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心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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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她會有什麽沉默或者痛苦的表情。

    “注意你的言辭。”

    火焰的刃口突然抵在文承的喉嚨。

    而劍的主人看上去竟似在哭泣。

    那是因為我思慮不周吧,文承望著少女的眼瞳。

    至少紅黑太極的另一麵悄悄轉動起來,赤色的瞳孔中隻剩下悲傷。

    那麽我從頭開始。

    用一幅決然赴死的表情,一如最開始那個從未改變的少年。

    “柳真,我受夠了你的善良。”文承接著說,“你從小到大一直在殺戮,正因為厭倦了殺戮,才變得如此善良是這樣吧。”

    這是我看不下去的悲哀。

    她的表情沒變,卻響起了咬牙的聲音。

    “你說我善良?!”

    眼中含著怨恨。

    我就這麽不堪的是嗎?我就一直被你踩著,被你利用,被你責怪是嗎?

    “對,你就是善良。”文承用熱忱的眼神回答,“說你冷血你不承認,說你善良也是這樣,隻不過是因為身份的問題而一直忍耐著。”

    柳真突然鬆弛了持劍的力道,但激烈地開口,

    “憑什麽這麽說我?!”

    “那是因為,強裝殺氣是為了掩飾你的溫柔。”

    每次在我們獨處的時候,你的溫柔就會展露無疑。

    她突然無力地低下臉,又緩緩搖著頭,沒有回答。

    被赤霄抵著,文承無法探下頭去觀察柳真的表情,但劍身的顫抖是無誤的。

    “給我……滾……”

    柳真將劍指向遠處。

    那語氣卻是無法遮掩的哽咽。

    “柳真!”文承突然握住她的肩膀。

    女孩沒有反抗,雙臂無力地垂下。

    “為什麽總是這樣口是心非,因為有別人在旁邊嗎?”文承一邊說一邊輕輕搖晃著,試圖喚醒她一樣。

    柳真沒有回答,飄零的風衣下擺沾上一滴濕潤。

    “為什麽要救我,正麵回答我!”

    “那你為什麽非要跟著我!”女孩突然抬頭反駁。

    “那你為什麽不清除我的記憶!”文承不為所動地追問。

    兩人都沒有意識到,就算是吵架也是絕無僅有的抵近。

    這樣憤怒的小臉,如果湊上去吻住,她的怒火一定全消吧。

    對不起,我再也忍不了了。

    “你喜歡我的吧!”文承突然說,眼中是不輸給她的熱淚。

    “誰會喜歡你啊!”

    注視著文承的嘴角,柳真突然抓住他的襯衫領,顫抖著嘴唇不斷劃過淚水。

    “你這個……shā rén不眨眼的家夥……”

    “你這個猶豫不決的家夥。”

    “二愣子……”

    “臭脾氣。”

    “熱血的白癡……”

    “傲嬌孤僻的自戀狂。”

    “三心二意……”

    “口是心非。”

    “sè láng,變態!”柳真用力推了文承一把。

    “是你把蘇濛交給我的!”文承捂著心口反駁。

    至少我們都對她同樣關愛,在這點上我不否認。

    “那你就不能專一下去嗎?你這個中二病!”柳真扣緊手指瞪著文承。

    “柳真!”

    那是響徹廣場的怒吼,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誰都可以說我中二病,但你不可以!!”

    在這一刻,文承被喚起了無盡的悲哀,他用力敲打著自己的心口,仿佛那樣的痛苦也能被柳真感覺到。

    “你真的以為我中二嗎?”

    用更大的聲音,對三年以來自我懦弱的發泄。

    如果我真的在意蘇濛,為什麽不陪她一起學習呢?

    我為什麽會不顧一切的追求幻想呢?

    “那些魔幻都是騙人的啊!正因為你我才再次拾起它們啊!”

    入學第一天,我就在想你是怎樣的女孩,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就算是雪花般的表白信也無法讓你的眼眸明亮起來。

    既然如此,我也有我的辦法。

    魔法也好,煉成陣也好,如果我做出神奇的事情,你一定會為此而開心的吧。

    青春,是妄想。

    “你還不明白嗎柳真!”文承走過去用力擁住女孩,湊在她耳邊說,“我的妄想,就是你啊。”

    女孩愣在原地任由文承抱著,像是要開什麽玩笑似的開口,嘴唇卻越來越顫抖。

    “那為什麽不堅持下去啊你這個半吊子!”

    “半吊子?”文承搖晃她的肩膀,“憑什麽說我半吊子?你明明會魔法,為什麽不鼓勵我一下,連個暗示都做不到嗎?!”

    “暗示?!”柳真掙脫開並退了半步大聲喊,“你以為我沒暗示?!”

    你暗示了?開什麽玩笑?這三年我到底怎麽過來的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高二那個籃球……

    長達半分鍾的沉默,對文承來說則是頭腦一片空白。

    至少在這一刻,久遠的記憶無比清晰。

    籃球飛回去後那個晶片碎裂的聲音。還有遠處那個紅衣少女的冷漠注視。

    好溫柔的玩笑。

    謊言、信賴、期待,在一瞬間都很好的感受到了。

    但是,如今的衝動已不再是那份驚喜。

    這份逐漸高漲的情感已不再單純。

    現在文承也不明白怎麽麵對柳真才好,怎麽麵對蘇濛才好。

    就算這是事實,也無法挽回過去。

    柳真手指的感觸,突然落在臉頰上。

    沒想到柳真會在這時主動走向文承,這是廣場的眾人誰都不會預料到的。

    柳真將滴著鮮血的手,撫摸文承的臉頰,似乎不夠盡興地用血液在他的臉上塗抹。

    和他的嘴唇。

    眾人吃驚地看著意料之外的畫麵。

    “笨蛋,你明白我為什麽要離開嗎?”

    柳真將額頭擱在文承的胸口,感覺他炙熱的心跳。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文承握住她的手。

    就連你這種試圖逃避的動作也為我所深深愛戀著。

    柳真,一起麵對這一切吧,我和你。

    麵對過去的謊言,麵對如今的罪孽,麵對未來的生死。

    從現在開始,不管你接受不接受。

    他將她抱住,她沒有反抗。

    “其實一開始我很討厭你這家夥,”文承注視夜空說,“什麽話題都不會讓你開口。直到快要離別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變得平庸、逐漸妥協現實的時候,我再回想你望著窗外的樣子,一種未名的失落不斷湧來。”

    那是我留下那張zhào piàn的原因。

    或許此生再也見不到這麽完美的女孩了。

    “不隨波逐流,不因孤獨妥協,不為名利和現實yòu huò所動,就是不想過平凡生活的女孩子,這就是你,柳真。”

    我生命裏最舍不得的兩個字。

    胸口的劇痛讓文承流出淚來,落在她的頭發上。

    表白的機會隻有一次。

    所以……

    “我聽她說愛情是怎樣不知不覺在她心中萌發的,說她從哪一個跡象終於意識到愛上了我。”格拉齊耶拉

    柳真像是觸電般地試圖掙脫,卻被他緊緊擁住。

    “說她曾經給了我多少愛情的暗示,而我木然無知,說她哪一天覺得自己泄露了真情,又是哪一天,她自以為察覺到我向她表示了同樣的意思,聽她講述那些脫口而出而又縮回去的話語。”

    “別說了……”柳真更加用力的掙紮。

    文承抱住最珍貴的東西一般緊緊抱住她。

    女孩在文承懷中啜泣不已。

    文承鬆開了些,然後抬起她的小臉。

    “柳真,你是我的心愛之人。”

    你是我的青春,你是我的全部。

    正因喜歡你,我才願意為你照顧蘇濛。

    正因為覺得再也配不上你,我才強迫自己喜歡上蘇濛,不斷浮現蘇濛的影子和笑臉。

    柳真,我喜歡你,我不能再否認這個事實,我不能再欺騙自己。

    可以回答我嗎?

    “喂……”柳真抱緊了文承。

    然後用力推開他,“你破壞了誓言。”

    “所以……”她雙手舉起赤紅的劍架在脖子上,微微的一笑,

    “再見,我的ài ré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