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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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周詣說出下一句,謝千仇便已迅速衝出了病房,追蹤那黑氣而去。周詣微愣,片刻後也馬上動身。

    然而。

    他剛走到電梯口,便和在電梯旁思考人生的謝千仇來了個小眼瞪小眼。

    剛剛還正常運行的電梯,此時已然顯著幾個大字:“故障中”。

    周詣:“……”

    這是十五樓啊!

    等兩人氣喘籲籲地爬樓梯跑出住院大樓後,那團黑氣已然遠去。好在黑氣還殘留著些許軌跡,讓二人得以繼續追擊。

    循著黑氣而去,兩人驅車追趕,中途還因為謝千仇沒控製好速度,不慎闖了一次黃燈,讓周詣總算見識到,謝千仇這千古第一黴星到底有多背。

    他不禁懷疑,謝千仇的傳媒公司為什麽到現在都還沒倒閉?

    最後,汽車竟又開回了影視城附近。

    黑氣直入了一棟快捷酒店。

    兩人對視一眼,從車上走下。

    謝千仇問道:“繼續追嗎?”

    “當然,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等等!”

    周詣忽然想起了什麽,趕忙靠近到謝千仇的身旁,拉住了他風衣衣領。謝千仇有些愣怔,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周詣拉到了他的麵前。

    他與周詣挨得很近,可以將對方端正清俊的麵容盡收眼底。

    周詣把頭靠了過去。

    一絲呼吸撲到了謝千仇的麵上,讓他不知為何有些心跳加速了。

    這小孩兒長得太好了,謝千仇吞咽了一下喉結,望著周詣濃如翼的羽睫,覺得連自己這樣的直男都受到了那麽一絲絲的蠱惑。

    他剛想問詢周詣想做什麽,便感覺自己的衣領上被周詣夾上了個東西。

    是個小小的領帶夾。

    “那道黑氣有些古怪,我怕出什麽事情,”周詣麵色如常,毫無尷尬,“這領夾我做過處理,如果走散了,我能靠這個找到你。”

    原來隻是為了裝定位器啊。

    謝千仇有些遺憾,隻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遺憾。

    ***

    老趙是個三流娛記。

    他就職的地方是一間小娛報。這幾年網媒與自媒體越來越發達,像他供職的報社這樣的小紙媒,日子日漸難混。

    為了未來考慮,娛報也開了微博與官網,隻是沒什麽流量,讓老趙天天都急得掉頭發,生怕哪天娛報就破產,自己就失業了。

    為了搶個大新聞給娛報增加流量,老趙整日駐紮錦都影視城,指望著能撈到什麽流量噱頭,可惜他毫無斬獲。他累得半死,倦怠地蹲在影視城外的綠化帶旁抽煙,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影視城,希望能逮到點什麽。

    忽然。

    老趙怔了一下。

    他看見,有輛黑色的賓利開到了快捷酒店門口,隨後從車上走下來兩名年輕男子。

    其中一人看上去二十出頭,容貌端正俊朗,老趙誤以為他是什麽大牌明星,但想了一會兒卻發現這張英俊的臉是個生麵孔。而另一人……他嚇了一跳。

    這不是乘風傳媒的董事嗎?

    雖然乘風傳媒是業內的一把手,但謝千仇是個不怎麽管事的董事,為人也低調,平素不常出現在公眾視野裏,因此知道他的人不多。可偏偏,這老趙就恰巧在一場慈善演出上見過謝千仇。

    他呼吸一窒。

    乘風傳媒的董事,帶著一個臉長得很好,但卻完全不出名的青年,傍晚時分,進了酒店……

    不是去做那種事情,難道這兩人還能單獨開間房,然後玩一宿抽王八不成?

    老趙咽了口口水,趕忙把脖子上掛著的相機舉起——

    此時,周詣已經和謝千仇貼在了一起,從老趙的角度看去,兩人分明是在調情。

    哢嚓。

    拍下了。

    他眼裏閃著希望的光芒,流量來了!

    ***

    進了酒店,無視掉想要問詢他們要開幾間房前台,周詣凝神,道:“剛才黑氣的軌跡進了七樓。”

    謝千仇點頭,和周詣一同乘電梯上了七樓,這次兩人運氣總算好了點,電梯沒有半途故障。

    等到了七層,沿著黑氣走到一間房間門口,周詣與謝千仇才停下了腳步。

    一股如有實質的黑氣,正不斷繚繞在房間周邊,似乎是從房間內溢出的。而房間之內,可能黑氣更甚。

    周詣不清楚門後的情況,不敢貿然闖入,便先讓謝千仇等候在一旁,屈起手指,敲了敲房門。

    門後傳來不耐煩的吼聲:“什麽人啊!”

    周詣咳嗽了一聲,掐起嗓子,嬌滴滴地喊著:“小哥哥,做不做大保健?”

    謝千仇:“……”

    門後又傳來窸窣聲,似乎有人走到了門邊。周詣望著那貓眼,趕緊一把拉著謝千仇,讓他和自己一起蹲了下來。

    “你人呢?”

    周詣掐著嗓子,能在門派首席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麽久,他什麽旁門左道都有涉獵,連偽聲也不在話下:“討厭,人家矮啦。”

    謝千仇被他嗲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誰知門後的家夥似乎挺吃這嗲嗲的一套,居然還開了門!

    待門一打開,謝千仇迅速欺身上前,猛地擒拿住了開門的家夥!隻是待看清楚開門者之後,謝千仇頓時怔住。

    這人大腹便便,頭頂微禿,是個地中海,正是《火烈》劇組的副導。

    謝千仇之前在這副導身上探查到過一絲和縈繞在賀陽平身上的黑氣氣理相同的氣息,當下雖然麵孔仍舊保持著一貫的麵無表情,但眼神裏隱隱約約泄露了一絲遺憾。

    似乎是抓錯了人。

    但周詣卻眉頭緊鎖起來。

    他繞開謝千仇,邁步走進了酒店房間。

    副導本來因為謝千仇的出現而目瞪口呆,回不過神來,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還在撒嬌的小姐怎麽就變成了兩個大男人。

    見周詣走進房間,他也反應了過來,明白自己這是被詐和了。

    “你不能進去!這是非法入侵!”副導趕忙吼起來。

    謝千仇手下使勁:“哦?是嗎?”

    副導頓時噤若寒蟬,他可不敢得罪謝千仇。

    走進房間,周詣才發現,這間二人標間中竟還有一人。

    坐在靠窗外的那張大床上的是個穿著長衫的年輕男子,他眉眼細長,看上去一臉奸滑,比起周詣之前見過的那隻小狐狸胡瑛更像狐族。此時,年輕男子好整以暇地望著走進來的周詣,似乎有些興味盎然。

    把副導雙手反剪,謝千仇也壓著這家夥邁進了房間內。待看清床上之人,副導哇地一聲叫了出來:“你是誰啊?!”

    周詣詫異:“他不是你室友嗎?”

    地中海導演剛想反駁,但他瞅了周詣一會兒,才想起這小演員是之前謝千仇在片場特意指名,要讓其替代因事故無法繼續參與劇組拍攝的青年。他頓時收聲,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而看見床上坐著的狐狸眼,謝千仇也驚訝了一下:

    “怎麽是你?”

    那人捏了捏鼻梁:“這話應該我問你吧,謝師兄。”

    言罷,見周詣和謝千仇兩人,包括被謝千仇反剪了雙手的副導都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己,狐狸眼頓了頓,微微一笑,旋即將長袖一拂,遮住了麵容。等長袖掠過,他赫然換了一副麵孔。

    “你之前是不是和他一起進的酒店?”

    那是張漂亮清秀,甚至有些女氣的男子麵容。

    周詣沉下臉:“障眼法,玄派中人?”

    他第一反應是這狐狸眼是和胡瑛一樣的精怪,但轉念一想,對方稱謝千仇為師兄,那麽應該是對方師門的人,便及時改了口。

    而副導此時已然被嚇得險些尿了褲子,他不是玄術士,隻是個普通人,哪裏見過這樣改頭換麵的高超手段?當即哇哇大叫,直接被嚇破了膽。

    狐狸眼抬手摸了摸那張用玄派的障眼手段弄出來的假麵:“看來黑氣的源頭應該就是這銘天了。”

    謝千仇寒聲道:“葉晴空,你想做什麽?”

    “做什麽?自然是追查招致冥婚的鼠輩究竟是誰,”狐狸眼轉頭看向周詣,他搖搖頭,“我不知道你是誰,但見你認得出這障眼手段,應該也是道統門徒吧?奉勸你一句,別和這家夥走得太近,否則……到時候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周詣“哦”了一聲:“我當然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狐狸眼眯起雙眼:“那你是怎麽死的?”

    周詣老老實實:“亂搞新聞,被老皇帝一杯毒酒給賜死的。”

    他可沒說謊。

    雖然周詣重生前的死因是禁術反噬,但當初,老皇帝被周詣的滅朝占卜激怒,在周詣做好一切後事布置之後便將命督衛將他抓回,並賜酒毒殺了他。

    周詣不禁想起了老皇帝的那個麵癱兒子,他和太子關係還不錯呢,也不知道他撲街之後那寡言太子有沒有在他祭日之時給他吊唁吊唁。

    狐狸眼抽了抽嘴角:“你糊弄鬼呢!”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周詣這家夥真是不可理喻。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看周詣長得周正,難免心生好感。

    好言勸他一句,讓他遠離謝千仇,可這家夥竟不識好人心!

    “嗬,懶得跟你再廢話了,好自為之吧!”

    狐狸眼微怒,拋下一句話後轉身便走,留下周詣一人摸不著二丈頭腦。

    等狐狸眼徹底走了,謝千仇才長歎一聲,把已經嚇得魂不守舍的副導提了起來。

    “說吧,”謝千仇厲聲嗬斥,“你和銘天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要帶他來酒店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