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敬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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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麽事情了嗎,羅恩巫師。”看到羅恩遲遲沒有動作,身後的格魯因忍不住出聲問道。
“啊?沒事,剛才在想些事情。”羅恩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纏繞在手腕上的粉紅絲線,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做棋子的感覺就是不如做棋手好啊。”羅恩自嘲了的笑了笑,開始了抑揚頓挫的吟唱。
“死者重歸大地,輪回流轉不息。”羅恩的聲音不大,但是每個音節都清晰的在幾位巫師的耳邊響起。
“揚塵、破土、死者蘇生,叫喊、逃竄、惡靈肆虐。”繁多的景象在空氣之中浮現,凝成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畫卷。
“天時掩,規則不顯,運轉紊亂。”黑墨色的天空像死寂的潭水,沒有絲毫波瀾。密閉的雲層中,時不時有血色的閃電顯露倪端。
遊蕩在田畔、荒郊、山林、崎徑的活死人和渾噩的靈體都停下了腳步,它們一個個昂起頭顱、裂開大嘴,對天空發出了無聲的嘶喊。
“山嶽崩塌,大地震顫。”羅恩的話音剛落,原本因為法則意誌的出手而逐漸穩定下來的地震,又變得劇烈起來,好像有什麽恐怖的生物要從地底鑽出來一樣。
不知道是羅恩的實力不夠,還是海爾蘭世界的法則意誌刻意關注,海底的地殼運動和火山噴發雖然把大海攪動的波翻浪湧,但是呼嘯而至的海嘯卻沒能讓一滴海水漫過海岸線。它們被無形的屏障阻擋,無論如何排擊,依舊不得寸進。
“地利散,萬物難安,變衍逆轉。”渾黃的光點從泥土中飛出,向著羅恩身邊聚集,在他身後形成了道道光暈。
“傲慢遮蔽了雙眼,不悔過,將永遠負重前行。”絲絲黑色的氣息從虛空中傳出,它們在空中追逐、吞噬,最後變成了一把漆黑的短刀落在了羅恩攤開的掌心之中。
短刀的刀柄上鑲嵌著一顆硬幣大小的寶石,寶石呈灰白色,光彩如琉璃,上麵符文密布、詭異非凡,隻是單看形狀和樣式,似乎像是縮小了不知多少倍的磨盤。
“人和亂,常理難斷,倫常晦黯。”羅恩將手中的短刀向著天空扔去,圍攏在他身後的光暈也跟隨著短刀一同向上飛去,劃出了一條條土黃色的光帶。
“好手段!”奧斯幕輕擊手掌,讚歎了一句。看了看無動於衷的格魯因,躊躇了一下,奧斯幕還是開口問道:“格魯因巫師,你見多識廣,能不能給我們講解一番?”
格魯因當然不會聽不出奧斯幕的試探,這並不是什麽為難的事情,但是他隻是搖頭,沒有絲毫開口的打算。
羅恩的手段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他所說的每一個音節格魯因都能聽懂,但是連在一起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就不是格魯因所能理解的了。
“連你也看不出來,格魯因巫師?”瑟曦皇後輕聲問道。
自從格魯因知道瑟曦皇後在研究“凝心聚念”後,兩人就沒再說過話,如今瑟曦皇後主動開口,也是想借個台階緩和一下兩人的關係。
“羅恩巫師這種排列方式聞所未聞,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到這個方法,把我們三人的攻擊在最大程度上整合在一起,遠不是我所能企及的。”
格魯因對瑟曦皇後的提問做出了回應,盡管兩人在某些事情的認知上有很大的分歧,但是瑟曦皇後的自我改動還是讓兩人的矛盾緩和了許多。所以格魯因也不介意將自己看不慣的一些小結放置在一旁,以平常心和瑟曦皇後交往。
“不過,羅恩巫師出手時似乎有些……難道他是在顧及什麽嗎?”奧斯幕巫師恰到好處的插話讓談話氛圍變得更加輕鬆,三人互相討論著自己的看法,都略有所得。
就在羅恩開始和海爾蘭世界的位麵意誌正麵對抗時,圖靈廣場上的事情又有了新的發展。
泛著紫暈的光門在圖靈廣場上出現,一個年幼的大矮妖從其中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
寬大的木牌被這個大矮妖扛在肩膀上,他用右手死死的抓住帽簷,悶頭向前衝去。難看的臉色表示,這個小家夥還沒有從空間傳送的後遺症中恢複過來。
一個不注意,小家夥急促的腳步就踩在了自己衣袍的下擺上。
“呀!”小家夥徑直的飛了出去,撞到了幾個正襟危坐的大矮妖身上,和他們滾作一團。
“放肆!”正在講故事的薇薇安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圖靈廣場的變故,她斥罵了一聲,就要起身前往。
“女士,息怒。”人影出言勸阻,安撫住了暴怒的“陰影女士”。
“何必如此啊,女士。”
“何必如此?卡爾曼居然敢把傳送門開到圖靈廣場上,簡直混賬,他就不怕巫師們平了他的妖精世界嗎!”
“女士,您冷靜一下。卡爾曼可沒有把傳送門開到圖靈廣場的實力和膽量,除非……”
“除非得到某位或某幾位傳奇巫師的許可。”薇薇安的臉色已經完全冷了下來,眼神中蘊藏的怒火似乎能焚盡一切。
“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深淵魔怪的種做出這等吃裏爬外的事,我一定要發起巫師會議,放逐這個雜碎!”
“也許不一定是傳奇巫師。”麵對薇薇安的口不擇言,人影也隻能苦笑。想了想,她提出了另一個可能:“其他駐守在此地的幾位黎明巫師……”
“不可能!”薇薇安說的斬釘截鐵,“雖然他們有這個權限,但是沒有人會這麽不智。”
“那傳奇巫師怎麽會……”
“利弊權衡罷了。”薇薇安平淡的說道,似乎剛才滿臉怒容的並不是她。
“女士,你……”
“他們可以權衡利弊,但是我們不行,不管怎樣,我們是千塔之城的駐守者。”薇薇安的滿麵寒霜、聲音冷冽,她看著眼前的空曠,那是圖靈廣場的方向。
沉吟了片刻,薇薇安淡淡的說道:“駐守者代表著巫師們的訴求,職責可不僅僅是維護巫師世界的運轉,還應該讓百族剩下的那些家夥們明白,什麽是敬畏!”
陰影在大殿之中搖曳,帶來了狂亂與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