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欠你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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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那邊廝殺正酣,穆凡這邊氣氛沉悶,完全沒有劫後餘生的快樂。
由於強行使用八門,穆凡身體略感疲倦。不過他沒有瘋狂使用,所以身體並無大礙。
穆凡和桑兒站在同一把飛劍上,青嵐和宋長庚共乘一把飛劍。
穆凡在桑兒後麵一言不發。他回顧齊州逃亡的那九天,如果有老和尚插手,無人追擊就可以解釋得通了。估計老和尚采取了一些手段,迫使那些人不敢動手。
兩把飛劍載著四個人,四人各有盤算。穆凡剛才表現出修行實力,已經達到氣海境初期,他以往的謊言不攻自破。
許久穆凡打破了沉默的氣氛,他略帶歉意的說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瞞著你們。”
宋長庚見穆凡提起這事,連忙打圓場道:“青哥真的有苦衷,希望你們能相信他。”
桑兒回眸道:“隱藏身份就隱藏身份唄,反正大家的身份都是假的。實話跟你們說,我和青嵐姐也不是穆家人。”
氣氛又陷入沉悶,青嵐一直靜靜的觀察周圍,防止有人偷襲。
桑兒忍不住問道:“那你的身份會不會暴露?”
“不會。”穆凡想起老和尚的修為,堅定道:“雖然我第一次見那個老和尚,但是我相信他會幫我保住秘密,不讓我的身份泄露出去。”
桑兒著急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客來商行裏知道你擁有修為的人有很多。就算老和尚不泄露出去,其他人也會泄露出去的。”
穆凡苦笑一聲:“他會幫我的。”
桑兒聽他一聲苦笑,也明白他的意思。老和尚會幫他保住秘密,就意味著老和尚會把整個商行的人全部殺光。
她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曹潛的真正目標應該是我,也不知幕後的人會不會收不收手,你跟著我會惹上麻煩的。”
穆凡笑道:“別忘了,我還欠你一條命呢,怎麽現在不想要了。”
“我當時隻是開玩笑,你不用當真。”桑兒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你該不會當真了吧?”
青嵐悄無聲息的拉開距離,她覺得有一些事情她還是不要聽為好。
桑兒是個好女孩,穆凡也確實被她救了一命。沒有人會討厭這種女孩,隻會對她生出好感。
穆凡從儲物戒指內,拿出一方幹淨的手帕。他緩緩攤開手帕,指著上麵的千歲蘭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麽花嗎?”
桑兒微微皺眉,從他手裏拿過來,又仔細的看了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沒見過這種花,長得好醜啊。”桑兒笑道。
穆凡拿回手帕,擦了擦臉上已經板結的泥巴,伸手指向西北。
“在西疆有大片的沙漠,沙漠裏生長著一種生命力極其頑強的花。花的名字叫千歲蘭,顧名思義,它們可活數千年……”
桑兒等了半天,沒聽到下文,好奇道:“然後呢?”
穆凡眺望西北,許久才吐出一句:“我也要活千年,沒活到這個歲數,我是絕對不會死的。”
桑兒看著他一臉認真,雖然知道不可能,但沒有直接打擊他的信心。
世間能活千年者,唯有修煉到神道境。就算是達到天突境巔峰,最多隻有五六百年可活。
穆凡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要活這麽長時間,如果你真的遭遇不測,而我卻獨自逃生,那我豈不是要遺憾千年。”
他繼續說道:“況且男子漢一諾千金,我說欠你一命就欠你一條命,這種事情還能討價還價嗎?”
桑兒心中一暖,她知道穆凡是在找借口,希望可以保護她的安危。
她回想剛才,穆凡一把霸道的摟住她。雖然是無奈之舉,但是還是弄得她心嘭嘭直跳。這一想起來,後背上被他畫叉的地方,似乎又傳來陣陣酥麻感。
桑兒一抬頭,看到他關切的目光。她是在深閨大院裏長大的,平時很少單獨接觸男生。
在她離家的這些日子裏,她嚐試了很多第一次。其中最難忘的,還是穆凡那一抓一抱。
桑兒紅著臉說道:“麵對曹潛時,情況緊急,我說的話都是假的。”
穆凡一愣,隨後明白了,她是怕他誤會。於是笑道:“我們的默契還真不錯,雖然是匆匆配合,但是演技都很不錯啊!”
二人解開心結,一路上說說笑笑,話題也從天南扯到海北。基本上是能談的他們都在扯,前一個話題還沒扯完,後一個話題又被拉了出來。
黃昏時,晚霞籠罩著半邊天,二人坐在飛劍上。為了防止地上的人注意到飛劍,他們特意飛得很高。
晴朗的天空,空中布滿塊狀的雲團。這裏的海拔大概有五千米左右,空氣略微稀薄,但是好在飛劍的速度可以增加相對流速。再加上二人都達到了氣海境,所以呼吸起來並沒有什麽障礙。
穆凡向西方極目遠眺,望著西方如夢似幻的晚霞,他說道:“等我到了劍宗,首先要學的就是飛行訣。”
桑兒眼中閃著愉快的光芒,她略帶遺憾的說道:“晚霞是自然的神奇偉力,可惜我以前從沒有機會飛到雲層,家裏人對我有太多限製。”
“我比你無拘無束多了,不過沒有修煉飛劍,更沒有練習飛行訣。”穆凡站了起來,繼續說道:“所以我雖然能觀賞晚霞,但都是在地麵上看的。”
“那和我也差不多嘛。”
桑兒玩心大起,她站到劍上,臉上掛滿喜悅,開心的大喊道:“坐穩了,飛劍,走……”
雲層總是靜謐的,她的一聲充滿喜悅的喊叫,不知傳到了哪裏。
等到飛劍帶著他們飛到了雲層之上,俯瞰整片雲海。雲海重重疊疊,向四周鋪去,一眼望不到邊際。如果向西邊看去,可以看到雲層的顏色一點一點的變紅,那是夕陽給它們上的色。
在這裏欣賞雲層,收獲的是一種震撼到無以複加的壯美。在雲層中欣賞,是一種置身於夢幻世界的奇妙之美。在地麵上觀察雲彩,則是把晚霞和地麵的景物相結合,得到的是協調的美。
這三種美各有各的特點,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偏愛,但實在判不出誰好誰壞。
“你說,我現在跳下去,會不會踩到雲彩上?”穆凡笑道。
桑兒打趣道:“肯定可以跳到雲彩上,說不定還會被彈起來呢。”
二人相視一笑,穆凡縱身一躍,真的跳到空中。桑兒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運行飛劍,要搶在他落地之前把他接住。
穆凡的頭發被雲層中的小水滴打濕,原本頭發上的汙泥漸漸被洗去。他用手帕仔細的擦了擦,身上的汙泥一瞬間消失不見。
他暗笑:“今天青蛇長衫實在太怪了,就好像有靈智一樣。它知道在什麽場合要裝作普通衣物,等到沒人的時候,又會發揮它神奇的效用。”
感受到耳畔疾風呼呼作響,他知道現在自己在五千多米的高空,但是他的心裏並不恐懼,因為對氣海境中期的桑兒而言,在半空中接住他並不是難事。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他就看到桑兒禦劍從下方出現。他朝著下方招了招手,歡呼道:“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桑兒接住他時,為了防止被他撞翻,緩衝了很長一段距離,才卸掉衝力。
她佯裝生氣道:“你還真跳了,難道還以為雲層真的把你彈起來不成?”
桑兒假裝生氣時,有一種別樣的美。她的頭微微抬起,雪白的鵝頸在晚霞的光輝下,有一種致命的yòu huò。偏偏她的麵容如此精致,又產生一種令人不敢侵犯的聖潔感。
穆凡連忙轉過頭去,吐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得好好考慮之後該怎麽辦了?”
桑兒收起“怒氣”,她正色道:“假扮商人看來是行不通了,前車之鑒,我們今後要換成別的……”
她“咦”了一聲,撓了撓頭道:“從雲層上飛下來的這段時間裏,你身上的汙泥全都不見了。
穆凡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說道:“別忘了,它可擋住了曹潛的一擊,是一件貨真價實的寶甲。清理我身上的汙穢,還不是輕而易舉。”
桑兒點了點頭,又把話題轉到正題上,“青嵐姐和宋兄弟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我還想找他們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換成什麽身份呢。”
她看了看茫茫雲海,苦笑道:“這下要找到他們都是問題。”
穆凡說道:“他們不會走得太遠,我們要換成最不引人注意的身份。”
“什麽身份?”桑兒問道。
“流民。”
桑兒恍然大悟,流民的流動性本來就強。他們大多是遭了災,不得已要到其他地方去。朝廷如今處於休兵時期,但是三國鼎立的局麵久了,武將的權力就會極度膨脹。
沒有戰爭,從最小的士兵到兵馬大元帥都沒有功勳可以撈。很多州的郡守都是武將出身,他們處理流民的方式簡單粗暴。基本上都是關閉城門不接納,任流民們自生自滅。偶爾有一些有良心的官員會接納,但這種人是極少的。
一旦流民實在活不下去,難免要發生動亂。郡守不接納他們,遊民隻能在州與州的交界處占山為王。可惜他們隻是普通的流民,哪裏能和軍隊這種暴力機器抗衡。
軍隊剿滅流民,上報朝廷時,兩個州的郡守都不承認流民是在自己的境內bào luàn。再加上朝局**,算到後來就是一筆糊塗賬。
沒有人把流民當回事,這就是流民目前的生存狀況。而且這幾年天災不斷,流民的數量也多了起來。可是流民的數量雖多,但是他們一沒有知識,二沒有財富,三沒有實力,根本反抗不了擁有大量修士的朝廷。
對於穆凡等人而言,混入流民中,絕對是最好的選擇。幾粒沙子混入一大堆米麵中,有誰能看得清?
如果從這裏禦劍前往劍宗,那就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地麵上的人發現不了,但是一旦被修士發現,很可能出現重大變故。
二人一拍即合,隨後去尋找宋長庚和青嵐。他們加快速度,沒過多久,就跟上了青嵐和宋長庚。
他們把剛才想好的辦法說給他們聽,四人當即決定,就混入流民中,慢慢的轉移到劍宗。
劍宗每年都會選拔弟子,選拔的日期就定在暮春。此時距離暮春還有一個月左右,wěi zhuāng成流民,速度會慢上不少。但應該可以在選拔之前到達劍宗。
穆凡等人決定先降落到地麵,防止引起其他修士的注意,同時暫時休整一下。他們找到一處偏僻的小村莊,小村莊有些蕭條,村口還綁著一隻瘦骨嶙峋的狗。
這隻狗看到有陌生人到來,沒有發出一聲狗吠,而是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穆凡等人找了一戶人家,買了幾件破舊的衣物。看到這戶人家都麵黃肌瘦,他特意付了十兩銀子。
不受嗟來之食隻是高雅人士的情操,對於這些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銀子和食物才是他們最想要的。
除穆凡外,三人都換上了破舊的農家衣服,然後和那戶人家告辭。等到離村子遠了,宋長庚又把身上的衣服扯爛幾處。其他人看了,也都學著把衣服弄出幾個口子。
穆凡就省事多了,衣服按照他的心意變化。念頭一到,衣服自然多了幾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