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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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空城中央大道二十三號,是一座不大的店鋪。釘在牆壁上的古舊木板被人用布拉卡小蜥蜴的血液混著靜心草的灰燼,書寫了一排非常漂亮的塔利亞安語,這正是這間店鋪的名字——“莉亞的破迷小屋”。
巫師對自家店鋪的起名即隨意又嚴格:說隨意,大部分巫師的店名都是“xxx的小屋”或“xxx店鋪”;要說嚴格,哪個能力階段的巫師們用什麽店名都有著嚴格的規定,亂用雖然不會惹來什麽麻煩,但少不了被人鄙夷一番。
以預言類的店麵為例,這類店鋪的名字自然不可能起什麽“預測”啦、“窺視”啦,這種一看就讓人反感的名字,而是用“探索”、“破迷”或“驅霧”、“指引”來表明這家店鋪的作用。其中,“探索”一般是新手才用的名字,不要小看他們,雖然稱他們為新手,那是和後者對比得來的稱呼,隻要敢開店,那他在預言學上的成就就不可小視。“破迷”或“驅霧”是同一層次的不同名稱,因為這類人群在開店的預言學巫師中所占的比重最大,所以稱呼也比另外兩類多,可能是怕重名吧。達到這一步,這位巫師在預言學上的成就就已經頗為高超了。至於最後的“指引”二字,除了真正的預言學大師,有膽子將它們楔在牆上的巫師卻是不多。
上述分類並非是實力,而是對預言學的領悟。拿羅恩來說,如今的他隻有二級高階的實力,這還是由於身價豐富,精神力可以得到更快累積的緣故。但是,以羅恩如今在詛咒學和幻術學方麵的領悟,自稱大師當然是不知天高地厚,但絕對已經觸摸到第二階段的門檻了,僅憑這一點,就勝過了大多數詛咒學或幻術學的正式巫師了。
當然了,實力越強能預言的對象也就更強,所以不排除有“破迷”類巫師預言不到敵人的信息,而“探索”類巫師卻可以的情況。不過,因為境界的提升在某些方麵就等同於實力的提升,所以出現上述情況的可能性不大。以同等實力來算,“破迷”類巫師要比“探索”類巫師類巫師得到的信息更詳細。
莉亞巫師敢以“破迷”為店名,自然對預言學領域十分擅長。
“卡卡特巫師,老師請您進去。”一名十六歲左右的學徒對麵前的巫師躬身行禮,並沒有因為自己老師的強大而有一絲倨傲,那樣隻會迎來死亡。以羅恩舉例,就算羅恩身為塔夏巫師的唯一弟子,如果在學徒期因為冒犯別的巫師的尊嚴而被其擊殺,塔夏巫師也不會為他報仇。在巫師大陸,“隻有巫師才能享受自由的權利”是常識,“學徒應對巫師保持起碼的尊敬”是真理!
“莉亞巫師出關了,情況怎麽樣?”卡卡特跟隨學徒進入了客廳(每個店鋪內部都是運用了空間折疊術的,外表看起來挺小,但是裏麵的實際空間很大),學徒衝端坐在沙發上的莉亞巫師行了一禮就下去了,看到學徒離開,卡卡特迫不及待的向莉亞巫師詢問道。莉亞巫師笑著對卡卡特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什麽,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波動降臨此地,原本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像幹涸的油墨。
感受著這股力量仍在聚集,絲毫沒有散去的打算,莉亞緩緩的搖了搖頭,苦澀的說道:“我們的交易可能要終止了,卡卡特巫師。”“什麽?那剛剛……”“反噬來了,這位羅恩先生比我想象的要麻煩,雖然我不知道反噬為什麽現在才來,但它確實是要降臨了。”“原來如此,他叫羅恩?我很抱歉……”“這和你無關,卡卡特先生。你確實說過這位有可能擅長預言學,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到這種地步。”“什麽?”“沒什麽,卡卡特巫師。請原諒我不能再向你透露其他的消息了,你應該知道我們預言者的規矩。”“規矩?歐,是的,對,我是知道的。那我就不問了,對於給您帶來的不便,我深表歉意,告辭了。”“雖然很抱歉,但還是請你諒解我不能起身相送。線索到我這裏就會斷掉,不會讓那位先生推測到你的,不過,如果你遇到什麽麻煩,可以托人去巫師聯盟求助。”“巫師聯盟?原來……呃……我知道了,再次表示誠摯的謝意。”“無需如此,公平交易,各取所需。”
就在卡卡特巫師離開不久,莉亞巫師頭上的反噬之力聚攏了起來。好像受了什麽控製似的,莉亞抬頭望去,正對上斜上方那雙紫色的雙眸。
那是一雙好像紫色火焰構成的雙眼,裏麵沒有蘊含任何情感和別的什麽,它被勾勒在那裏,好像是本該有的裝飾品。可是,莉亞卻從這雙眼中看到了許多:第一次對卡洛兒塔努斯溶液的穩定性進行實驗,爆裂的試管碎片劃過了她的喉管,如果不是她的導師進來的及時,她可能就死在冰冷的地板上了;去黑暗森林裏曆練,險些被石化蜘蛛咬中;和庫奇巫師辯論,自己精心準備的論據被他一條一條的駁倒;想要移植科莫多巨蜥的雙瞳,險些將自己的伴生獸弄死;花費七十年研究的真知藥劑,最後發現幾乎不可能成功,因為最初的數據就是錯誤的,自己圖省事沒有再次複查數據,卻被這因粗心抄錯的數據耽誤了七十年;和……
兩行清淚順著雙目流了下來,“梟——”站在一旁架子上睡覺的貓頭鷹突然睜開了雙眼,發出一聲啼鳴。“嗯?”莉亞被自己的伴生獸從幻境中驚醒,再向空中望去,卻沒有了紫色的雙眼。“沒想到我心裏還是對這些往事還是懷著恐懼啊。”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莉亞自嘲的笑道。
“梟——梟——”貓頭鷹高聲尖叫,渾黃的雙目發出一圈圈光暈照印在莉亞身上,“該死,是什麽時候中的招?”莉亞也發現了自己身體上的不妥,不過她沒有猶豫不決,而是馬上阻止了伴生獸對這股神秘力量的壓製,因為她知道這並不是根治的辦法,甚至還會傷害到自己的伴生獸。
失去了貓頭鷹壓製的神秘力量迅速發威,莉亞的頭發好像有了生命一樣在空中張牙舞爪,對此,莉亞巫師並沒有做什麽應對,隻是靜靜的坐在,好似在觀察事態的後續發展。很快,這些烏黑靚麗的長發就找到了它們的目標,它們纏繞在莉亞的脖子上,然後狠狠的收緊。看莉亞巫師那發青的臉龐,似乎那不是一扯就斷的發絲,而是要命的鋼索。莉亞還是沒有做出什麽應對,就這麽靜靜的感受著自己生命的流逝。
也許是到了極限,隨著骨骼碎裂的聲音想起,莉亞巫師脖子一歪,變成了一具屍體。帶著溫熱的屍體從沙發上滑下,摔在地板上。不過,很快她就變成了一具拳頭大小的碎裂的木質玩偶,就這麽躺在地板上,似乎在無聲的嘲笑。整個房間的氣流向著那具沙發匯聚,形成小型的風團,風團猛地向內收緊,化作一位女性,不是莉亞巫師又會是誰。
“‘因果勾連’,好厲害的詛咒。”恢複過來的莉亞巫師小聲的自言自語,左手食指輕輕的敲擊著沙發扶手,臉上還帶著後怕和思索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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