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斷橋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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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對著diàn huà那頭聊了許久後,走到角落另一張辦公桌,從抽屜中取出一疊圖紙。
這個是特斯拉的法源脈衝炸彈。老人說。
脈衝炸彈!如果是和電磁脈衝一類的原理的話,那麽作成高強度的法源脈衝也能夠殺傷電路的吧……
謝謝墨子老師!文承露出欣喜。
如果是特斯拉本人的作品,應該是無可挑剔了。
別高興的太早,聽他說前幾次試驗都是啞彈。墨子淡淡地說。
這樣啊……文承垂下肩膀。
不過一次倒是有效果了……墨子遲疑地說。
什麽效果?文承露出期待的眼神。哪怕是一點點效果,也足夠了吧。
我想想,次給測試員測試的,不過沒有破壞機器人,反而測試員的回路給崩壞了……墨子捋了瘦白的胡須淡淡地說。
所以法源脈衝,其實是破壞魔法使回路的?文承愕然。
不不,墨子擺手,特斯拉剛剛說了,他已經針對次的事故做了改進,現在毫無疑問是對電路的了。
那……有測試嗎?
雖然還沒測試,但他說沒什麽問題了。
文承遲疑了一會,還有別的嗎?
沒了,要不你試試再說吧。老人搖頭。
他說沒什麽問題了?這句話到底該怎麽理解呢?如果說電路能夠破壞的話到不意外,可魔法使的回路會怎麽樣就無從得知了,總覺得哪裏不對的樣子……說是試試,其實失敗了自己也完蛋了吧……
無論如何先收下了,實在不行慢慢研究改良。
文承深吸了一口氣後走前,老人突然收回手,將圖紙放在一旁的桌子。
圖紙隻有一份,不是給你帶走的,你必須在這裏記住。老人又指了指架的瓷球,坯子你可以帶走。
畢竟處於回環中,除了記在腦子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明白!文承用力點頭,立刻撲在圖紙前仔細觀察起來。
一共有二十頁,除了說明的五頁,剩餘十五頁都是紋路圖。也就是說這道程式一共有十五層!
怪不得匠師的考評裏會有記憶這一項,明明是要硬生生背下來啊!
時間越來越少,文承額頭溢出越來越多的汗,他看向蘇濛。
如果憑借蘇濛的記憶力倒是能夠過關,可蘇濛的記憶並不會跟隨回環重啟而保留,這可怎麽辦呢?
文承咬著牙思忖起來,雙拳緊握按在桌。
文承,蘇濛在他耳邊輕輕說,這太多了,我教你記憶宮殿法吧,或許可以幫你。
記憶宮殿?
嗯,蘇濛點頭,雖然用了這個方法,仍然作為碎片保留,但是以場景來保留的。
文承緩緩點頭,蘇濛靠到他身邊,用極快的速度翻閱了圖紙,接著指著說,這個脈衝炸彈看去是十五層,但原理是一種簡單的大功率脈衝方式,傅裏葉等效帶寬100z赫茲,影響範圍在20米左右。
20米左右。文承懵然,隻重複了最後幾個字。
其中最裏麵的五層是法源容器,紋路接近很多,你隻需要記住一個基本圓紋,至於剩餘幾個的區別,你就想象成一個人的手掌,五個手指在互相介紹自己,然後將區別印在每個指紋,最裏麵一層連著表紋,你的回路觸碰去就可以將自源注進去了。
蘇濛一邊用小手將五張圖紙來回翻動,一邊溫柔地看著文承,文承頓悟,迅速點頭。
啊,原來注入自源時紋路處於短路狀態,文承你可千萬別用力。蘇濛突然說,還有,千萬別讓五個手指碰到一起。
文承愕然點點頭。
接下來這五層是通過讓法源不斷自循環產生諧振峰所作,蘇濛推了推眼鏡,一邊翻著英文的說明一邊說著,按理說這樣的法源循環應該是接交流紋路的,但這裏采用直流紋路雖然降低了威力但讓投射成為可能,我想,蘇濛笑,你到時候借柳真的法源注入會更好。
好……文承匆忙應著。
我在試圖理解,文承說,既然是循環諧振,應該就是利用循環的周期來推高諧振峰吧。
沒錯,蘇濛滿意地笑,你猜像什麽?
蕩秋千。文承快速答。
對了!文承,這裏的法源震蕩層必須設置好振蕩頻率以配合循環周期,它就是在後麵推著的大人一樣,每一次蕩著秋千的孩子返回時,大人就更大的力氣讓秋千蕩得更高。
與其說是單擺一樣蕩得更高,倒不如說是讓孩子像風車一樣轉動更為形象吧……
果然,這樣就好記很多了。文承欣然點頭,眼眸變得明亮。
蘇濛悄悄看著文承專注的眼神,不再言語。
剩下的五層中,除了觸發程式外,脈衝發射程式是最為關鍵的,環環螺旋的感應層自不必說,想必是在距離和威力之間調節之用,發射層僅僅是為了調節扇麵,看來回頭勢必要改成四麵八方的。
二十分鍾過後,十五層圖紋轉換為五指山、風車一樣轉著的秋千全數吸納在腦海裏。
關鍵不是多麽強大的魔法或者配合,而是對敵人的了解。雖然仍舊是基礎的純能係統,但毋庸置疑是最大的收獲了。
至於測試環節,柳真的回路資質太寶貴,讓她試自然是不可以的,似乎隻能自己找個無人的角落硬著頭皮了。
文承長長吸了一口氣,握了握拳。
謝謝墨子老師,我都記下來了。他回頭朝老人微笑。
接下來就是收納坯子了,他望向架子拳頭大的一堆白球。
謝就不必了,老人走過來取回圖紙,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毛,不過呢,鄙人突然不想給你坯子了。
不能領坯子了嗎?為何?文承頓了頓補救道。
不想就是不想,老人突然嚴肅起來,文承,作為一個學徒,你今天從道具處取了太多東西,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如果是以柳真的名義領呢?文承不服地補充。
柳真啊……老人遲疑了一下,雖然她領坯子沒有限製,那也得讓她自己來取。
文承皺眉,為何墨子突然不情願了?
蘇濛突然忍俊不禁,悄悄拱了拱文承的手肘。
文承略略皺眉後,平靜地望向老人,墨子老師,如果對我有什麽顧慮,但講無妨。
顧慮倒也沒有,既然是小濛推薦來的嘛……老人冷漠地掃了文承一眼,接著說,這樣吧,鄙人看你有些善根,你若是真要取走坯子也無妨,代價就是你得報名匠師班。
雖然本來也不排斥,不過這種被強迫的感覺總不是滋味,更何況是勵誌要成為魔法使的男人啊……
其實一開始那番兼愛非攻的話,隻是對症下藥的權宜之計罷了,但真心不想成為匠師啊……
墨子老師,您不是說不收徒的嗎?他反問。
那你走吧,老人淡然地說,坯子別想帶走。
文承低頭不語,雙拳緊握。
小子啊,不要給臉不要臉,老人繼續說,雖然我們匠師是冷門職業,不過好歹有四位英靈教你一個人,你還不知足嗎?
四位英靈教一個學生?文承愕然。
不過,剛剛聽您說,公輸班老師去買麻將了……文承反駁。
咳咳,墨子尷尬地咳了兩聲說,小兄弟,不瞞你了,如果這一期匠師班再招不到人,我們四個英靈的靈核就要被回收以平抑熱寂了。
原來如此,柳真口中所謂英靈是問題的說法就說的通了,文承點頭,繼續聽下去。
墨子歎了口氣在屋內踱著步說,我和那友人公輸班也就算了,好歹鬥了一輩子,在這閑來無事還能下下棋,可那兩位外國友人就不一樣了,什麽都玩不開,這不我跟公輸班一商量,幹脆最後幾天,四個人好好打幾圈麻將,再帶他們下幾頓館子,也算散夥飯了。
文承低垂下身體不語。
可我是要成為魔法使的人啊……他歎著氣說。
好了好了,墨子擺手,別我我我的了,小兄弟啊,你就看在我們四位英靈的份,報名吧。
文承長呼一口氣。
好吧,我報名。他說。
老人去了辦公桌拿來一個圓盤,讓文承在麵按了一下指印,圓盤發出微微的光紋。
好了,報好了。老人並沒有露出欣喜,哦忘了告訴你,因為隻有你一個學生,所以你來了就課,時間隨你。
好……文承無力地應答。
別這副樣子,說實話,要不是小濛推薦,我還不是很想教你。墨子冷冷地說。
文承對地板垂下眼眉,其實我也不是很想學啊……
好了好了,剛剛已經幫你注入融合程式了。老人擺擺手,將瓷球一個一個送進文承手掌,很快下沉到文承的手中融為一體。
和墨子告別後,文承和蘇濛離開委員會,過了馬路來到斷橋,發現天色將晚。
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離時空重啟隻剩一個小時了。
萬事皆備,接下來就要把問題交給下一個自己了。
文承站在斷橋望著晚霞,紅藍交接的天際留著幾道利劍般的殘雲,一隻孤鳥的殘影劃過眼前,穿梭在水麵,一躍一躍地漸漸遠去。
蘇濛默默仰望著文承,又靠向他的肩膀,望著遠處的青山碧水。
一陣輕風吹過蘇濛的深藍色裙擺,文承意味深長地看向溫婉少女白皙的脖頸和削肩,老式黑框眼鏡後的溫柔小臉,令人忍不住伸手捧住。
不同於文承,女孩的記憶說不定又要抹去了吧。
文承伸手挽起蘇濛垂耳的頭發,蘇濛慌亂地推了推眼鏡,小手拽著文承的袖口放下來一動不動,臉露出一絲霞紅,眼神很快不知所措地躲閃開。
蘇濛。他說。
嗯?少女將頭發別到耳後。
不管出了什麽錯,我都會努力保護好你的。他向她微笑,平靜而期待地注視女孩。
對不起,文承,蘇濛會意,望著文承苦笑,一直以來都瞞著你。
他是誰?文承問。
一位詩人。蘇濛答。
文承微笑不答,轉過頭靜靜地欣賞末日餘暉。
天色已晚,從天空到腳下,從遠到近,無論是西湖、遠山還是身後的街道、行人、車輛、樓宇,都被黑暗一口一口咬下,漸漸地漸漸地,隻剩下斷橋的兩人。
真是好可惜,又要重來了……蘇濛露出哀婉。
相信我,文承朝短發女孩微笑,一切都會失而複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