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先鋒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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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般的月光從窄小的窗戶流淌進來,空氣裏細微的塵埃在光華中優雅的飛揚,方世決的麵容在光影中顯得十分深邃,高聳的眉骨之下一雙漆黑的眼睛正盯著左手掌心中那枚精巧的金色符號。
夜色下,點點星火從他手掌上的紋路裏逸散出來,毫無規律地在繞著他的手掌飛行。關於熔爐之心的使用,他僅能做到將紋路覆蓋在手掌上,除了看上去很特別,並沒發現別的實際意義。
維持這種狀態並不耗費力氣,真正耗費心神的是,當他將心神沉入到手掌心的金色符號之中,會在一片幻覺所創造的黑屋子中,看到四張古樸的獸皮卷軸。第一張卷軸上的內容被一層氤氳覆蓋,朦朦朧朧的,什麽也看不清楚。另外三張卷軸都被繩子綁緊了,處於無法查看的狀態。
如果把視線聚焦在卷軸上,心神會被大量消耗,十分疲累。要是堅持不住,很快會陷入一種短暫的失去意識的狀態,等到再次清醒,他的視線就會重新回歸現實。
眼下,他已經第九十七次進入黑色幻境了,視線落在唯一一張打開的卷軸上,氤氳之下有無數密密麻麻的文字,它們不停地在移動、交錯。等到視線幾乎要穿透霧氣的時候,它們又消失得一幹二淨,似乎永遠不能看到薄霧中的字。
隨著時間的推移,意誌逐漸消散,幾乎要昏睡過去,這時,方世決猛地咬了一口舌尖,強迫自己清醒起來。
實際上,“清醒”不過是指方世決保持可以繼續觀看卷軸的狀態,因為在幻境中,軀體已經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個人意誌的體現,在此地,他的“視線”也是由他的意誌組成的。所以,看到或看不到,乃意誌強弱決定。
這便是熔爐之心帶給方世決的第一項考驗。
強忍著倦意,視線已經模糊不堪了,但就在意識陷於黑暗的最後一秒,方世決終於看清了兩個字:“千錘!”
這兩個字似有無上的魔力,一筆一劃如同沉重的鼓點敲進他的腦海裏。
等到他再次清醒,他依舊待在幻境中,沒有因為昏迷而退回到現實中去,隻不過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握拳發力,竟與在現實中別無二致。
視線朝周圍望去,幻境當中的黑屋子也發生了變化,原本四四方方的屋子變得極為寬廣,而屋子中央,一尊六米高的黑色巨人矗立著,他的麵容蒼勁古樸,渾身肌肉盤虯,似盤古擎天,不滅明王。一雙巨大的手掌中握著一柄黑鐵錘,不怒自威。
他站在巨人腳邊,仔細觀摩數分鍾,才開始梳理腦子裏關於“千錘”的知識。
簡單來說,他從熔爐之心掌握的第一種能力,是一種鍛體方法,亦是一種攻擊手段。頗有“欲練此功,必先自宮”的味道在裏麵。
“要接受巨人之錘一千次的錘煉,才算大成這是把人當鐵來打阿!”方世決驚訝道。
有道是,六月不熱,五穀不結。這份巨大挑戰背後能獲得的獎勵也十分豐厚。在巨人之錘的淬煉下,構成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能得到強化,大成之境,力貫天穹,金剛不壞。並且方世決隻要能堅持一次錘煉,便可以擁有一份巨人之力!
巨人之力的實用意義極高,無論是進攻、防守、逃跑均能發揮出效能,隻不過使用巨人之力,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方世決估算,以他現在的體魄強度,使用巨人之力後,會陷入數小時無法動彈的尷尬局麵!好在隨著身體強度的提高,此副作用會逐漸減弱。
方世決也不遲疑,心神一動,鍛體開始!
霎時,從黑色巨人的四肢百骸中發出“轟轟隆隆”悶雷似的響聲,仿佛無數條巨龍在他身體裏被囚禁著,迫不及待地要衝出來。
巨人手中那柄四方的巨大黑鐵錘被扛到了肩上,他扭動著僵硬脖子,看向方世決。巨大的瞳孔中沒有光彩、沒有憐憫,浩瀚的星光在他眼中,卻沒有半點生機,猶如死物。
方世決在瞬間繃直了身體,盯著巨人的瞳孔像波濤洶湧的黑色大海。
巨人一腿向後邁開,雙手緊握住黑鐵錘,身體猶如拉開的弓弦,在力量蓄積之巔,揮錘而下。
方世決眼看著四方鐵錘朝他壓來,擎天一擊,力震四海,風壓已經使得他難以睜開眼睛,根本無從抵禦,最後竟是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清晨,幸存者號停在海麵上,這是它第一次停下。
晨風帶露,浸濕了人們的衣裳,卻沒有一個人從甲板上回到船艙中,他們交談著。
“我記得,有一年沒有見過大陸了吧?”
“可不是嘛,我都忘了腳踏實地的感覺了,也不知道那兒上麵有什麽,真想去看看阿。”
“哼,我看這大陸上也不見得安全,到時候你們跟著我,保你們性命無憂!”
“如果我們是第一pī fā現這片大陸的人類,這片大陸都將屬於我們的領地。如果我們是第二批,那就讓我們變成第一批!”
“也不知道這裏屬於哪裏,地球上怎麽會有粉紅色的沙灘?我們到底在哪?”
“”
人們交頭接耳,其中有一些盡情訴說著自己對大陸生活的幻想。這些人大多屬於在幸存者號上混吃等死的類型,他們此刻的表情就像以一己之力駛過萬裏大海,並且發現了新大陸那般驕傲。
最好上麵都是未開化的原始種族,等著他們拿著一杆旗幟插在土地上,然後紛紛開始圈地為國。
而一些聰明人已經開始思考著,如何生存了,他們可不認為大陸上會和“幸福”、“安全”這些字眼沾邊,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人類現在連弱泥鰍都不算,要想真正在一片陌生大陸上立足,一定少不了鮮血教訓。
順著他們的視線從甲板上望去,最先能看到一片被嶙峋山體包裹住的粉色的沙灘,接著便是高聳的樹木連綿不絕的延伸向遠方,猶如一片遼闊壯麗的綠色海洋。
方世決從睡夢中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隨後得到一則通知,頓時讓他清醒不少,他將作為第一批三十二人的先鋒隊隊員,去遠處那片大陸勘察情況。因為通訊工具依然處於不可用的狀態,所以勘察結果若是安全,以綠色xìn hào彈示意,反之,以紅色xìn hào彈預警。
小隊會先在船體右側的吊塔旁集中,然後登上救援艇,並用吊塔將救援艇放到海麵。因為幸存者號吃水較深,此時也摸不清暗礁的分布情況,所以也隻能先靠先鋒隊去探路。
方世決站在一群軍人中間,顯得十分悠閑,他是其中唯一一個像是去郊遊的人了,哪怕是他身邊的夜鞘,此時也繃緊了臉,一副別人欠錢不還的樣子。
“別太擔心。”方世決拍拍夜鞘的肩膀。“大不了就是一死,這麽嚴肅幹嘛?你看,遠處那個小胖子,你的臉色都快趕上他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波奇不斷念叨著,他的臉喪得像雕刻好的墓碑。他當然不是自願加入先鋒小隊的,看他身旁兩名孔武有力的軍人,雖然和他保持了一些距離,但隻要波奇表現出要逃跑的傾向,這兩名軍人會立即出手將其擒下,若是反抗激烈,可以直接打暈扔進船裏。
作為船上僅剩的優秀瞭望員,波奇的觀察力對於先鋒隊來說必不可少。所以毫無疑問的,先鋒隊中必定有他一個位置。
波奇回想著鷹巢將軍說的話:“小子,我知道你的能耐,你先別急著拒絕,讓我跟你分析一下形勢,你要是不想現在因為偷喝我的酒,不小心摔倒而死,那麽你最好跟著我的人到大陸上去,我的人會保護你的安全,相應的也請你多照看他們。”
他知道鷹巢將軍言出必行的作風,所以不得不屈服。要不然,說什麽他也不會離開幸存者號的。
不過多久,人員已經全齊,大多數軍人的目光都隱隱看向救援艇前方站著的一名中年男子,他沒有穿軍服,而是西裝革履,神情冷峻。
“我是此次勘察行動的隊長,龍不破。”龍不破自我介紹道,“在這裏,我想和大家說幾句話。”
他的眼神掃過每一個人的臉龐:“我知道,你們其中有些是軍人、有些是shā shǒu、有些則是惡徒,不管你們曾經屬於什麽陣營,此刻,你們都屬於先鋒隊一員。
沒有人會知道我們將會麵對什麽,但我們是彼此僅剩的依靠與支援,這點我十分確信。
我們現在邁出的第一步,有可能是整個人類的第一步,我們代表的意誌是幸存者號上所有人的意誌。
如果我們能活著回來,沒有人會忘記你們的所作所為。
如果我們最終死去,所有人都會記得我們是為了誰犧牲。
現在,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