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正義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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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麽要加入我們?
文承對這個問題演練很久了,但在夜玫瑰的凝視下,竟然忘得一幹二淨。
想要指甲或者抓頭發發現都做不到,隻好抓起mèi mèi的手心,小竹似乎知道哥哥陷於沉思狀態,也隻好任他抓撓起來。
從何說起呢?為什麽每個美人都會拋出很嚴肅的問題讓我來回答啊?不過夜玫瑰的問題反而很簡單,就像厲害的人才都要問公司老板一樣的,憑什麽讓我為你幹活?
一、我錢多。這一條真之組不符合,更何況從她的裝備來看根本不缺錢。
二、我真之組福利多,měi nǚ多。可對方也是女的。
三、我們勢頭好,潛力股,你現在加入以後可就是元老了。好像也是空話。
這時候就是要明確目標的時候了。
不過文承注視她反問,“你呢,你的信念是什麽?”
不用想也知道夜玫瑰會怎麽回答。
兩人陷入沉默,身後的小竹也無力地耷拉下去。
這是個沉重的問題,反問或許是在掩飾什麽呢?
“真之組將是正義的存在,”文承緩緩開口,“我們已經正式對阿斯莫和所羅門基金會宣戰,所以”
“找死嗎?”夜玫瑰答。
“不,相反,這恰恰是吸引你加入的理由。”
希望是吧。
眼前的美人能篤定心思潛入那麽危險的地方,一定有獨到的理想吧。
夜玫瑰對這個dá àn很不滿,眼前的少年真的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再次陷入沉默後,夜玫瑰起身看向西方的天際。
文承注視這個女子的背影,眼球因為迷惘而失去焦點。
一直閉口不談自己的名字,而且對我的情況了如指掌。
她到底是誰?
明明心底裏有另一種衝動希望她可以加入。
那樣的身影如果每天都可以看到,似乎可以精神百倍。
不用提柳真帶來的壓迫,不用提蘇濛帶來的淒美,也不用提小竹的可愛和倔強,不用提凱瑟琳帶來的安心。
是一種更接近戰友的信賴感,可以將很多事情托付給她的感覺。
她比柳真和蘇濛都成熟很多,光是看著她的眼眸就能鎮靜下來,畢竟可以一動不動地埋伏,隻為最後一發子彈。
文承的心跳變得緩慢,肺無法動彈,氣管似乎凝固住了,因為凝視久了而產生另一個理由。
被緞帶包裹成辮子的黑發,很期待披灑開來顯得長而柔順的樣子。
纖細而富有光澤的,從肩膀、腰身到腳踝的、融為一體的曲線。
那些女性所特有的部分,夜玫瑰將之淋漓盡致地展現在眼前。
眼睛無論如何都不肯移開,像是磁鐵一樣吸引著文承的目光。
畢竟是男人吧,充盈起越來越多的雜念。
昨夜過後的文承明白這樣的身體等於怎樣的yòu huò。
“”
咕嚕一下,猛地吞咽下口水,在失去理智之前,拚命浮現著藍衣美人靜謐而瘦弱的身姿。
女人味,蘇濛有的,但不是這樣的嬌豔欲滴。
明明是某種令人興奮和心跳的心緒,卻要別開眼神逞強告訴自己她隻是想要招攬的下屬,視線卻再也無法遠離。
專一是我的信條。
但濛兒,為了你,我必須將她招攬進來為我所用,並每一天都和這樣的yòu huò做抵抗。
如果是堂而皇之地說出為了濛兒也未免太過了。
真心受阻,這一點他比誰都明白。
怎麽辦?
怎麽辦?
好想讓真之組得到眼前的美人,怎麽辦?
就算是一直決絕的文承,麵對這樣的冷靜和距離感也不得不低頭了吧。
如果遇到問題,那麽就重頭開始。
首先,事實是我確實成為了大家眼中的英雄。
正義的,英雄。
就像柳真、濛兒所期待的那樣,就像張局長、葉市長、道衍、橋鬆所期待的那樣,我漸漸長大了,心智完全超脫了學生範疇。
我踏上了魔法之路,也獲得了心愛之人的芳心。
可腦中突然閃過扶蘇公主的冷卻一切的眼眸,她帶給我的感覺截然不同。
在某種時刻表現的殘忍,是正確的嗎?
我竟然會在地鐵站留神一個孕婦,這是為什麽?
但在呼喚炮艇無差別射擊的時候竟然那麽果斷,這又是為什麽?
文承已然成為了矛盾體,隻因為夜玫瑰的背影。
他緊緊攥著小竹的手顫抖起來,並低下頭苦笑。
正義,真是個包袱啊。
生死取舍的準繩是什麽?
平等地對待每一個人,冠之以“公平”嗎?
還是優先照顧老弱病殘,冠之以“正義”嗎?
為什麽越來越多的擔子壓了過來?
柳真為什麽口是心非,為什麽會盡最大的努力救孩子,為什麽施展火牆。
那樣善良正義的她,為什麽會落得越來越慘的境地?
理想主義?臭脾氣?都隻是表麵的吧。
因為
正義是無解的,正義的盡頭隻是無止盡的殺戮、疲憊和悔恨,以及最後的死亡。
殺死敵人和殺死無辜者,這兩者看上去對立,但總有交織在一起的時候。為了這個正義,連殺害無辜的人都已經不再感到愧疚。
不在乎拯救的人多於殺死的人這樣最簡單的算術,而負罪感來自於見證死亡本身。
所以,正義是個偽命題。
正義就是強者的利益。理想國柏拉圖
可我能拿什麽說服她呢?我才是最強者?
文承悵然若失地將視線落在天際。
盡管是白晝,但看向湛藍和烏雲交織中的彼方,他不由得浮想起上一個輪回裏的夜晚。
城市是血與火的交織,而夜色那樣專注靜謐。
眼前的美人代表什麽,文承所缺失的什麽,一切都在心中慢慢拚接起來。
既然篤定心思留下來和末日艦隊做決戰,或許也是因為夜空吧,正因為期待能天天出現,這樣一來每天的壓力便能融化和消散在夜色裏。
我所奮鬥的,在蘇濛之上的,不過是這個星球本身,稱之為家園的地方,每天在這夜色裏安睡,便是孩子的幸福,老人的幸福。
在這仰視的過程中,有什麽東西正在腦海中慢慢複蘇著。
天上的星星時有時無,但有誰認真看過?
日複一日地忙碌、抱怨社會的不公,可那樣的美景就懸在頭頂,為什麽不去看一看呢?
“我明白了。”
讓你加入的理由。
文承再次注視夜玫瑰的身影。
此刻,某種令人眩目的光芒,慢慢地閃耀著浮現了出來。
顏色是白色。
文承的頭頂和瞳孔突然湧出密度逐漸增加的白色光粒,慢慢地將樓頂的空氣裝點上了白色的光芒。那些光粒就像星雲一般,繞著夜玫瑰起舞,逐漸填滿了她身邊的每個空隙,形成一片光的原野。
可驟然之間,光粒突變,成為黑白交加的灰色晶體,並在空氣中劇烈震顫起來,像暴雨、像雪崩,將夜玫瑰越纏越緊。
夜玫瑰完全無視那些正侵入身體的灼熱感和恐慌感,牢牢打量著少年,一邊積攢著被征服的衝動,一邊輕微地急促呼吸起來。
這是某種侵略行為,卻並沒有讓她感到憤怒。
“夜玫瑰,無論你的暗殺名單裏有誰,”文承淡然一笑,“真之組都會更快殺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