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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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訂閱超過50%, 才能翻作者的牌子, 否則需要排隊72小時!  “昨天的那個人, 你查到了嗎?”夏一鳴姿態隨意地坐在安景行的對麵, 手中把玩著一隻玉如意, 從夏一鳴此時的狀態就不難看出, 這兩人私下的交情, 是非常不錯的了。

    安景行翻著手中的書,對夏一鳴的問題似乎並不怎麽感興趣:“問這個做什麽?”

    “這不是好奇嗎?光天化日之下套麻袋,怎麽看都像是街井混混的手段嘛!”說到這裏,夏一鳴就止不住想笑, 平時安景行碰到的都是死士, 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個。

    安景行聽到這話, 冷哼了一聲, 對於夏一鳴的說法不置可否:“一個大男人, 怎麽和女人一樣喜歡打聽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讓你打聽的事打聽清楚了嗎?“

    什麽街井混混?沒有一點聰明才智, 能想到套麻袋嗎?也不看看昨兒個作案工具, 做得多麽精巧細致?還街井混混?不可理喻!

    此時的安景行已經完全忘記了, 昨天自己的第一反應可是“手法粗糙的蠢貨”,今天知道這個方法是陸言蹊所發明的之後, “手法粗糙的蠢貨”自然也就變成了“手法精明的聰明人”,要不然怎麽能叫做qíng rén眼裏出西施呢?

    夏一鳴被安景行堵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說自己喜歡打聽雞毛蒜皮的小事, 轉頭又問其他事打聽清楚沒有, 這不是自打臉嗎?

    不過安景行的態度也讓夏一鳴知道,昨天的事估計有點貓膩和誤會在裏麵,當即也就不再追問,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宮中的消息昨天就傳過來了,這不是昨天受到驚嚇,晚上就沒來嗎?你和陸家那小子的婚約,是貴妃提起的,就是不知道皇上為什麽會答應了。”

    讓他說,安景行這個太子做的也太憋屈了,在宮中的耳目居然還沒有他的多,當然,夏一鳴絕不會承認,這是皇上和貴妃都在提防安景行的結果,也不會承認,更重要原因是自己的父親,是禦林軍統領。

    “大概是想一網打盡吧……”聽到夏一鳴的話,安景行倒沒有多大的意外,賜婚聖旨後,他就知道,父皇打的什麽主意了,不怪他揣測聖意,而是他那父皇,心思一向都非常明顯。

    隻是安景行一直沒有想明白的是,為什麽父皇會突然想到了自己和言蹊已經作廢的婚約,現在知道是貴妃提起的,安景行也就不再覺得意外了。兩個心懷鬼胎的人湊到了一塊兒,想要達到的目的方向又大致相同,能不一拍即合嗎?

    一網打盡……夏一鳴低聲喃喃著,開始還有些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不過沒一會兒,夏一鳴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明白了安景行話中意思的夏一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著正在悠閑翻書的好友:“前有匈奴虎視眈眈,後有突厥步步緊逼,現在就連鮮卑都有些蠢蠢欲動……這個時候,皇上這是瘋了吧?”

    說到最後,夏一鳴幾乎是低吼出聲,顯然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就算是為了給靜王鋪路,這個代價也大的太離譜了吧?

    “父皇早已有了這個打算,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而已。”比起夏一鳴激動的樣子,安景行倒是悠閑得很,知父莫若子,二十年了,安景行早就對自己的父皇,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僅僅是因為靜王,外祖於陸家有恩,母後在世時又與威遠將軍夫人交好,即使陸家麵上不顯,平時對自己也多有照顧。。

    更何況,當年外祖辭官歸隱的時候,滿朝文武都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為了明哲保身,竟無一人開口求皇上讓外祖留下,唯有陸遠將軍的父親,當時的威遠大將軍,從朝堂上挺身而出。自從那時開始,恐怕父皇就對陸府多有不滿了吧?

    一個是想要收回其手中兵權的武將,一個是不讓自己喜歡的儲君,放在一起一塊兒解決,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呢?

    “那你就這麽看著?”夏一鳴有些不敢置信,即使現在西元第一大國的地位比較穩固,但是任誰都能看出這平靜之下的波濤洶湧,若不是威遠將軍府還在,若不是陸家軍鎮守邊關,讓鄰國有所忌憚,那會有西元國現在的高枕無憂?

    “不看著還能怎麽辦?”安景行靠在椅背上的動作換也沒換一下,隨手將手中的書向後翻了一頁,“你覺得,我說的話,能算數嗎?”

    聽到這話,夏一鳴一噎,沒錯,太子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又怎麽能保得住陸家?想到這裏,夏一鳴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提起了陸家,夏一鳴倒是想到了一件比較蹊蹺的事:“聽說……陶行知從陸府回去之後,皇上在禦書房發了好大的火。”

    “嗯,是發了好大的火,就連貴妃那天也沒在父皇那裏討著好。”安景行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也是有所耳聞的,皇上是宮中最大的主子,一喜一怒都牽動著宮中人的心思,那一天,皇宮中的氛圍,可以說是到了說話都得小心翼翼的地步。

    “皇上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夏一鳴滿腹疑惑,按理來說,陶行知的聖旨陸府接下了,這不是正中皇上下懷嗎?為何又會龍顏大怒?

    安景行唇角微微勾了勾,似了然,又似嘲諷,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讓他覺得好笑的事情:“達到了目的嗎?或許吧……”

    幾不可聞的低語在寂靜的書房中散開,最後飄散在空氣中,煙消雲散,卻也恰好落入了夏一鳴耳中,猶如平地一聲驚雷,讓夏一鳴覺得自己的耳邊有些嗡嗡作響——沒有達到嗎?

    就在夏一鳴想要問清楚,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門口突然響起了規律的敲門聲,讓夏一鳴剛張開的嘴,又重新閉了起來。

    “進來。”頭也沒有抬,安景行想也沒想,就讓門外的人進來,此時來敲門的,隻會是自己的心腹。

    “主子……”暗月看著正在翻書的主子,又看了看坐在主子對麵把玩著玉如意的夏大人,心中已經不知道將其它暗衛罵了多少遍了。

    每次遇到要挨罵的事都讓自己來,還美其名曰什麽自己是主子的貼身侍衛,自然是最親近的人,主子是舍不得責罰的,狗屁!

    “嗯?”遲遲沒有聽到下文,安景行以為暗月是顧忌著夏一鳴在場,終於抬頭施舍給了暗月一個眼神,卻發現暗月臉上的確有些為難的表情,卻明顯不是因為夏一鳴的緣故。

    對上主子的眼神之後,暗月知道主子已經有些不滿了,咬了咬牙,終於將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宮中傳來消息……陸小公子……似乎……病危。”

    說到最後,暗月閉了閉眼,準備承受著來自安景行的怒火,畢竟主子對於陸小公子的在意,是太子暗衛中,公開的秘密。

    安景行聽到暗月的話,表麵上似乎沒有什麽反應,但是隻有他知道,剛剛的那一瞬間,他手上的書,差點兒從指間跌落下去。

    “似乎……病危?”安景行低聲重複著這四個字,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似乎有些不明白其中的含義,病危就病危,又何來“似乎”這樣似是而非的說法?

    即使現在已經是三九的天,但是暗月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背上的冷汗正在向下滑落,隻有暗月明白,安景行看似平靜的語氣之下,蘊含著多大的風暴:。

    “是……聽陸大公子的朋友說,中午時本來約好了一起吃酒,卻不料陸府的下人中途說了什麽,陸大公子就神情匆匆地離席了,有人似乎聽到了陸小公子的名字和‘病情’等字樣,而在一個時辰前……威遠大將軍,入宮請了太醫。”

    雖然暗月用上了“似乎”二字,但是消息既然已經遞到了安景行跟前,自然是**不離十了,何況一般大臣府上都有府醫,若不是病情嚴重,輕易不會請太醫入府……

    即使理智告訴安景行,昨天行刺的人十有**就是陸言蹊的大哥陸言澤,若是這樣,那麽陸言蹊病危的事就一定有水分,但是安景行也知道,無論理智有多清晰,自己心中卻也開始慌亂了,若是昨天的人不是陸言澤,若病危的事是實情……

    “病危啊?這不正好,剛好可以擺脫那個……”夏一鳴此時的語氣倒是非常歡快,說著甚至還拍了拍手,這不就是瞌睡了來送枕頭嗎?要是陸言蹊這一病不起,皇上總不可能逼著景行將那個小魔王的牌位給取回來吧?

    在西元,即使是賜婚,成親的雙方也是要過三書六禮的,三日前才剛下的旨,到今天甚至還沒來得及問名,若是陸言蹊真的一病不起,婚約就此作罷,也不會有人能夠說什麽。

    可是夏一鳴的話才剛起了個頭,剩下的半截就說不出口了,原因無他,抬眼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安景行的眼睛,其眼中所蘊含的冷意,讓夏一鳴一瞬間從心底開始發涼,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明白,接下來的話,不能夠再說了。

    安景行也知道,夏一鳴說這樣的話,完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出發,見夏一鳴閉了嘴,也就不再說什麽,閉了閉眼,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去陸府!”

    等夏一鳴回過神的時候,隻餘下了桌上被安景行拋下的那本書,以及時不時從門外吹進的冷風……

    陸言蹊走得瀟灑,完全不知道因為自己這一聲“願意”,給家人帶去了多大的震驚。

    “言蹊剛剛說了什麽?”等陸言蹊走了好一會兒之後,陸遠才回過了神,自己剛剛似乎聽到了小兒子說“願意”?是自己氣昏了頭所以出現了幻聽嗎?

    陸言澤比自己的父親好一點,但是現在整個人也處於一種非常震驚的狀態,要知道陸言蹊平時可沒少出入煙花之地,雖然因為陸府家教甚嚴,並沒有與那些煙花女子發生什麽實質性的關係,但是口頭的調戲自然是少不了的,怎麽冷不丁就願意嫁給一個男人為妻了?

    “剛剛小弟說,他願意……嫁……嫁與太子為妻。”陸言澤說到一半,突然發現自己並不能夠接受這個現實,雖然他並不歧視男妻,但是他從未想過,男妻這兩個字,會與自己的弟弟掛鉤。

    要知道在西元,一個男人,隻要嫁與另外一個男人為妻,那就永世不得入朝為官,即使以後這兩個男人因為某種原因或和離,或其他原因而分開,嫁與人為妻的那一方,也不得入仕。

    也因如此,即使西元國男風盛行,但是真正到了嫁娶地步的,卻少之又少,在名門望族之中,更是罕見。畢竟生而為天之驕子,又怎麽會願意將自己的前途托付在另一個男子身上?

    即使陸言蹊現在這個不務正業樣子,看著是無法通過科舉入朝,但是隻要威遠將軍府在,隻要陸言蹊收心,一個三四品的官職,甚至一個一品的虛名,威遠將軍府也是能夠替陸言蹊爭取到的。

    所以陶行知剛剛念出來的,可不僅僅是一紙婚書,更是陸言蹊guān chǎng的黃泉路!這也是陸遠和路行澤不能夠接受的第二大原因。

    “怎麽會這樣?”聽到大兒子的回答之後,陸遠有些發懵,自己剛剛沒有聽錯,也沒有出現幻聽,小兒子真真切切說了“願意”二字!

    “一定是太子那個不要臉的勾引咱們言蹊!”沒一會兒,陸遠就回過了神,回過了神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反思陸言蹊的思想是不是哪裏出了岔子,而是責怪太子。

    雖然對於那個不受皇帝寵愛的太子,陸遠覺得有些同情,但是同情歸同情,同情並不能讓陸遠願意將小兒子嫁給他!陸言蹊可是陸府的寶貝!要是爹娘回來之後知道言蹊接了這麽一道聖旨,那還不得將自己抽皮扒筋,責備自己沒有照顧好言蹊?

    想到這裏,威猛如陸將軍,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仿佛預見了自己慘淡的未來。

    “言蹊雖然調皮,但是幾乎所有的事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你看他除了與夏家和周家那倆孩子走得近,還有其他什麽關係好的人嗎?”這個時候,最為冷靜的反而是雲婉儀,聽到丈夫將責任推卸到太子身上的話,雲婉儀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覺得欣慰,還是無奈。

    平時看起來自己丈夫對小兒子最為看不上,到了關鍵時刻就顯露出來了,陸家最為關係小兒子的還是陸遠這個當爹的。

    這種“全天下都有錯就我兒子沒錯”的想法,沒寵溺到一種地步,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雲婉儀開口之後,陸遠的大腦也開始漸漸運轉了起來。沒錯,言蹊自己的本事和闖禍的本事完全不相搭配,陸家最怕的就是那天陸言蹊捅了什麽自己收拾不了的婁子,或者在外麵被人欺負,所以隻要陸言蹊踏出威遠將軍府的大門,就會有兩個護衛貼身保護,同時隱藏在暗處的暗衛也多達十餘人。

    即使這些人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監視,但是偶爾陸遠也會將人叫過來了解一下小兒子的狀況,而事實也的確是像雲婉儀所說,從護衛們反饋回來的情況來看,陸言蹊也隻有兩個比較好的兄弟,那就是夏家的夏思浩以及周家的周信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