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太極十字

字數:4425   加入書籤

A+A-


    紫色的風沙將包圍女孩的機械犬刮起一陣旋風,螺旋著向四周飄落,砸到地麵不再動彈。

    柳真,好久不見。李賀在柳真身前笑。

    柳真緩過神來,帶著一絲疲憊說,你怎麽來了?

    奉小主人之命,前來協助公主大人。詩人站住,朝柳真俯首施禮。

    公主大人?柳真是公主?這位大xiǎo jiě會是哪門子公主?文承仔細觀察詩人,紫色的布袍盡是褶皺和灰塵,削瘦纖長的身形,胸口袒露,手中的唐劍散著紫色旋風,腰間掛著迷你酒壺,飄逸的黑色長發乍一看去雌雄難辨,聲音卻渾厚悠遠。

    詩人看向文承,點頭致意,文承,又見麵了,鄙人是唐之鄭王後裔,奉禮郎李長吉。

    又見麵了?雖然自己的碎片大多恢複,但對於詩人的印象卻模糊得很,即便如此,文承點頭回禮,不再言語,繼續看戲。

    你就不記仇嗎?柳真說。

    李賀笑著搖頭。

    文承忽然大驚,剛剛的機械犬逃了出去,也就是說……他向詩人問,對了!蘇濛怎麽樣了?

    李賀說,小主人現在在扶蘇公主那裏無恙。文承緩過神來,眉角略展說,長吉,如果說你是奉蘇濛之命,也就是說是她找你的?

    蘇濛的shǒu jī讓給了李賀,讓蘇濛一個弱女子深夜趕路,這樣的事情是難以饒恕的,文承握緊了拳頭。

    非也,李賀微笑,小主人是用陌生diàn huà打給鄙人的,diàn huà外麵是一片混亂,鄙人要趕去,小主人說她在扶蘇家裏很安全。

    呼,那就好,文承朝詩人說,事已至此,我們盡快解決這一切吧。

    兩位請寬心,鄙人來正是此意。李賀背過身去進入樓梯間,來到十六樓。

    樓層深處是很多沾著黑影的青年和中年男女,有學生zhì fú,有西裝襯衫,有保安zhì fú,腐臭味衝鼻,湧起一陣反胃。脖子都被擠壓成巨大的腫瘤形狀,一直歪著。左腦殼被撬開,插入一個暗綠色電路板。屍體們熟練地動作著,它們圍繞著的是幾條傳送帶,麵擺滿了各種白色的機械零件。傳送帶的源頭向前方外延然後向麵一層折去。而站在傳送帶末端的幾具屍體熟練地將手頭的配件裝配起來。地麵是零散堆積的紙箱和生鏽的零件殘骸。另有幾處黑色的汁水,一角是不再動彈的屍體,堆成山一樣高,腐臭最為濃烈。

    看來這些喪屍就是勞工了。文承踩碎腳下的針筒說。

    擋住他們的是數以千計的機械犬,伴隨著針筒的碎裂聲,一片紅光亮起。

    柳真沒有回答,用袖口捂著鼻子朝李賀說,去吧,換換氣。

    詩人會意,朝一側躍起,紫色風沙隨著手中的劍舞呼出,將機械犬吹散,胡亂飄在空中。

    風沙刮得黑色的長發旌旗一般招展,長袍呼呼作響,詩人所過之處,白色的機械犬被劍鋒切開或者被風沙割裂紛紛落下。

    羲和敲日玻璃聲,劫灰飛盡古今平。

    風沙之中的詩人緩緩吟誦道,聲音像是四周各方向傳來,蓋過了成片的咯咯聲,身法變幻,似乎不再是單純的殺戮,而成了酒後興起的舞步,伴隨著讚頌古代君王的詩句,舞步狂亂起來,機械犬被風沙肆虐成片掉落瓦解。

    依依宜織江雨空,雨中六月蘭台風。

    男人轉瞬溫婉下來,身形如燕輕盈,劍鋒隻一撥一挑已在騰空飛舞,空中隻剩下撕裂的機械零件,紫色的詩人取出酒壺,再進幾口。

    劍如霜兮膽如鐵,出燕城兮望秦月。

    兩眼猛睜吐詞有力,殺意迸射在空中翻轉數回,又猛地砸向地麵令腳下劇烈震顫。紫色的長袍伴著身形在空中舞動如同跳著舞的紫羅蘭。

    柳真!用暴風驟雨的嗓音,詩人大喝一聲,酒香四溢,紅色的女孩會意送出一個響指。

    轟轟轟伴著風之通道卷起的酒氣,在樓層內形成一道白灼和火焰的巨大圓環,機械犬成片爆炸,硝煙刺鼻,隻剩下一大群焦黑的機械殘骸冒著煙。

    柳真,為什麽不兩把劍共舞?詩人飲了一口回頭笑著。

    那麽,你是想要太極還是十字呢?

    露出一絲邪惡的笑,麵前的女孩忽然喚回生氣,周身迸射出越來越烈的火焰,體征在文承的鏡片內噌噌噌地向竄,短短幾秒從40飆升到80!

    柳真召喚出一把赤紅的劍朝前躍去。赤紅的劍有時在手腕中揮舞,有時脫手而出在空中急速旋轉,數秒又回到手中,少女的長發翻飛,伴著垂直方向的翻滾,鋸刀一般將空中的白色機體切碎。

    赤紅的劍!公主大人!火德帝王!文承深吸一口氣,看著這位相伴三年的神秘同桌炙熱的舞姿,周身的疼痛似乎全消,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遠處各自消滅成片敵人的兩人相視一笑,朝著中間的敵群相向衝刺,柳真和李賀穿插而過似兩道閃電。

    鏗!

    紅光和紫光相交之處爆裂開來綻放出炙熱的十字光波。

    文承看著眼前兩個神佛般的劍士在敵群中肆意穿梭如入無人之境,又看了看手中的光紋shǒu qiāng,苦笑一聲默默地收起。

    李賀!

    柳真收起劍站穩腳跟大喊一聲,褶裙還沒有落穩飄在空中,她冷眼環顧四周,啪!隻一個響指,紅色的烈眼迸射出烈日。

    詩人在遠處會意地點頭,帶著輕微的弧度用力揮出一道包裹住文承的風沙。

    劇烈的爆炸掀飛了眼前的一切,樓內機械犬的殘骸和零件快速蒸發幹淨。焦灼和鐵水被帶著酒氣的紫風散去,一切安靜下來。

    好了,還剩三層。柳真拍了拍手,鬆弛了一些身體揚起頭發。

    文承說,柳真,我們直接去頂樓,下麵的都交給長吉吧。他指向消防梯說,走這裏,敵人少。

    也好。柳真按了按額頭。

    其實走這裏會更好。李賀突然說,並伸手指向一個幽暗的角落。

    兩人皆驚,柳真突然麵露殺意,回頭瞪向李賀,說吧,為什麽對這裏這麽熟悉?李賀笑而不答。

    果然,事情還是和你有關吧。柳真舉劍指向詩人。

    李賀坦然搖頭,看向文承。

    周身的痛覺殘留就像幾把刀,猛地斷開了記憶的聯係,文承大驚,用力按住柳真說,我想起來了!一次是長吉負責從一樓往進攻,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而我們負責在樓頂索降,你記不得了嗎?

    我不信,就憑你一人就可以殺到十六樓?柳真轉向李賀。

    非也,詩人撇下劍說,一次沒有疏散,機械犬都出去了,裏麵並沒有多少殘敵。

    一次沒有疏散?看著柳真冷漠的麵容,文承倒吸一口涼氣,看來在某些觀點,兩人算是達成過一致。

    哼,柳真冷笑,我要殺你的理由可不是這件事。

    如果說是回環和我的出現時間太過一致的話,李賀攤開手說,小主人對鄙人也講過,如果要證明鄙人的清白,就請你去吧,真相自會大白。

    文承皺眉,自己從被卷入機械犬案件以來一直都是被牽著走,好不容易消化了這麽多信息,為何又要證明李賀的清白?回環和機械犬似乎是有關係的,但是這位製造回環的大魔法使到底出於何種目的?

    回過神來,紅色的身影已經邁入幽黑的樓道,文承向李賀致意後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