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他們的故事
字數:3039 加入書籤
我揮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娘的居然會疼,怎麽會疼呢?這一刻的我,腦子裏亂的像一團漿糊,直到老楊突然咳了一聲嗽,咳的我滿臉都是鮮血,才把我從混亂的狀態中拉回現實。
我顧不上去擦拭臉上的鮮血,忙一把扶起老楊,慌了神的問道:“楊叔,你怎麽樣了,你可別嚇唬我啊?”
老楊又接連咳了幾聲,最後眼皮子動了幾下,就睜開了雙眼,但眼神十分渙散,就好像一個看不見人的瞎子似的,看的我心裏又是一陣難受。
過了好一會兒,在眾人的急切呼喚聲中,老楊才逐漸回過了神來,他看了眾人一眼,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可隻笑了一下,就變成了痛苦之色,應該是傷口那裏實在太疼了,讓他已經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
一旁的譚佳拿來水壺,想讓老楊先喝口水,老楊搖了搖頭,很是虛弱的說道:“丫頭,不…不用了。”
隻是說了這麽幾個字,老楊就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眼神又開始不能聚焦了,眾人看著十分難受,可這時候又能說些什麽呢,誰都知道,老楊已經快不行了,現在無論說什麽好聽的話,其實都是廢話。
喘了幾口氣,老楊慢慢看向其他人,緩緩說道:“該說的事情,都跟你們說完了,現在……現在我有些私事要和小飛講,你們能不能……能不能暫時回避一下?”
我和老楊有著特殊的關係,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知道一些,現在聽到他這樣說,他們並不覺得意外,點了點頭,便都往遠處去了。
等他們都走遠了之後,老楊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說道:“小飛,如果……如果你能活著回去,請代我向高團長說一聲……說一聲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否則我就是死,也……也不會把你卷進來。”
我眼淚再次掉落下來,緊緊的握住老楊的手,哽咽的說道:“楊叔,你的心思我明白,這事情不怪你,真的,你無需自責。”
老楊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哦了一聲,又道:“對了,還有老李,他……他雖然是這次任務的負責人,可他壓根就不知道你也參與了進來,所以……所以日後要是高團長問了起來,你可要記得替他解釋。”
老李的事情也要向我家老頭子解釋?我愣了一下,實在是忍不住了,於是問道:“楊叔,老李他和我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楊神色開始變得迷離起來,他好像在回憶著什麽,漸漸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向往之色,他淡笑道:“你們之間的淵源很深,真要說起來,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老楊的傷勢實在太重了,因此說話非常的吃力,也一直是斷斷續續的,我好擔心他話隻說到一半就會死去,不過他最終還是撐了下來。
1933年,抗日戰爭時期,在湘鄂地區某抗日根據地,連續幾場大戰下來,許多部隊傷亡慘重,已經兵員嚴重不足。為了利於指揮作戰,紅軍某軍的賀老總,開始重新整合將士,組建新的戰鬥團。
組建一個新團可不是一件小事情,軍部連續開了三天大會,通過層層選拔和過往戰績的綜合考量,才最終確定了各級軍官的職位,就這樣,一個由一千兩百人的戰鬥團誕生了。
好巧不巧的,我家老頭子和老楊,以及老李,都被分在了這個團,而且還是同一個營。三人之中,以我家老頭子職位最高,為當時的二營營長,其次是老李這個教導員,最後是連長老楊。
說到這裏,要重點說說我那很早就過世的母親,她年輕時候去蘇聯學習過,回來後就在湘鄂根據地做政治工作,時不時也會和我老爹那夥人接觸一下。
在當時的那批姑娘當中,我母親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了,那時候隻要是到了談婚論嫁這個年紀的光棍兵,或多或少都對我母親有點那種談婚論嫁的想法。
而我老爹和老李,就是眾多追求者之一。
不過還是我老爹最厲害,最終抱得了美人歸。這事情我聽我老爹喝醉酒時得意的說過,那時候我老爹受了槍傷,正在帳篷裏進行取彈手術,好巧不巧的,我母親也躺在一旁的病床上打吊針,於是他們兩人就這樣認識了。
我父親事後問過我母親,部隊中那麽多人追求你,甚至還有老李這樣的文化人,可為什麽你最後還是選擇了我這個要長相沒長相,要文化沒文化的粗人。我母親就笑著說,你在進行取彈的手術時,從頭到尾,連哼都沒哼過一聲,當時,我是十分震撼的,也是十分感動的。
在我母親看來,嫁人就要嫁個真漢子,嫁個真正的軍中英雄,而毫無疑問,我老爹就是這種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嫁給戰鬥英雄,在那個時代大為盛行,是眾多年輕姑娘們的夢想,我老爹隻是其中的受益者之一,他非常的幸運。
而他們在確立關係的時候,老李並不知情,他以前還拖人向我母親說過媒,包括其他幾個狂熱分子,但最終都讓我母親給拒絕了。直到我父親舉辦簡單婚禮酒宴的時候,老李才知道我父親跟我母親的事,當時他很壓抑,還趁著酒醉大鬧了一場,不過總還算能下台就是了,不至於大家的麵皮過不去。
而次年,我母親就生下了我,可以這樣說,老楊和老李,都是看著我出生的,也都喝過我的滿月酒,更時不時會抱我玩一會兒,這樣的日子,一直到我三歲那年。
1937年,賀老總帶領大軍到了晉西北根據地,那時候小日本十分猖狂,時不時會派出戰鬥機,對我們的根據地進行狂轟濫炸,而我母親就是那時候犧牲的。據說她當時是為了救人才犧牲的,至於被救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我老爹一直沒有對我說過,直到老楊今天告訴我,那個人其實就是老李。
這件事情,老李一直耿耿於懷,每次看到我時,都會掉下悔恨的眼淚,也為了這件事情,他最後申請調到別的部隊去了。當時我父親已是一團之長,如果他不放人,老李是很難調走的,可老爹什麽都沒說,跟老李他們幾個喝了一頓離別酒,這事情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