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幕間 血脈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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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點,林鴻海接完diàn huà後從紅木大床坐起,打開台燈換黑色長袍穿皮鞋,取過牆掛著的枯藤木杖並用力握住,年過半百的他沒有和躬身致禮的下人們打招呼,而是麵色嚴峻地匆匆走過洋館二樓的門廊,下樓來到門庭,邁入一輛黑色的8。
晃過車窗外的是錢唐市郊區的斑駁樹影,依稀傳來暗紅夜空下的星點橙色。
小馬,去舊電視台。林鴻海冷冷地撇下這句話後看向窗外。
8的隔音車窗改造為從外麵看不見的帷幕玻璃並做了防彈加固,通常人家這樣做這需要市政府的許可,當然他是有特權的。
林鴻海握緊法杖閉目養神,這是多年以來他第一次戰場。
目標也隻有一個。
林鴻海接著打開shǒu jī,小吳嗎?
在,林會長。shǒu jī裏傳來年輕男子的聲音。
林鴻海聽到這裏使勁皺眉,接著說,現在開始調集所有協會成員,給我殺了柳真。
可是林會長……
聽著diàn huà裏遲疑的聲音,林鴻海望著窗外辨認夜空下的紅藍燈影,並朝車後窗張望了一下,看到沒有車燈尾隨又望向擋風玻璃。
現在僅僅是柳真自首,證據不足,要不……
這時候林鴻海的眼角顫抖起來。
不管證據,他瞪著空氣說,不管是柳真還是她身邊那個男孩,都不要放過!
可是,委員會那裏……
林鴻海將shǒu jī甩向一旁,按了按眉頭。
按照魔法使公約,魔法使無故殺了其他魔法使,如果沒有明確的理由,通常會判死刑,但守護者除外。
掌握最高情報權的守護者有權臨機處決魔法使並不告知緣由,但在事件結束後必須做出解釋並在問詢會接受質詢。
如果解釋不能通過,那麽守護者會付出代價被剝奪守護者身份,並不再受魔法使公約保護。
但不是死刑。
真是可笑,本來是林鴻海為自己量身打造的規則wǔ qì,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給利用了。
這就是柳真殺死小遠的理由嗎?
如此一來,始終不能卸任的柳真,既如願卸下了擔子,又擺脫了林鴻海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
不不,不可能,林鴻海按著眉頭搖頭,以那個大大咧咧的女孩,不太可能察覺我安插小遠的動機的,無論是六年前還是現在。
林鴻海的麵容一瞬間蒼老下去,他捂著臉蹲下來緩緩地搖頭。
獨生子就這樣死去,林家的血脈就此斷絕。
不過相反,多年的恥辱將要被洗刷,不管真凶是誰,林鴻海的憤怒全部都會傾瀉在一個少女身。
他再次拿起shǒu jī撥了diàn huà,小吳。
在。
柳真已經違反魔法使公約了,擊殺改為通緝,不惜一切代價要抓到她,以魔法協會的名義抓,千萬不要落到委員會那裏。
……
聽到沒有!
聽到!那個林會長……
說。
請您節哀……
林鴻海哼了一聲。
你給我聽好小吳,你現在就開始羅列柳真三年以來的罪行,不,十年的,無論是通敵、庇護英靈還是魔女的名義,協會都有充足的理由……
動用私刑。
明白……
林鴻海掛了diàn huà,卻發現前麵的司機突然停了車。
林會長,好久不見。
駕駛座的男人轉過頭來,梳著三七分頭的青年男子將眼鏡戴。
李橋鬆!林鴻海握緊藤杖。
林會長,這麽緊張幹嘛?橋鬆笑著指向林鴻海的法杖。
你來幹什麽?
林鴻海向後靠了靠,手掌滲出汗液將藤杖浸濕。
如此縝密的部署,絕不可能出自柳真之手。
真是好久沒有huó dòng筋骨了。橋鬆在駕駛座,扭了扭頸骨,眼光落在後視鏡。
怎麽,恢複鎮定的林鴻海冷笑,麵館生意不好,改行開車了?
全城都在麵對戰鬥,橋鬆平淡地說,為什麽林老爺這麽淡定呢,哦,想必是還沒輪到你們家產業吧。
這是我的車,請你給我下去!林鴻海用力敲法杖。
好好好,我這就下車。橋鬆笑著推開車門。
突然覺得身體一輕,林鴻海打開車窗望去,發現8已經懸在了半空中的高架,而高架橋的兩端已被誇張地扭曲。
準確的說是在橋鬆的結界裏。
李橋鬆,別欺人太甚!
林鴻海推開車門,用藤杖結出粗壯的藤蔓托出自己高瘦的身軀,並順著樹藤慢慢走到高架橋。
被卷入結界的還有本側車道的兩輛車和對麵方向的三輛車,車內的平民均躲在車內。
哦,我可沒欺負你哦林會長,我們一打一,多公平。橋鬆雙手自然下垂,露出閑庭信步的微笑。
橋鬆,到目前為止,我可是什麽惡都沒做,你又何必為難我?
林鴻海將法杖舉起。
你是什麽惡都沒做,但是你什麽都沒做。橋鬆說。
從危機出現,到現在為之協會沒有出動一兵一卒。
你不也一樣麽。林鴻海反駁。
橋鬆冷笑一聲,沒想到身居要職的林鴻海會產生一絲懼怕,並對這種無端的殺意企圖辯解。
可憐的喪子老人。
不過,可憐就是不殺他的理由了?
所以這場戰鬥談不任何道義,橋鬆微笑,不過不妨礙我殺了你。
父子二人要死在同一個晚。
看來你們是不放過我了,不過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林鴻海攤開手。
你做對什麽了嗎?橋鬆平淡地陳詞,身為魔法協會錢唐支會的負責人,除了爭權奪位,不斷攫取利益,你還會做什麽?就連你兒子也成了你的犧牲品。
林鴻海突然握緊法杖,喚出綠色的光紋,卻發現腳下沒傳來震動,呼呼的風聲過耳,這才發現高架橋被橋鬆拉了百米高空。
既然表源不可驅使,那麽就使出自身的力量了。
林鴻海將法杖頭部頂向自己的胸膛,無數枝杈從四肢和肩部生長出來,枝杈和藤蔓不斷緊縮,林鴻海向前揮手,幻肢像巨人的手臂襲來。
橋鬆的身影突然化為一堆晶片,接著出現在林鴻海身後。
原來是要近身戰鬥啊。橋鬆笑,既然如此,要不換一個玩法。
橋鬆朝天空打了一個響指,林鴻海突然頭重腳輕,看到高架橋的車輛紛紛離地後才發現結界內的引力場被橋鬆扭轉,兩人墜入了幽暗的深空,氧氣越來越稀薄,而林鴻海隻能看著橋鬆周圍縈繞著藍色光粒,麵無表情地注視過來。
林鴻海摸了摸臉頰,發現皮膚在快速結冰,還沒能喘過氣來,胸膛已被一束銳利穿過。
半空中一個透明的空氣利刃從背後穿透林鴻海的心口,空氣刃在瞬間化解為冰晶,黑色的法袍前後噴出兩柱血霧。
林鴻海凝視著夜空。
苦心經營了大半輩子,到底是誰讓林家敗落成這般田地?
是柳真?是她身旁那個男孩?是自己?
到底是誰竟敢對魔法協會會長動手?
到底是誰?!林鴻海死死瞪著暗紅的夜空。
如果接到diàn huà後什麽都不做,等待柳真下台,以各方對他的同情和多年的人脈積累,守護者勢必重回林家,這不是他期待已久的麽?不是說拿小遠的命來換也值得麽?
為什麽又會不顧一切地跑出來?
遠……林鴻海吐出最後一口血,對夜空閉蒼老的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