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文承眨了眨眼，確認顯示器還亮著右下角的指示燈，你那裏停電了？

    這樣的提問更像個笑話。

    意識到問題似乎出在哪的文承垂下眉頭，漆黑的屏幕裏映出蘇濛站在門口的影子。

    蘇濛，你怎麽樣了？文承回頭，掩蓋了一絲失落，朝門口露出關懷的笑。

    文承……你剛剛……做了什麽？滿眼通紅的蘇濛正捂著心口拚命搖頭。

    完全回答不出來的問題。

    保護心愛之人……這是什麽奇怪的誌向啊……

    對於文承來說，柳真自然已經算不保護對象了，巨大的實力落差、戰友更是算不了，說是冷漠的同桌卻也不止於此。

    救命恩人吧，嗯。

    重新確定柳真在心目中的地位，文承坦然地鬆了口氣，卻又莫名地心慌了一些，但起碼安心是可以做到的。

    那麽，他深吸一口氣，按了按眉頭。事實是，救命恩人斷開了shì pín通話。

    我給她打過去吧，說不定是停電了……

    文承！

    柔弱的女子這樣嘶喊讓人懷疑她是否發瘋。

    隻是被一片茫然交織的文承不知所措地看著地麵。

    蘇濛……對不起，文承抓著頭發說，我哪知道她會……

    你知道柳真背負著多大壓力嗎？你為什麽要刺激她？

    文承啞口無言。

    蘇濛發出絕望的顫抖，柳真那裏太遠了，可越是這樣越是心慌無比。

    刺激柳真的明明是自己，這令她的手腕顫抖地快要折碎。

    之所以會避開兩人去了衛生間，根本不是掩蓋什麽，更不是為了釋放某種哀傷。

    相較於體力的不堪，越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委屈她越能咽下去，她皺起了絕望的眉頭，像仇人一樣瞪著文承，又很快閉眼睛，不願意讓文承看到自己眼中正在溢出來的悲憤。

    蘇濛閉著眼睛，非常認真地煩惱了一會。

    兩難選擇，文承還是柳真。

    難道說那個少年有什麽不舍的地方嗎？

    當然不是。

    我要走了。

    蘇濛撇下這麽一句話，用力地轉身，邁出決然的步伐。

    文承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他隻能本能發出呼喊。

    別走！文承迅速跑過去拉住纖瘦的校服手腕。

    放開我！蘇濛更加決然地試圖掙脫。

    文承的大腦仍處於混沌的狀態，根本沒有時間思考，隻能本能地抓住僅有的希望。

    撇開要嚴格培養的mèi mèi不談，眼前是唯一的，要保護的人。

    文承，放開我，我現在就要去她那裏。

    不行！晚太危險了。

    放我走！

    久違的倔強隻有與柳真相關時才能出現，文承低頭看著蘇濛被印紅的手腕，又回頭看看熟睡的小竹。

    蘇濛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柳真畢竟一個人待著，這是一直依賴蘇濛活下去的她所麵臨的艱難處境，麵臨這樣的精神崩潰，不排除自殘的可能……

    更何況十九局裏還埋伏著隨時出現的敵人……

    隻有一個選擇了。

    我跟你一起去。

    蘇濛隻是一言不發地背對著文承，不再反抗。

    鬆開手後又不放心地回望了幾眼，文承走到書桌邊開始將鑰匙、書本還有莫名其妙的可能有用的東西放進背包。

    真希望柳真不要出什麽事……文承加快了手的動作，不免有些慌亂。

    啊……揚聲器裏，小老虎打了個哈欠，原來這個按鈕不能按啊……

    總之，瀕臨崩潰的還是文承。

    沒辦法，他隻有將鑰匙、書本還有莫名其妙的可能有用的東西從背包裏取出，然後用餘光窺探顯示屏裏的樣子。

    喂，還生氣嗎？屏幕裏，紅衣少女很滿足地洋溢出快樂。

    那抹笑容雖然讓他感到困惑，文承還是點了點頭。

    啊？！柳真張大了嘴巴。

    哦不，不是……不生氣……文承支支吾吾地答。

    生氣的不是我吧……

    蘇濛，你呢？柳真的小嘴唇得意的翹起。

    不知道。蘇濛看向一旁，麵露溫柔的不滿。

    是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的柳真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好。

    文承終於將背包裏的鑰匙、書本還有莫名其妙的可能有用的東西放回去，雖然臉溢著被戲耍的恥辱，但仍感覺沒必要在這個問題勉強繼續了。

    現在可以說了嗎？兩個將軍到底怎麽說？

    文承遲疑著怎麽切換話題，卻聽到柳真忽然發出聲音，24小時。

    同時恢複嚴肅的蘇濛跟著落座。

    文承打量了兩個女孩瞬間冷卻的眼眸，注意到自己總算有喘息的時機了。

    接下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隻有24小時……

    也就是說，截止時間是明天淩晨……零點20分？文承看向顯示器右下方說。

    不，零點。柳真答，那個20分鍾是我的問題。

    看來柳真本應在淩晨零點做出答複的，卻愣是在和文承的shì pín會議拖了20分鍾。

    這種細節的衝突也是柳真激怒軍方的問題之一吧……

    還是太困了，文承按了按眉頭後歎了口氣。

    喂，你在想些什麽啊，快幫我想想這個24小時怎麽辦啊。

    嗯……第一步還是碎片整理吧，要不你幫我激活一下？文承對著屏幕翻起眼皮，好像柳真要隔著屏幕為他吹沙子似的。

    期待中的紅黑火焰並沒有出現。

    咦……好惡心。柳真後退了一些擺手，露出嫌惡的眼神。

    顯示屏忽然一片漆黑。

    柳真？又按到什麽了？

    惡心死啦……聲音從揚聲器裏傳出，誰要看你這張臭臉啊。

    認真點柳真，快點。文承對著漆黑的顯示屏說。

    滾啦，那是需要當麵才行的啊。揚聲器說。

    好吧，文承退回去捏著下巴，又坐直身體，不過真的太困了，要不我明天一大早過來好嗎？

    隨你隨你啦，蘇濛我先去洗澡了啊，洗完就直接睡了，跟這個笨蛋聊不來啦，真是的。

    揚聲器發出咯噠一聲便啞了，顯示器恢複到了桌麵壁紙的藍天白雲。

    嗯。蘇濛對已經斷開連接的柳真回應了一聲，接著對文承推了推眼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感。

    你要幹什麽……文承咽了咽口水。

    文承，你這次痛在哪？蘇濛用理智的聲線回答。

    文承指了指心口說，有點燙。

    可能性有橙色英靈的箭矢、還有槍彈，不過並沒有太大的價值。

    除非能得知另一個人的痛覺，這樣還能做交叉推理。

    文承和蘇濛就這樣無聲地對視之後，一起將目光落在身後的床。

    咳咳……

    熟睡的小竹握著勒住脖子的十字架咳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