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改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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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爛賭張嘿嘿一笑,露出一嘴大黃牙來,伸手向蘇諾道:“拿來。”

    蘇諾一愣,“拿來什麽?”爛賭張笑道:“當然是香煙啊,十幾年都沒抽煙了,可憋死我了,嗯,我隻抽中華,要軟盒的。”看著蘇諾攤開的雙手,爛賭張興奮的眼神變成失望。

    不是吧,你這麽大了還不會抽煙?想當年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可是一天一包煙,賽過活神仙啊,算了,不要求那麽高了,隨便來點萬寶路吧。。什麽,你連萬寶路都沒聽說過,你太純潔了吧,哎,別走別走,沒有萬寶路,來個中南海吧。。中南海也沒有?大前門也行啊,不帶把的那種。。”

    蘇諾聽不得爛賭張的嘮叨,衝進屋子,拿出三炷香來,對著爛賭張冷冷道:“啥煙都沒有,隻有這幾柱香火,你愛要不要。”爛賭張諂笑道:“要,要,怎能不要呢,蘇小哥還真是體貼啊。”

    蘇諾找個打火機把香點燃,隨手插在地上,爛賭張深深的吸了一口笑道:“還是熟悉的味道啊,要說香火,還是咱東明市的純正。”接著對著蘇諾深深一揖道:“多謝小哥當年饅頭之恩,這份恩情等我老張來世再報。”

    蘇諾呸了一口道:“來世再報,我哪裏知道你來世在哪,你幹脆直接說這事就算了不就成了。”

    爛賭張撓著頭幹笑道:“哪那成呢,咱家可是說到做到的呀!。”

    看著爛賭張的樣子,蘇諾不禁好奇道:“爛賭張,你死以後去沒去過陰間?”爛賭張一邊吸著香火一邊點頭,蘇諾又問:“那陰間是什麽樣子,能給我講講不?”

    爛賭張不答,待三柱香火燃盡,這才嘿嘿一笑,伸出隻有三個手指的右手道:“想聽故事啊,再來三炷香。”

    蘇諾無奈,返身取了三炷香點燃,爛賭張深深吸了一口,便給蘇諾講起他的經曆。

    爛賭張原名張文毅,母親去世的早,是由他的父親將他拉扯大。其父非常有經營頭腦,改革開放以後便從機關辭職下海,做起了服裝生意,隨後幾年,便掙起一份偌大的家業,隻可惜人生無常,在一次應酬之後,張文毅的父親醉酒駕車出了車禍一命歸西,就剩下張文毅一個人,不知怎麽就染上了賭博,把偌大的家產輸的精光。

    那日,在蘇諾家吃過饅頭之後,張文毅跑到工地上打了幾天零工,拿著掙來的工資跑到賭場賭了一把,不出所料,張文毅的運氣很背,又把錢輸了個精光,想借點錢翻本,沒想到大家都知道他賭的連房子都輸掉了,哪個還敢借錢給他。張文毅無奈離去,露宿一個人行通道裏,可巧那日下起瓢潑大雨,張文毅淋個濕透,回到人行通道裏,又冷又餓,尋了幾張路人丟棄的報紙鋪在地上睡將過去,待到半夜,便發起高燒昏迷過去。那人行通道地處偏僻,平日來往行人也不是很多,加上張文毅在工地上幹活出的大汗,又不肯也是沒地洗澡,身上一股酸臭味道,行人皆掩鼻而過,誰還有心思發現這人正生著病。

    熬不到兩日,張文毅便一命嗚呼,待他睜眼一看,兩名鬼卒站在他的麵前,手拿鐵鏈往他頭上一套,扯著便走。張文毅此時已經明白自己死了,奮力想掙脫鐵鏈跳入身體還魂,可惜那兩鬼卒力氣甚大,慢行一步,鐵鏈便勒的舌頭快吐了出來,無奈之下,隻好跟著鬼卒來到土地廟。

    進了廟門,隻見十幾個鬼魂站在一旁,都是本地麵孔,有幾個還是他認識的。這些鬼魂身後都跟著兩個鬼卒,手裏拿條鐵鏈,鐵鏈另一頭正套在他們這些鬼魂頭上。

    再往上看,廟中間擺著一張棕紅案桌,桌上放著一本名冊,桌子兩旁站著土地公和另外兩人。這兩人一黑一白,穿白衣的麵帶微笑,穿黑衣的臉露凶相,都帶一頂高帽,高帽上分別寫著“一見生財”和“天下太平”四個字,張文毅一見心想這便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了。

    正在這時,押送他的一名鬼卒上前抱拳躬身道:“稟報陰帥,本地一該人等俱已拿獲,請陰帥處置。”白無常向土地公一頷首,土地公便抱起案桌上的名冊,走到眾鬼麵前一一核對。

    待土地公走到張文毅麵前核對時,忽然“咦”了一聲,連說幾句怎麽可能,又仔仔細細看了張文毅幾眼,抱著名冊便走回案桌。黑白無常見狀有異,便走上前來與土地公低聲交談,不多時,便見黑白無常麵露驚色,時不時向張文毅望來。又過得一會,白無常從袖中掏出一物塞在土地公手中,兩人又對土地公連連作,土地公麵露難色,三人又說了一會,黑白無常向著土地公一揖,指揮鬼卒押著張文毅等人便走。

    走不多時,便來到了黃泉路。張文毅過去聽老輩人講黃泉路上不好走,黃泉路上無老少。放眼望去,直幹幹的一條路有萬丈寬,上麵密密麻麻走的都是分不清麵目的鬼魂,被前麵的鬼卒用鎖鏈牽著。走到黃泉路上,一路崎嶇顛簸,坎坎坷坷,上看不見天,下看不見地,耳朵裏隻有身旁無盡的鬼魂嚎哭的聲音。所有的鬼卒都在催促鬼魂快走,有的鬼魂慢走幾步或者耐受不住,掙紮起來想逃出此地,卻被鬼卒一棒打翻,牽著鎖鏈像條狗樣拖著往前走,可以說是淒慘無比,但是張文毅卻日子過的舒坦,沒有受多少苦。

    原來這張文毅嗜賭,什麽牌具都能上手,而且玩的頗為精通。一路上被鬼卒押送,張文毅頗覺無聊,於是便約押送他的鬼卒來賭一把。那兩個鬼卒常年奔波也感無趣,聽張文毅一說正中下懷,一個鬼卒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副撲克,三個人便在路上玩起了鬥地主。

    生前逢賭必輸的張文毅,沒想到死後手氣特別好,不多時便把兩個鬼卒贏得遍體精光,連鎖張文毅的鐵鏈都輸了過去,一個鬼卒看再賭下去連吃飯的家夥都要輸掉,咬咬牙便對張文毅講:“你若是把鐵鏈還給我們,我便告訴你個大秘密。”張文毅也無所謂,這鐵鏈他拿著也沒甚用處,還不如那些冥幣來的實惠。

    鬼卒瞅瞅左右,見無人注意,便低聲對他說道:“那日拿你回來,我就站在陰帥附近,你可記得?”張文毅點點頭,那日正是這個鬼卒向黑白無常稟告。鬼卒又道:“你可知土地公見過你之後對陰帥講的什麽?”張文毅立刻警覺起來,那日土地公和黑白無常表現確實有點反常。

    是這樣”,鬼卒悄悄道:“土地公手中拿的是戶籍冊,主要記錄本地人氏生死之事,我那日聽土地公對陰帥講,在名冊上你應當是享年八十,富貴安逸無疾而終,而不是現在剛過壯年,窮困潦倒病死街頭啊。”張文毅一聽之下差點跳將起來,又聽鬼卒道:“兩位陰帥都很震驚,我聽陰帥講,這肯定是生死簿上出的差錯,不過,這生死簿一直由崔判官執掌,崔判官此人一身清正,不可能做出此事,定是有人對你逆天改命,才使你落得如此下場,這可是千百年來的大事,所以陰帥要帶你回閻羅殿向十位閻王稟報。”說罷,這名鬼卒拍拍張文毅安慰他。

    張文毅聽罷心中一股鬱悶之氣不斷湧出,心中想起妻子的冷眼,連兒子都不認自己這個爸爸,自己好好的運勢,竟然被人篡改,害得自己死都沒人知道。他隻想放聲大喊:“是誰,是誰對我逆天改命,是誰害的我妻離子散,是誰害得我病死街頭,我要報仇,報仇啊!!!”他的魂體由於憤怒都膨脹起來,隱約有潰散的跡象。

    兩名鬼卒見張文毅如此,嚇得連忙按住他,張文毅一旦魂體潰散,他們必被陰帥懲處。一名鬼卒急忙對張文毅道:“張兄弟,你先冷靜,再這樣下去,你就魂飛破滅了,想報仇也沒辦法,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張文毅本是富家之人,也是見過世麵的,聞言便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魂體也逐步恢複正常,鬼卒見張文毅不再惱怒,兩人好生安慰一番,便拉著張文毅前行。

    一路上,張文毅再也不提此事,每日除了前行就是和鬼卒繼續對賭,鬼卒見他倒也安生,也就沒有繼續管他。張文毅想的明白,隻是憤怒是沒有用的,想查明到底是誰害他的真相,隻能到了閻王殿再說。

    就這樣,張文毅一路來到了酆都城。他們經過一座城門,上有一副對聯,上一聯:人與鬼鬼與人人鬼殊途;下一聯:陰與陽陽與陰陰陽永隔;沒有橫批,隻有一塊黑匾,酆都城三個金漆大字正掛在城中央。

    因為張文毅的原因,黑白無常並沒有像慣例一樣把他送往十殿閻羅受審,而是待到其他鬼魂交接完畢後,才將他帶到一間小院安置。

    過不久,十殿閻羅便齊齊到來,分別是秦廣王、楚江王、宋帝王、杵官王、閻羅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轉輪王。眾閻羅仔細看了看張文毅,又聚在一堆嘀咕了一陣,便轉身離去。

    張文毅也摸不著頭腦,不知這十位閻羅王是什麽意思,這時,押送他的一名鬼卒來到,將他帶到白無常麵前。

    白無常對他說:“張文毅,據十殿閻羅王爺旨意,你可直入酆都城轉世輪回,不必受那諸獄之苦,你可執此路引至奈何橋,將他交於看守門卒,喝過孟婆湯,便可投生,來生又是榮華富貴。”說罷,遞給張文毅一張粗紙。

    張文毅一聽便明白閻羅殿要息事寧人的盤算,不禁怒火滔天,大叫道:“那小民被人逆天改命之事如何來算,難道就要這麽了結,冤死好人,縱那惡人逍遙了麽,不行,我要告上天庭,治你們瀆職之罪。”

    白無常幹笑道:“張兄弟,你別生氣,生死簿本是曹判官執掌,那日不知為何多飲了兩杯,醒來便發現生死簿被人篡改,曹判官不敢聲張,暗地裏仔細查訪,但是這麽多年都沒查出個頭緒來,直到今日才將原委稟告各位王爺,王爺們也知有虧於你,特許你來世投生富貴人家,享盡榮華,若是你這般鬧將下去,王爺們一怒之下,將你口舌一封,硬灌一碗孟婆湯,抹去記憶,隨便投往六道,萬一投到那畜生道,受那淩辱之苦,你還有何處可訴你的冤屈,這般不是自找苦吃嗎?”

    張文毅想了半天,怒哼一聲,轉身大步離去,白無常在後笑臉相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