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潘帕(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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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給我起來,加把勁啊,別讓對岸的商城人看不起!”1701年4月15日,上海港碼頭邊,一位黑瘦黑瘦的男子手裏拿著一份施工設計圖,聲嘶力竭地喊道。

    他們正在忙活的是一段通訊線路,一段長度不過五十多公裏的通訊線路。但你可別小看它,因為這是全東岸第一條跨海底/河底的通訊線路,連接著商城港和上海港之間的電報房。如果這條線路被證明可以長期安全使用的話,那麽將給東岸通訊業的發展帶來新的契機。

    其實,有關海底通訊電纜的事情,東岸人已經試驗過很多次了。他們拉起的第一條線路其實是在米林湖那邊,結果海底電纜在使用三年之外損壞,結果不甚理想。後來,他們成立專門的技術攻關小組,工程技術研究院也參與了進來,並從“科學春天”計劃中得到了大筆撥款,不斷對海底通訊電纜進行研究、改進,然後在鴨子湖流域拉起了第二條線路。這次的結果很不錯,足足使用了九年多才出現了問題。

    在鴨子湖流域的實驗取得了有限成功之後,主導這個項目的郵電部受到鼓舞。他們又一次組織專家進行攻關,改進了一些之前出現過的問題,然後滿懷信心地開始了第三次挑戰:這一次是海底——考慮到宋河上層是淡水,下層是海水,姑且算它是跨海了吧。

    毋庸置疑,因為海底那令人棘手的地形以及深水軟泥中絕緣包皮銅線所麵臨的種種風險,所有專家都認為這個項目在深水中“失敗的可能性很大”。後世曆史上英格蘭人於19世紀50年代早期在都柏林—霍利黑德、多佛爾—加萊、熱*那亞—科西嘉島之間敷設了海底電纜,因為安裝地點都是淺海和近海,這些電報線路都運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出現問題。不過,在1858年嚐試大西洋的深海電纜後,僅僅運行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發不出任何聲音了,電纜斷裂,嚐試失敗。

    19世紀60年代開始,英格蘭人又做出了多次嚐試,從挪威到非洲海岸、從北美的新斯科舍到墨西哥灣、從倫敦到君士坦丁堡等等,多次嚐試多次失敗,總鋪設的一萬一千多英裏的海底線路中最少時隻有三千多英裏可用。好在英格蘭人毫不泄氣,哪裏斷了就哪裏撈出來修理,再加上後來印度兵變,導致倫敦政府給予了海底電報公司大量財政補貼,使得這項技術獲得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並最終變得慢慢實用。

    此時的東岸人當然沒有印度兵變這種動搖統治基礎的事情,對海底電纜需求的迫切性不如英格蘭人。但這並不是說他們沒有需求,事實上在本土和南非之間,一條海底通訊電纜的存在還是很有必要的,這能解決很多麻煩。最重要的,可以穩固東岸人的統治!

    在深邃的宋河河底的實驗僅僅是第一步。如果這裏能夠成功的話——說實話,成功的標準有些模糊,但怎麽著也得用個十幾二十年不出現大麵積的斷裂才算——那麽下一步就是總結經驗和教訓,做進一步改善。改善完畢後的新產品,差不多就可以嚐試著在興南—馬島之間,甚至是青島—河中之間展開試驗了。

    東岸執委會對此還是比較重視的。他們明白,這是一項劃時代的技術,是一項可以改變世界距離的東西。一旦本土與南非、新華夏等地接通了有線電報,不但各項命令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貫徹下去,當地的市場也能更好地與本土連成一片——青島港對此項技術應該是非常期待的,作為全國的金融中心,有關南非和新華夏的大宗路貨交易一直很讓人撓頭,如果有了海底電纜,一切都將變得簡單起來。

    更快的信息和商品的傳輸速度,是最能改變人與人、國與國之間距離的技術,沒有之一,東岸人對於這一點,早就有了非常深刻的認識。

    “電纜接好後,你再乘那艘小船去一下河麵上,看看‘大比目魚’號那裏有沒有遇到麻煩。”黑瘦男子四處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對緊跟在他身後的年輕人說道。

    “大比目魚”號是隸屬於郵電部的工程船,專門設立出來敷設、檢修海底電纜的,標準排水量超過了兩千噸,鐵木混合結構,總造價超過了十五萬圓,一度讓郵電部很是肉痛。但沒辦法,誰讓這種船不是通用船隻呢,人家承造方現代特種船舶廠還覺得自己虧了呢,一直追著問郵電部啥時候造第二艘,他們好分攤研發成本。

    年輕人聽後立刻大聲應是,將一些工作交接給他人後,他馬上提著公文包,搭上了一艘同樣隸屬於郵電部的幾十噸小火輪,朝宋河中心駛去。至於黑瘦男子,則轉身到了旁邊一處茶館休息,並在這裏遇到了一位有過一麵之緣的“故人”。

    “喬治·蒙哥馬利?”黑瘦男子不是很確定地說道:“我記得在鐵道部的一次投資者例會上見過你,當時你還被表揚了。”

    “尤處長,是我,您的記性很不錯。”喬治·蒙哥馬利點了點頭,含笑道:“當時是洛上鐵路的投資者大會,我作為英格蘭投資者的代表受到了陳總的口頭表揚,非常榮幸。”

    “嘿嘿,我就說嘛,這麽眼熟。”尤處長下意識地將公文包放到了身側,然後才問道:“怎麽?來看洛上鐵路的?我勸你別費那個心了,幾年內根本沒戲的,你們投的那些錢要回本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嗬嗬,其實投資並不急。我來上海港,主要是感受下這邊的商業氛圍。剛才在碼頭那邊轉悠了一下,一連十幾艘帆船排在那裏卸貨,其中大部分裝的都是木材,真是厲害,光那些木材的貿易額可能就超過三十萬圓了吧?”喬治·蒙哥馬利用豔羨的語氣說道。

    因為都是大草原的緣故,東岸的南方一貫需要進口木材,上海港和鹽城港是兩大輸入港。而木材的輸入地,囿於政策的緣故,各個地方均有一些,即既有來自本方國土上的,也有來自自由邦、葡屬巴西、新庫爾蘭甚至是新華夏島的。這是一種經濟調控的手段,也是一種變相的影響力。根據去年(1700年)的一項統計,按重量計,東岸約有40%的木材消費量來自進口,幾乎全是靠帆船運輸,進入幾個大港口後,分散進入民用建築、礦井柱材、鐵路建設及工業應用等市場。

    與木材類似的還有棉花市場。雖然本土的河西地區已經有成規模的棉花產區——以國營農場居多,采摘時節使用了大量的印第安人和梅斯蒂索人——但東岸超過三分之二的棉花仍然進口自國外,上海、平安、東方、明福是四個主要輸入港。在這些棉花中,產自新華夏島的占了40%,產自自由邦的占了25%,產自莫比爾河口(加航公司種植園)的占了20%,產自加勒比海島嶼的占了10%,其餘5%則來源不一,也不固定。

    木材、棉花這些大宗材料的進口,上海縣的兩大港口(上海港和南村港)均是主力輸入地,這也從側麵反應了這座海港城市的繁榮與興盛。宋河集團、寶馬公司、馬氏食品、現代船舶、上海鋼鐵等企業的存在,使得這座城市的經濟發展愈發加速,然後慢慢吸附汴河上遊及鄰近內陸腹地各縣鄉的資源,開始形成了一個較完整的經濟區域。

    這個區域既有承擔了產業鏈分工的新汴、新曹、河寧三縣——這三個縣,負責加工機械零部件、化學中間品、糧食半成品等上遊工序——也有提供資源、人力和市場的鹽上鐵路沿線各城鎮,如焦城、高園、白塔、嘉成、三覺等縣。

    嘉成、三覺兩縣是去年年底新設立的,目前統歸以上海縣為治縣的路西(鹽上鐵路以西)地區行署管轄。其中,嘉成縣是全國第203個縣級行政單位,下轄嘉成鎮、黃許鄉、眾興鄉(位於後世七月九日城附近)、三和鄉(位於後世霍爾hale小村附近),一共四個定居點,人口已經超過了一萬五千,農牧業產量也比較穩定;三覺縣是全國第204個縣級行政單位,下轄三覺鎮(位於後世奇維爾科伊城附近)、舜耕鄉(位於後世查卡布科城附近)、明義鄉(位於後世布拉加多城附近)、善厚鄉(位於後世薩拉蒂洛saladillo小鎮附近),同樣四個定居點,目前擁有超過一萬三千人口,農牧業和商業並重,發展得還算可以。另外,新設的迎河鄉(位於後世洛沃斯小鎮附近)歸上海縣管轄,該縣所轄鄉鎮數量也達到了十個,總人口數量也有了七八萬人,發展速度還是相當快的。

    而正如宋河以北的青島縣有著商城、廣陵、鳴鶴、桃園、羅洽等縣充當“小弟”一樣,上海也有著幾個配套產業集群縣。相信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青島、上海這兩座宋河南北兩岸的明珠城市也將發揮集團軍作戰模式,以點帶麵,帶著整個腹地區域一起發展,一起致富,為其他地區做出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