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小福將六奶奶、九叔等人請進屋子，拱抱拳道：“諸位前輩，這裏的事情我看出來些端倪，但具體情況還不好確定，煩勞大夥把事情發生的大概經過講一下。”

    幾人商量後由九叔給宋小福講，他是村裏的村長，在村裏威望一直都很高。

    宋小福也了解到，六奶奶的老頭子生前是個醫者，但卻不以行醫為生，據說他們祖上還曾有人在大宋翰林醫官院任職。

    由於他生前給村裏人看病從不收錢，最多收些吃食之類，所以威望很高。

    九叔歎口氣講道：“事情要從兩年前說起……”

    “當時燕王打著清君側、靖國難的旗號，舉兵向南一路打過去，俞老將軍是蒙元時候的老將，雖然給蒙人做官，但卻一直為我們百姓做事。

    太祖驅逐韃虜之後，曾經有官員請俞老將軍出山，但俞老將軍心灰意懶，隻在村裏頤養天年，一直稱病不出。

    後來縣尊老爺shàng mén請俞老將軍的兒子出任巡檢，俞老將軍也知道無法推脫，便應允下來。

    大夥都覺得這些是朝廷大事，沒必要惹禍上身，誰坐天下跟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實在沒有多大區別，人家自己家窩裏叔侄間的事，我們何必瞎摻和，都勸俞巡檢投降。

    待到燕軍來襲時，巡檢大人非但不降，還設計燒了他們前軍的糧草，城破之後，燕軍主將一怒之下將俞老將軍一家滿門全部殺光，還不解恨，逼迫村民說出俞家祖墳位置，將其祖墳毀於一旦。

    那日，大家都看到俞老將軍的祖墳地那裏，血光漫天，一道古怪的聲音發出淒厲的慘叫。”

    說到這裏，九叔歎口氣，有些慚愧的低下頭。

    另一老者接著道：“這件事的確是大夥對不住俞老將軍，俞老將軍生前對村裏很照顧，不論蒙元時期還是大明，因為有他老人家鎮著，那些貪官惡吏不敢在村裏造次，幾乎沒有受到惡吏之禍。”

    又一個老者道：“可燕軍架著刀子呢，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又怎麽反抗得了？”

    說完人都是一陣沉默，六奶奶卻是一臉怨氣的看著他們。

    “當時任先生，哦，就是六奶奶家的，他認為燕軍是大逆不道，頂著靖難的名頭實則是為了奪天下，當時便背著藥箱去給巡檢大人的傷病治療。城破之時，也被殺害。”

    宋小福到現在為止，隻聽而不說話，這件事沒有對錯，誰都不願意去死，為求自保無可厚非。但在那個注重忠義人倫的年代，這樣的行為絕對是被人不恥的。

    即便麵對同樣的情況，他們或許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但這並不影響恥笑別人，這就是人的天性，即便自己同樣做不到，但也會恥笑別人做不到。

    六奶奶歎了口氣道：“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多說無益，還是說說正事吧。”

    “後來有傳言，當時去破壞俞老將軍祖墳的那些士兵，事後都離奇死亡，本來這件事已經慢慢淡化，大家也基本都忘了，隻是偶爾聊天的時候，想起那天最後那一聲淒厲的尖嘯有些瘮人，其他基本已經成為過往。”

    “直到半年後，村裏有兩個嬰兒忽然出現了呆滯的情形，再接著就是跟虎娃子一樣的情形，最後都是身體一點點潰爛而死，就連大人看著都頭皮發麻，天知道那些可憐的娃兒是承受怎樣的痛苦。”

    宋小福皺眉點點頭，這種痛苦可想而知，無論這件事背後是什麽人做的，都已經有了取死之道，這樣邪惡的法門，而且害的是嬰孩，簡直是喪心病狂。

    “本來大家都是四處求醫，當時六奶奶的兒媳正在村裏坐月子，兒子也回鄉照顧，他在縣城開了個小醫館，醫術也很精湛。”

    “但對於這種情況卻也是束無策，從那以後，村裏隻要是俞家祖墳被毀之後產下的孩子，都無一幸免會患上這種怪病。”

    “從來沒有哪個孩子能活過一歲，但虎娃子卻是個例外，他一直到兩歲都沒事，大家都覺得這是厄運終於結束了，歡天喜地的慶祝，卻沒想到……”

    說到這裏便再也說不下去，六奶奶這時候倒是自己說起來：“卻沒想到，一個月前也開始發病，兒子兒媳都說是我那老頭子當時惹的禍，這才讓虎娃子也躲不過去，一氣之下雙雙去了縣裏。”

    宋小福出言安慰幾句便陷入沉思，又想起一個問題問道：

    “兩年時間，也不至於家家都有孩子出生吧？怎麽我看村裏是家家掛白？”

    九叔解釋道：“原本咱這村子，因為不受貪官惡吏的禍害，所以不少人都遷了過來，尤其是元末明初的戰亂年間，雖然是個山村，但比一些鎮子也不小。”

    “出了這事之後，大家能逃的都逃了，後來傳言，逃出去的人也沒有幸免於難，短短兩年時間，村子便成了這副模樣。”

    “一個村裏往上追溯一下，基本都能扯上關係，雖然不至於家家掛白，但這事被視為村裏的災難，所以大夥都決定為那些孩子掛白。”

    宋小福點點頭，這個倒是情理之，隻是自己光顧著想推理之道，卻忘了人情二字。

    “在發現第一例前後，村裏有沒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大小事情都算。”宋小福又開口問道。

    幾人低聲交談一會兒，九叔道：“事後大家沒少請法師，也有人問到這些，但沒有什麽大事，對了，事發前幾個月開始，村裏的雞鴨之類都離奇失蹤。”

    宋小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忽然另一個老者開口道：“對了，事發前幾天，黃大仙忽然來到村裏，當時他還不是什麽大仙，而是一個走街串巷磨刀子剪子的。”

    “他進村之後，隻是不停的叫喊‘老人見天了，娃娃要哭了，要想活命呦，亂墳接生嘍’，但卻不去叫賣，當時大夥都覺得這老頭有趣，但誰也沒在意。”

    “對對對，這個黃大仙以前從沒有這麽個人，就是那時候憑空出現一樣，後來他便在縣城裏給人占卜求財之類，闖下了不小的名頭。”另一個老者補充道：“事情發生之後一段時間，才有人無意想起這句話，事後再看那些話，可不就是提醒大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