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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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為成佳人之美, 特將陸言蹊許配太子為太子正妃!”自從昨日消息傳開之後,安承繼的笑容就沒有斷過, 隻要一想到這句話, 就忍不住想要放聲大笑。

    隻要一想到今天早朝時太子一派的表現,安承繼就覺得痛快!特別是還有幾個妄圖讓父皇收回成命, 結果卻被父皇罰了一年俸祿的朝臣, 更是讓安承繼覺得舒坦。

    一年的俸祿,對於京城的官員來說其實算不了什麽, 但是被罰了, 不僅僅是丟臉,更能說明皇上對於這件事的決心:帝王這是在表示, 這一件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恰恰是這一點, 讓靜王非常滿意。

    “恭喜靜王殿下, 賀喜靜王殿下!現在陸言蹊被賜給了太子,那太子對您的威脅就更小了!”範華榮看到安承繼滿麵笑容的樣子,立馬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向安承繼拱了拱手,朝他祝賀。

    要說除了靜王之外還有誰對這道聖旨滿意不已,那就非範華榮莫屬了,昨天他因為陸言蹊打了自己的兒子參了陸遠一本, 誰知道聖上沒有懲罰陸遠反而責備自己小氣, 本以為這件事隻能這樣忍氣吞聲地過去了, 誰知道峰回路轉,下午皇上就給了這麽一道賜婚聖旨。

    即使這道聖旨不是為了給兒子還一個公道,卻也不妨礙範華榮現在興奮的心情:隻要陸言蹊倒黴了,範華榮就覺得痛快!

    有了範華榮這一個開頭,屋子裏另外幾個人也陸陸續續地站了出來,無非是說著恭喜靜王的話,屋內也因為這些道喜的聲音,而變得喜氣洋洋。

    這對於安承繼來說的確能算是天大的喜事,現如今,安承繼在朝堂上與安景行平分秋色,隻不過與安承繼憑借帝王的寵愛不同,安景行憑借的是自己太子的身份,以及占了嫡長的優勢。

    但即使是這樣,安承繼的地位也一直沒能超過安景行,每次一說到太子,即使是不喜太子的朝臣,也隻能說上一句“無功無過”。

    無功無過,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靜王隻能是靜王,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太子,即使皇上再寵愛他,太子的無功無過也不能讓皇上廢太子,太子的無功無過就能夠讓太子永遠是太子,甚至以後繼承大統!

    每每想到這裏,安承繼就憤怒不已,安景行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占了個嫡長!不就是有一個有從龍之功的外祖?更何況,就連他那個從龍之功的外祖,現在都已經成為了庶民!安景行又憑什麽一直占著太子的位置不放?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且不說陸言蹊現在闖禍的本事,相信過不了多久,這個“無功無過”的太子,就會變得有過無功,就說太子正妃是一個男人,那麽嫡子就沒了保障,到時候……太子還能不能是太子,可就得兩說了!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在向靜王道賀的時候,突然傳出了一個不一樣的聲音,這是景王座下的第一幕僚,也是靜王最為信任的智囊——柳源。

    聽到柳源的聲音之後,靜王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都安靜下來,這才看向屋內坐在一旁的白衣男子:“柳先生?”

    要說靜王這個人有哪一點好,那就是他有自知之明,他非常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明白自己雖然有些才華但是遠不到能穩坐江山的地步,所以就格外地禮賢下士,同時也招攬了不少有才之士。

    從他對柳源的態度也可以看出,對於有能力的人,他是非常尊敬的。

    “威遠大將軍大權在握,在武將中頗有威望。俞正羲雖然已退出朝堂,但常言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曾任內閣首輔及太子太傅,以至於現在俞家在文臣當中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要是太子因為這個婚約將陸家拉攏了起來……”柳源說著皺了皺眉頭,接下來的話沒有說明,但是話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這是柳源在知道昨日的賜婚聖旨之後,就一直擔憂的事情,在他看來,依照皇上的睿智,是不會樂意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又為何偏偏要選擇給這兩個人賜婚?雖然說不上吃力不討好,但是這一道聖旨,也一定會讓陸家,心存怨氣。

    若是隻單純的想要給太子賜予一個男妃,又為何偏偏是陸言蹊?

    誰料安承繼聽到柳源的話,沒有絲毫擔憂,反而笑了笑:“先生多慮了,其實這道聖旨,是母妃求下的。”

    許是怕自己的兒子也有這樣的擔憂,今日下朝的時候,貴妃娘娘就將安承繼叫了過去,告訴了他這一道聖旨的來源,好讓兒子安心。

    知道緣由後,柳源也真正放心下來了,貴妃娘娘能夠做到十年如一日地寵冠後宮,其心機與手段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比擬的,麵上也沒有因為猜錯事而顯得尷尬,隻是了然地帶了點頭:“既然是貴妃娘娘請下的聖旨,的確是柳源多慮了。”

    “就是可惜了,聽說陸言蹊長得還不錯。”得到了這樣的dá àn之後,屋內的人也開始放鬆了下來,討論之中,甚至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猥瑣。

    靜王聽到這明顯不懷好意的戲謔,卻沒有阻止:自從三年前陸言蹊無緣無故把他揍了一頓之後,他對陸言蹊就心有不滿,但是為了陸家,也隻能一直隱忍,現在陸言蹊被賜給了太子,靜王自然也是心中暗喜的。

    既然靜王沒有阻止,自然也就是默認了他們的玩笑,立馬就有人接過了話茬:“可不是?從小就男生女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姑娘呢!”

    說著,此人還露出了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這也是對陸言蹊極為看不上的一員,而追其原因嘛?則是因為陸言蹊曾經和他的弟弟賽馬,結果完全不遵守規定,讓他弟弟從馬上跌落了下來,以至於瘸了一隻腿!

    “對啊,我還聽說……”

    一時間,屋子裏充斥在低級的調侃,而靜王還沒有發現,在他的陣營中,幾乎所有人都和陸小公子有仇,不是因為兒子,就是因為孫子,要不就是因為兄弟姊妹,總歸,就是關係比較親近的人,都曾經被陸小公子狠狠地“照顧”過。

    由此也可以看出,這京城中的小霸王,有多麽地招人恨了。

    ……

    而另外一邊,西元太子府書房:

    安景行望著手中的信紙上的內容,從昨日開始就有些興奮的心情終於漸漸冷落了下來。

    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得償所願,原來竟然隻是自己的癡心妄想嗎?自己願意,可惜言蹊卻不願意嗎?也是,不說言蹊身為男子,就說自己這岌岌可危的太子之位,誰會願意嫁給自己,每天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

    安景行溫潤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容,手指在自己沒有意識的時候開始漸漸用力,就連手中的信紙已經被捏出了褶皺,也沒有讓安景行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

    而站在一旁的暗月,看著安景行手中快要被捏破的信紙,終於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主子?”

    信紙是暗月送來的,上麵記錄著的什麽,暗月自然也是清楚的,見自家主子對陸言蹊接旨時的反應如此在乎,暗月心裏也在暗暗著急。

    “你說……他是不願意的吧?飛來橫禍……”安景行低聲喃喃著,這一頁信紙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潑在了他的心上。

    本以為是上天對自己的眷顧,卻不料終究還是大夢一場。強迫始終是強迫,即使最後遂了願,也不能改變這醜陋又肮髒的事實。

    暗月有些後悔剛剛自己衝動開口的行為了,現在聽著主子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問他的話,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別人不知道,身為安景行的近衛,暗月對於主子的心思多少也能猜中一些,平時能收到陸小公子的消息的時候,主子的心情都能好上許多,陸小公子昨天的表現,注定要讓主子失望了。

    主子現在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讓暗月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是即使心裏發急,暗月也不知道能夠用什麽方法來讓主子好過一些,他從小學習的是護衛shā rén之術,對於安慰人,著實是不在行。

    可安景行畢竟是安景行,在不得父皇寵愛,又無生母外家庇護的情況下,能夠十年如一日地穩坐東宮,其人自然不會是表麵上表現出來的溫文爾雅、無欲無求:“不願意又如何?聖旨已下,陸家還能抗旨不尊不成?”

    說著,安景行衣袖一甩,手中的信紙輕輕飄了出去,正好擦過桌前跳躍的燭火,燃起一叢火花之後,便成為了灰燼,散落在了地上。

    即使嘴上說著這樣的話,但從安景行的眼中也能看出,他還是在意的,自然是在意了,這是自己九年前就放在心上,兩年前放在心尖的人啊,又怎麽會絲毫也不在意?

    “哼!”不用說,也能知道,這一聲冷哼,來自從剛剛開始就臉色不太好的大哥。

    在感受到小弟因為自己這一聲冷哼望向自己的目光時,陸言澤同樣回給了陸言蹊一個沒好氣的眼神:急什麽急?安景行那小子有什麽好看的?

    在讀懂大哥眼神中的意思後,陸言蹊摸了摸鼻子,決定什麽話也不說。吃醋的大哥什麽的,簡直是太可怕了!

    雲婉儀見狀,也不阻攔,笑嘻嘻地看著兄弟二人你來我往地打機鋒,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小兒子在大兒子手中吃癟。

    “二哥今年還是不回家嗎?”看著大哥不太好看的臉色,陸言蹊決定找點話題,轉念就想到了自己不知身在何處的二哥。

    “言修前幾日傳信回來,說是有事耽誤了,隻能爭取在小年夜之前回京。”雲婉儀點了點頭,二子陸言修喜自由,朋友遍天下,常年在外遊學,除了過年,就沒見他著家,甚至去年到了過年的時候,也沒回家,“這次托言蹊的福,你二哥可能要在京城多待上一段時間了。”

    雲婉儀現在對於賜婚的事業看開了,原因無非是看陸言蹊對這件事並不抗拒,既然小兒子本人都不抗拒,雲婉儀自然也就依著陸言蹊了。

    “那我就能好好和二哥聊聊了,這次二哥出去了這麽久,一定見識到了不少新鮮的事情。”陸言蹊點了點頭,眼中也帶上了笑意,雖然二哥常年不在家,但是對於陸言蹊的寵愛,卻絲毫不必陸家的其他人少。

    “哼!”果然,一聽陸言蹊這話,陸言澤又是一聲冷哼,老二那個笑麵狐狸有什麽好的?常年不著家!

    見陸言澤的臉色越來越差,陸言蹊無奈地扶了扶額頭,大哥哪兒都好,就是有些時候,像小孩似的,無奈,陸言蹊戳了戳大哥的肩膀:“當然,我最喜歡的,還是大哥了!”

    “哼!”回應陸言蹊的,同樣是一聲冷哼,隻不過這一次,陸言澤的臉色,比起剛剛來說,好上了不少。明顯是被陸言蹊的話給哄好了,這麽好哄的陸言澤,也難怪陸言蹊從小能夠“欺負”他到大了。

    看著兩個兒子的互動,雲婉儀搖了搖頭,對於自己這個大兒子呆呆傻傻的樣子,有些無奈,看來自己這個大兒子,是別想在小兒子手中討便宜了。

    不一會兒,正在前行的馬車就停了下來,陸家下人的聲音從車外傳了進來:“夫人。”

    聽到嚇人的聲音後,雲婉儀掀開窗上的簾子向外看了看,才轉頭望向車上的兩個兒子:“到了,下車吧,從這道門開始,就不能再坐馬車了。”

    “嗯。”陸言蹊和陸言澤也知道,過了下馬碑,就需要步行了。

    陸言蹊撩開了馬車的簾子,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看著眼前皇宮的大門,如同記憶中一樣巍峨,也如同記憶中一樣,令人望而卻步……

    “言蹊?”雲婉儀從馬車上下來,就看到小兒子望著眼前皇宮的大門,眼中的神情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卻也讓外人能夠輕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感受到那一絲薄涼與悲壯。

    “嗯?”聽到親娘的聲音後,陸言蹊從回憶中回過了神,“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這兒,一時間看得有點入了神。”

    陸言蹊這話倒不是作假,這一輩子中,陸言蹊上一次來皇宮還是在九年之前。八歲的年紀發生了什麽,說不記得了,也能說得過去。

    雲婉儀聽到陸言蹊的話,雖然直覺覺得不對,剛剛小兒子的神情,分明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樣子,不過看著小兒子的笑顏,雲婉儀卻沒有戳穿他的謊言:“這很正常,娘第一跟著你爹來的時候,也同樣看入了神。”

    以為瞞過雲婉儀的陸言蹊將心中的各種想法收了起來,專心跟著領路的宮人向宴會舉辦的宮殿走去。走在這條熟悉的道路上,陸言蹊發現,自己的心情居然異常的平靜。

    沒有怨恨,沒有不甘,甚至也不激動,即使知道即將麵對上輩子最大的仇人,陸言蹊內心深處也依舊毫無波瀾。大概是有恃無恐吧,知道了皇上內心深處的想法,甚至知道了皇上接下來的手段,自己又有什麽好怕的呢?再壞,也不會壞到上輩子家破人亡的地步,不是嗎?

    就在陸言蹊想著往日的種種之時,其中一名領路的宮女轉過身向雲婉儀彎了彎腰:“兩位公子從這裏進去就是了,夫人請隨奴婢到旁邊的殿內等候。”

    雖然在陸府,陸遠一房並不太注重男女大防,用膳之時也從未分開,但其主要的原因是因為陸遠一房除了雲婉儀就沒有別的女主人,陸遠自然舍不得夫人孤零零地一人用膳,也就沒了不同席的規矩。但是這樣的習慣,自然是不能用在宮宴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