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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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嫣晚上上晚班, 為了養足精神, 她需要抓緊時間補眠, 於是一吃過午飯,就到臥室睡午覺。
上床以後,她發現手機不在身邊, 想了一下,應該是落在了餐廳,可是她一來怕吵,二來也怕刷手機分心,也就懶得出去再出去拿,自顧自醞釀睡意,很快就睡了過去。
一睡著就開始做夢。
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 總能夢到從前的事。可惜夢境並不完整,全是支離破碎的片段。
仿佛回到了七中圖書館門前,陽光和暖的日子, 十八歲的她坐在鄧蔓的旁邊。
鄧蔓在吃零食, 她和唐潔則在一旁說話。
忽然不知道說起了什麽,鄧蔓有所觸動的樣子, 抬起頭往前方看了一眼。
這幅場景她夢到過無數回,忙轉頭看向鄧蔓。
也就是一秒的功夫, 鄧蔓又低下了頭,可是因為她一直在留意鄧蔓, 仍然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目光裏複雜難辨的情緒。
不知哪來的力氣, 她突然就站起了身, 目光所及之處,跟記憶裏一樣,還是好幾棟建築物挨在一起。
鄧蔓到底在看什麽?
不,不是籃球館,雖然她曾經以為是。
那麽剩下的就是音樂館和第三教學樓。
眼前的畫麵有一層黃沙似的,模模糊糊,辨不清真相。
雖然身處夢中,她心裏卻越發空曠,總感覺好不容易碰到的一點真相,又要從眼前溜走了。
萬般無奈之下,她回過頭去搖撼鄧蔓。
可是鄧蔓似乎在出神,任她搖撼了很久也毫無所覺。
焦急的情緒堵在她胸口,仿佛受到某種啟示似的,她腦中閃過一道光,忽然閉上眼,對,閉上眼,除了眼睛,她還有耳朵,看不見的東西,用聽來辨認。
她閉目聽著,任憑風輕輕拂過臉龐。
慢慢的,耳邊那原本難以捕捉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那幾棟看不透的建築物裏有音樂在響。
不對,不是樂器,是合唱團在唱歌。
是了,有段時間,每天中午校合唱團都在音樂館排練。
領唱的那個人聲音特別高亢圓潤,她一下子就辨認出來了:是丁婧。
剛才鄧蔓的那一眼中包含了好幾種情緒:期盼、愛慕,更多的是惶惑和恨意。
而由於恨意太深太濃,目光得以實質化,如一根銳利的箭,筆直地從鄧蔓的眼中射出去。
她大喘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目瞪口呆地看著鄧蔓。
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情感為什麽會出現在同一個人的目光中?
當時的合唱團除了丁婧,還有誰在那。
她茫茫然地站在那裏,想了很久、很久,不知是哪一年,她曾經去學校查過合唱團的名單,可是那一次不知什麽緣故,她沒能找到那一屆的名單。
耳邊的歌聲漸漸變得微弱,最後徹底寂然下來。
一切又回歸原點。
她再回頭去找鄧蔓,身邊卻空空如也,而且這一回,連唐潔也不見了。四處張望了一會,她心裏突然陷出一個巨大的空洞,直逼而來的虛空感讓她不知所措,終於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
即使在夢中,大腦依然能感應到主人的哀慟,為了避免負麵反應在體內無止境蔓延,自我防禦機製開始啟動,幾秒以後,陸嫣腦海裏灰暗的畫麵逐漸退散,代之以金色的記憶。
她慢慢停止啜泣,哀戚的麵容重新變得恬靜。
很空蕩,好像在教室,她眼前站著一個人,長得很好看,汗水亮晶晶地綴在他額上,臉上有傷,鼻梁和嘴角破了,殷紅的顏色,直觸人心。大玻璃窗外麵,有一輪輪緋紅似火的夕陽,清清楚楚照亮眼前的畫麵。
那是他們第一次那麽近距離接觸,她有一點點難為情,可是她不想讓他看出她的緊張,慢吞吞地從書包裏翻出棉球和創口貼,然後回過頭,踮起腳幫他處理傷口。
畢竟破了皮,碘伏碰到傷口,其實是很痛的,可是他卻垂眸看著她,任由她擺弄。
她的心跳得很快,踮起腳,先幫他處理好太陽穴,然後是鼻梁。還要幫他擦拭嘴角時,猝不及防的,唇上拂過一道熱熱的呼吸,他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心先是停頓了一秒,緊接著便開始劇烈跳動,他的氣息很好聞,有股青檸檬汽水的味道,他的呼吸很灼熱,動作並不比她熟練多少,可是他每含她一下,她的身體便會變得更軟一分,到後麵,她整個人都如同陷進棉花堆裏一樣變得軟綿綿的。
忽然身體驀的一空,他將她抱坐到身後的課桌上,越吻越深。
她脊背一麻,腦子變得更加暈暈乎乎的,心裏卻像喝了一大杯蜜水,又甜又滿足,她應該是早就喜歡上他了,不僅一點都排斥這種親熱,還沉溺其中,原來兩情相悅的滋味這樣美好,她天生好像不知道什麽叫退縮,環住他的脖子,開始像他吻她那樣吻他。
吻著吻著,她的身體漸漸發燙,不滿足於僅是接吻,想要的越來越多,她摟緊他的脖頸,用力貼近他的身體,恨不得跟他嚴絲合縫貼在一起。
“江成屹……”
她低喃出聲,吻他的嘴角,吻他的臉,醺醺然的將手探到他的領口,解他的衣服。
解著解著,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夢裏他穿著的是t恤,可是手底下的衣服卻有扣子,還有他的腰和肩膀,都與從前有點不同。
即便是這樣,她還是不想停下來,一個勁的纏著他又吮又咬,像隻野貓一樣。
可是不知不覺間,周圍的現實感越來越強烈,光線刺目,鼻端還可以清楚聞到他身上青草味的沐浴露味道,還有耳邊越來越清晰的床咯吱咯吱響動的聲音,這些都太具體又現實,讓她無法再繼續沉浸其中。
終於她睜開了眼睛,光線射入眼中的一刹那,刺痛了她的眼。
她努力眨眨眼睛,辨認眼前的人。
果然是江成屹,隻不過他臉上完好無損,沒有打架時留下的輕傷,身上穿的也不是那件白T恤,而是一件襯衫,還有,他們根本不在七中三班的教室裏,一直在她的床上。
她的胳膊還攀著他的肩膀,他的領口卻早已解開,脖子上落著一些疑似吻痕的紅點,還有他的眸色,迷離得像黑色夜幕一般,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始終維持著鎮定。
陸嫣頭皮一炸,連忙連滾帶爬坐了起來,腦子裏亂糟糟的,無法平靜下來,不是,這什麽情況,她不是在午睡嗎,江成屹怎麽會出現在她房間裏。
江成屹慢吞吞地站起身,聲音很沙啞,語氣卻平靜:“案子有了些新變化,我擔心凶手其中一個目標是你,就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擔心你出事,才到你房間找你。”
陸嫣的腦筋完全凍住,暫時無法思考:“凶手?目標?”
不不不,她現在隻關心她怎麽突然就抱著他啃了起來,還有,剛才他們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該死的是,她清楚地記得,就在剛才她纏著江成屹的時候,他雖然不主動,好像也沒有拒絕啊。
***
上車的時候,她已經勉強平靜下來,臉部不再隨時湧現可疑的潮紅了,也可以若無其事地係安全帶了,可是一瞥見他脖子上的吻痕,她還是羞愧得恨不得啃手指甲。
剛才那幾分鍾的功夫,江成屹洗了澡還換了衣服,神清氣爽的模樣,送她到附一院門口,對她說了句:“我就在附近,晚上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