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交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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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麥倫的聲音多了些許凝重,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出這麵盾牌的強大。

    “你有過愛情嗎?”羅恩笑著問道。

    漆黑的長發隨風飄揚,它們相互交錯、彼此糾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麥倫感覺那根本就不是頭發,而是某種活物在扭動。

    “什麽?”羅恩的提問讓麥倫一怔,也許是覺得這種問題太過無聊,他並沒有回答。

    騎士就這麽肅然的站在那裏,劍鋒斜指羅恩,仔細的尋找著這麵能夠自主防禦的盾牌的弱點。

    “曾經有這麽一個姑娘,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羅恩的聲音低沉而富有感性,似乎他不是在講故事,而是在吟誦某種史詩。

    “她舍棄了那些居心裹測的貴族,把自己交給了一個打魚的窮小子。”

    “門當戶對?或許是吧。女孩以為,這樣她就不會再是誰的籠中鳥了,而是能自由自在的和愛人飛舞在花叢之中的蝴蝶。為此,她寧願做一隻小小的麻雀,而不是什麽高貴的金絲鳥。”

    “值得嗬護的女子,美好而自由的愛情。”

    麥倫讚歎道,守護弱小和對愛情忠貞不渝都是騎士精神所提倡的,自然能引起這位“騎士英靈”的情感共鳴。

    當然,麥倫並不想陪著羅恩聊天。

    但是他更知道,那麵盾牌是羅恩在他人格重塑時就準備好了的手段。在沒有找到它的防禦漏洞之前,任何盲目的進攻都隻是在消耗自己的銳氣罷了。

    相反,如果放任不管,依著這種方法使用,羅恩絕對堅持不了多久。

    不過,麥倫也知道羅恩正在積蓄著什麽。所以,他一邊對羅恩進行著言語上的幹擾,一邊耐心的尋找著盾牌的防禦漏洞。

    “美好隻是因為你沒有看到它的肮髒!”

    羅恩挑了一下眉角,感慨的說道:“姑娘和她的愛人漂泊在無垠的大海上,就在她以為兩人可以就這樣幸福的年華老去、恩愛著地久天長的時候,命運教會了她什麽叫做現實!”

    “海盜來了……”

    羅恩的聲音變得悠遠而蒼涼,預示著接下來的故事將會是淒慘的。

    “為求自保,那個甜言蜜語、信誓旦旦的男人把她出賣給了海盜,自己獨自跳水逃生了。”

    話音落下,騎士猛地一驚。

    不是因為同情女子的遭遇,而是他在朦朧之間從羅恩的身後看到了故事中的景象:一個柔弱的女子在大海上哀號著,她想要逃跑,但是卻無處可逃,隻能在海盜的蹂躪中咒罵著這世間的一切。

    “痛苦,讓她的身軀上遍布著劇毒。柔弱的身體在舉手投足之間,就將世間富饒的土地變為荒蕪。她的屈辱與苦痛以這種方式肆意的在世間傳播著,讓人們感同身受,一如她當年一樣。”

    話音落下以後,羅恩的身形就開始變得纖細和柔弱。修長的手指上顯露出了淺綠色的指甲,透出一股凋零生命的肅殺之氣。

    “悲傷,讓她失去了對一切溫暖與光明的向往。她的頭發化成了條條惡毒的蛇蟒,它們用陰冷的目光冷漠的注視著世界,拒絕接受一切救贖和關懷。”

    隨著言語的描述和景象的變換,羅恩的頭發開始變長,末梢長出了利齒,形成了蛇頭。

    “憤怒,讓她厭惡自己的一切過往。她挖出了自己那雙美麗的眼睛,以此來作為自己識人不明的懲罰。她剜出了自己那仍舊跳動在胸腔的心髒,將其和海蛇的脊柱與頭骨一起投入到了海底的火山之中,鑄就出了一對武器。”

    羅恩的雙眼再次發生了變化,原本就極其微小的眼黑徹底消失不見,整雙眼睛完全被眼白取代。

    很快,兩行血淚從眼眶中流了出來,在白皙的麵頰上留下了兩行櫻紅的血痕。

    他的眼珠突兀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兩顆渾圓的、墨綠色的、如同珍珠般的凝膠狀物體。

    “唰——”

    也許是不能分心二顧的原因,護佑在羅恩身邊的盾牌運轉有些呆滯,被麥倫抓住了破綻。

    銀亮色的光刃透過盾牌防禦的間隙斬向了情況有些不對的羅恩,攻擊還未到,冷冽的殺氣就已經讓羅恩的皮膚出現了一些細小的疙瘩。

    “碰——”

    羅恩信手一招,從蒼穹之上飛來了一柄骨質的蛇矛,然後被他緊緊的抓握在了手中。

    矛尖上依稀帶著星星點點的暗金色血漬,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它的鋒利,反而給其平添了幾分厚重和猙獰。

    手腕翻飛,羅恩挽起了朵朵矛花,將已經到了麵前的攻擊擋了下來。

    “絕望,讓她憎惡著世間的一切。她詛咒著自己,詛咒著出賣她的愛人,詛咒著覬覦她的貴族,詛咒著侮辱她的海盜,詛咒著給她帶來不幸的大海,詛咒著無情的看著這一切的神。”

    此時,羅恩身後影像中的女子已經完成了蛻變。

    澎湃的威壓從女子的身上發散出來,墨綠色的雙瞳帶著蔑視一切的威嚴,冷冷的掃視著騎士。

    “無畏!”騎士怒喝了一聲,仿佛抖落掉了無形的枷鎖,從美杜莎的威壓中掙脫了出來。

    看到騎士的表現,美杜莎輕咧著嘴角,露出了奇異的笑容。她似乎是在嘲笑著,這螻蟻般的生物也敢自不量力的挑釁自己。

    騎士的英靈確實強大,但是在麵對傳說中把神祇當作獵物的美杜莎來說,還是不夠看。

    當然,二者的實力其實並不是這樣區分的。

    在虛擬空間中,無論兩人的想象力多麽的豐富,最終都將落腳到意識體的強弱上,這才是真正決定勝負的關鍵。

    不過,眼下的情形和這種情況還不一樣。

    麥倫是借助了願力和弗列得所留的“心靈之力”才將英靈召喚出來的,而羅恩則是通過燃燒“沉淪之力”,全力催動著“夢魘”,並借助從麥倫身上學來的運用願力的手法,溝通了海爾蘭世界所有民眾的遊曆意識,才將美杜莎顯像了出來。

    美杜莎的傳說還是羅恩自己杜撰的,但是現在卻隨著“獅心王”蘭尼斯五世的崛起傳遍了整個海爾蘭大陸。

    不得不說,相比於這個傳說的傳播速度和認知程度,騎士傳記就遠遠不夠看了。

    不過,真正能決定騎士英靈和美杜莎勝負的,還是二者對自我的認知程度和意識強度。

    但是,因為都是召喚出來的影像,二者的實力或許相差不大,但是氣勢卻相去甚遠。

    就像是巨龍和鼴鼠,哪怕二者的實力相當,前者對後者的態度也隻會是蔑視。

    再次看了一眼蓄勢待發的麥倫,美杜莎飛身撲向羅恩,融入到了他的身體之中。

    羅恩用呆滯的雙眼看向對麵的騎士,俏皮的歪了歪頭,露出了一個嫵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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