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熔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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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王體內的熔爐之心已經和它原有的心髒緊緊貼合在一起,兩種迥然不同的力量相互撞擊分離,又重新交融。在能量消耗殆盡之前,它必須使兩顆“心”的跳動頻率達成一致,才能算融合成功。
調動身體中蘊藏的能量使得它的外表正在逐漸衰老,再過不久,它不是變成一副骷髏架子,便是涅槃重生。
全心神沉浸到體內變化的它,已經無暇顧及周遭的情況,所以方世決與夜鞘的在它身子底下討論著如何殺它,它也是聽不到的。
“待會你把我送上去,就是這樣”方世決做出一個張開雙腿半蹲著,雙手相疊沉在檔下的動作。
夜鞘點點頭,表示他明白了,隻不過眼睛望著蜥蜴王高大六米的身軀,不由得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力量。他狹長的雙眼眯起來,突然發現蜥蜴王有些不對勁。
不過在方世決的催促下,他迅速站定姿勢,方世決後退了好幾步,大概估算了一個助力奔跑的距離。沒有任何提示,方世決便立即如一支離弦的箭衝來,凶猛無匹,勢不可擋。
夜鞘先是一驚,但馬上沉下心來,隻有真正站在方世決麵前,才能感受到他的衝刺力有多麽迫人,夜鞘迅速更換了一個更好承受力度的架勢,嚴陣以待。
方世決最後一步踩在夜鞘手上,身體重量加上腿部發力,險些讓夜鞘的手臂直接脫臼!方世決借著夜鞘的力量,正是朝著之前因為受到冰漿手雷傷害而變得脆弱的脖子處躍去。
他在空中拉扯著身體,利用旋轉腰部產生的力量,將一發大擺拳朝蜥蜴王脖子處打去。
就在拳頭接觸到蜥蜴王身體上時,方世決立即察覺到不對勁,他這一拳如同打在了空氣中,拳頭穿過了蜥蜴王的皮膚,甚至他整個人都飛進了蜥蜴王的身體裏。
所有構建蜥蜴王身體的骨架、肌肉、內髒都變成了一團血灰,因為方世決的衝撞,這些灰燼飄散到空中,隨著微風上下沉浮。
方世決沒想到蜥蜴王在短短的時間裏竟變成了這副模樣,他毫不費勁地把蜥蜴王撞得肉身盡毀。就在他以為已經結束的時候,眼前閃過一道熾白光。
他反應迅速地將這道光芒抓在手中,赫然是蜥蜴王吞下的那顆石頭,它在方世決手中拚命亂躥,力量之大甚至可以拖著方世決行動。熔爐之心一會兒將方世決甩到半空中,一會兒頂著他在地麵上走。
因為這顆石頭一直想要朝著他的心髒位置撲來,方世決不敢大意,手臂肌肉鼓脹起來,雙手像鎖鏈似的鉗製住它。
沒過多久,熔爐之心的反抗力逐漸減弱,但是方世決卻感到手裏的溫度越來越高,他當機立斷,把石頭當做鉛球一般,狠狠甩出去。
但石頭竟是貼在他手上紋絲不動,方世決忍受著高溫帶來的痛楚,費力地將石頭從手上掰開,他能感受到右手部的掌壁正在一點一點離開這顆恐怖石頭的表麵。
“啊!”方世決怒吼一聲,雙手頓時分開!
熔爐之心落到了左手掌心裏,方世決發現這顆石頭正在緩慢融進他的手掌裏,身體裏每一根纖細的神經都像被烈火焚燒似的,在如同千鈞重壓的劇痛下,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裏好像被灌入了沸騰的水,給他帶來超乎想象的痛覺體驗。
放在一般人手裏,定是能活生生把人痛得心髒驟停。但方世決意誌堅毅,對痛苦的忍受力極高,他瞪著血紅的眼珠,嘴裏低沉地發出渾濁的聲音,他全身肌肉顫抖,看著石頭全部融進了左手裏。
意識混沌一片,劇烈的痛苦頓時戛然而止,方世決脫力般倒在地板上,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微弱,腦海中天旋地轉,耳邊嗡嗡作響,眼前所有場景都晃動成了模糊的光線,他的感知力在這一刻被撕成了碎片。
無數股糾纏的力量在他身體裏肆意翻騰,仿佛一方龜裂的大地,成千上百支水流從四處匯聚撞擊,又重新沉入大地。在被幻覺籠罩的視線裏,是無數條經脈、毛細血管被熾白的光芒填滿。
記憶樞紐變得一塌糊塗,許多他從未掌握的知識出現在腦子裏,方世決忍不住想要嘔吐,他盡力讓身體側過來,避免嘔吐物堵住自己的喉嚨。
方世決的視線漸漸清晰,他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中央公園廣場的石板路上,他先是抬起左手看了看,發現在手腕上一寸的位置,有一圈雲紋組成的黑色紋路,視線盯著的時候,心中隱隱有股感應與之聯係。
他掙紮著撐起身體,驚覺身邊圍著許多人萬倪,夜鞘,奧奎因
“看,他醒了!”
“我就說,方隊怎麽會在這裏倒下呢!”
“蜥蜴王真的被你一拳打成粉末了嗎?”
“你感覺怎麽樣?”萬倪在他身邊蹲下,她臉上混著血汙,神色疲累,看上去也經曆了不少戰鬥。
“還好”方世決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們怎麽在這裏?蜥蜴呢?”
奧奎因這時站出來說:“夥計,那些畜生已經死光了,就在剛才,最後一隻蜥蜴死在了我手裏!”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臉上都露出了燦爛的光芒,但在光芒的背後卻隱藏著一層濃鬱陰霾。
方世決濃黑的眉毛舒展開,他倒是臉色最燦爛與放鬆的一個,說:“結束了阿。”
隨著人言人語,船上越來越多人知道災難已經結束,領導層派出了一名英挺的中年男子,在中央公園廣場,對著所有人說了一通jī qíng澎湃的“生存感言”以及災後重建內容,旨在領導人們迅速投入到工作中,避免沉浸在同伴死去的痛苦裏。
幸存者號的整體構造沒有被破壞,在海上航行的問題不大,隻是船體表麵因為腐蝕液體的原因變得千瘡百孔。內部大大小小的通道裏布滿了血汙、殘肢以及內髒,有蜥蜴的也有人類的,無論提多少水上來清洗,都沒法做到恢複如初。
曾經熱鬧的食堂和廣場,被死寂填滿了每一寸空間,這裏的屍體最多,也最殘破,清理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這裏待上兩天。清理結束後,曾經處理過這裏屍體的人們路過這兩個地方往往還心有餘悸。
人類的屍體被集中到一塊兒,給有需要的人道別,哭聲持續了三天。破損的物體像破損的心一樣,有些沉進了海底,有些則努力拚湊起來,前者是先於死亡的死,後者是超出原有生活界限的生。
而後,在一個陽光溫暖的日子裏,這些屍體被一個接著一個拋入海中。海風柔煦地吹拂在紀念者的臉上,整個過程對於他們來說,像從一段噩夢裏進入了另一段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