測。

    “少爺，您回來了。”

    斷雲前腳進門，明殊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針線，行了一禮，然後去倒茶。

    斷雲打量著她的臉，一切如常，並沒有驚訝的神色，他咳了一聲：“不用了，我去父親的書房。”

    明殊微微一愣，隻見斷雲轉身離開了房間，她皺了一下眉頭，雙手搓著衣角，顯得非常猶豫。

    她是一個聰明的丫頭，前天晚上斷雲話語裏的警告意味十分明顯，隻不過……

    猶豫再三，明殊還是跟著走了出去，她踩著碎步來到了斷天涯的書房門口，發現兩扇木門大搖大擺地開著。她並沒有直接進去，悄悄地附耳過去，聽了片刻，裏麵鴉雀無聲。

    於是她壯起膽子走到門前，眼光瞥過，裏麵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斷雲不在書房，或許是在隔壁的儲藏室。明殊小心翼翼地邁步而入，拎起裙擺，踮著腳尖挪向隔壁的房門。

    她剛剛走了兩三步，身後忽然響起了一聲幹咳，小丫頭的心髒砰的一下，像是震碎了一般。

    “明殊。”斷雲從門後走了出來，嘴角微微彎起，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的貼身丫鬟。

    “少……少爺。”明殊提著裙擺，蹦著轉過了身，動作頗為滑稽。

    “你在幹什麽？”斷雲眯著眼睛。

    “我……明殊過來問一下少爺，晚上想吃什麽，明殊好去吩咐廚房。”明殊臉色蒼白如紙，螓首低垂，“明殊害怕打擾到少爺，所以……”

    “所以不想弄出聲響對麽？”斷雲淡然一笑，搖了搖頭，“看來你並不明白我的意思。”

    “少爺，明殊知錯了。”小丫鬟嚇得渾身顫抖，她第一次從自家少爺身上感受到令人心顫的殺意。

    斷雲踱至明殊的麵前，抓起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他輕撫手背，示意她不必緊張。

    明殊總算鬆了口氣，她偷偷抬眼，看到斷雲柔和的笑意，心裏越發鬆弛。

    “你知道麽，我今天差點死掉。”斷雲用平靜的語氣講述著一件對明殊來說了不得的大事了，然後伸出二指貼在了她的嘴唇上，“因為我的敵人知道我會帶著落神劍，知道我會服用靈力丹，知道我在修行劍法……”

    斷雲故意把事情往嚴重的程度說，他要一舉擊潰明殊心裏的防禦。

    果然，聽到斷雲的話，尤其是理解了他話裏的意思之後，明殊淚如雨落，抽泣不止。

    斷雲沒有罵她，也沒有阻止，而是一直等她哭完，才輕聲問道：“你把這些消息，都告訴誰了？”

    明殊抽泣了一下：“是秦副統領。”

    “為何要告訴他？”這個消息斷雲並不意外。

    “他是夫人的侄子啊。”明殊揉著眼角，一臉委屈的柔弱之態，“我以為是夫人，是夫人關心少爺。”

    “我明白了。”斷雲微微一笑，他自然不會為難一個小丫頭，鬆開了手，“你知道以後該怎麽做？”

    “明殊以後隻聽少爺一個人的話。”明殊仰著小臉，斬釘截鐵地道。

    “我便相信你。”斷雲拍了拍她的腦袋，看到小丫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正當明殊絞盡腦汁，想要再說幾句效忠的話時，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門外的長廊上，正有人快步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