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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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未有肉味的州衙內衙中,傳來一陣陣香味,引得眾人腹中咕嚕聲不斷。眾人不約而同的在心中暗罵幾句,便捂住肚子咽著口水繼續去幹活了。
香味是從安王所在的院子中飄出,剛才從知州大人的小廚房中,由蕭然帶人端出了一口大鍋,一路灑著香味送到了安王那。
衙門中的眾人都感歎,當權貴就是好,都這種時候了,還先讓他們吃肉。
沒過多久,卻聽到安王那邊傳來驚恐的叫聲,仿佛吃的不是肉湯,而是毒藥一般。
大家都不知生了什麽事,但有人猜可能知州大人真拿不出來肉來,說不定他給安王爺吃的是老鼠肉。
現在老鼠也是難得的美味了,還因為沒有存糧,老鼠都不愛出現,能抓到一隻就已經是走了運。
可對於皇族來說,吃了老鼠還真有可能驚嚇成這樣,真是羨慕他們富裕的無知。
“大人,安王爺先連喝了三碗,第四碗時才把鍋中剩下的湯肉分給眾人。一直到吃光之時,才有人現了富公公的手指,屬下就把富公公獻身為主的事告知了安王爺。”蕭然站在清風居中,向楚夏稟告肉湯的事。
楚夏笑道“我要是在後衙,想必可以聽到他的慘叫聲,他們全吐出來了?”
蕭然冷聲應道“大人,無一人吐出來,隻不過是幹嘔幾下,便全捂住了嘴。”
“哈哈哈哈!這輩子他們也就節省這麽一次了。”楚夏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強忍著惡心,不把吃下去的肉給吐出來,這也沒餓幾天,怎麽就這樣了?
他滿臉欣喜的說道“富公公的命應該救回來了,去把人送還給安王,這可是忠心之人啊。”
幹出這樣的事,楚夏半點不適都沒有,至於名聲他自會派人去處理。
為了在洪州散播自己的好名聲,順便汙蔑一下莊柔,他可是養了好大一批人,全分散在了百姓之中,隻要是他想傳出去的話,就必然會在人群之中流傳。
蕭然正要告退,楚夏卻又說道“你出去告訴那些人,可以行動了,鬧得紅火一點,七日內必須搞定。再拖下去,我怕他們都要餓得沒力氣了。”
“是。”蕭然退了出去,得先去趙神醫那把富公公給送回去。
楚夏左右看了看,從懷中掏出一片肉脯,藏在手中小心的啃起來。現在糧少人多,整個衙門也就他悄悄的讓手下侍衛吃飽,其它人都是喝稀撐著。
被侍衛看到他在偷吃小肉幹,他們哪裏還吃得下飯,不吃的話有危險誰來保護自己。
此時什麽都能動,就是保護自己的人心不能動,他才用不著用這種方法苦肉計來感動他們。
嚼著小肉幹,楚夏不由得想起莊柔,不知道她在外麵都在吃什麽東西。
不過對於小小年齡就能在比自己強壯的流民中搶食物,手染無數鮮血的她來說,在外麵找吃的對她來說應該根本就不是問題。
莊柔確實不用他操心吃什麽,她在洪州城外烤著幹糧時,還和銀霸說起從叛軍那聽到的消息。
不從哪裏傳出來,安王的忠心太監,見安王不忍和百姓分糧已經三日斷食,便自斷一臂瞞著安王煮成肉羹,獻給安王吃。
而安王在虛弱之時喝下此湯,逼問肉是從何而來,是不是搶了百姓家時,身邊富公公隻得道出詳情。安王一聽頓時痛苦流淚,竟然從口中嘔出一塊金子。
那金子形如手臂,小巧精致栩栩如生,可謂是奇妙。
必是安王和富公公的愛民之心、忠義之舉,感動了上蒼,才化出這金手臂來壯我大昊。
連太監都能如此忠義,這些小小的叛軍根本成不了氣候,朝廷大軍壓過來時,就是他們的死期。
莊柔也不知道這話是從什麽地方傳出來的,富公公是什麽人她還
能不知道!
八成是背著安王偷偷吃東西被現,直接砍掉了手,這謠言也不知道是哪個傻瓜傳的,這麽扯蛋的事也說得出來。
不過這很像小郡王的手筆,他可不就愛做這種往臉上貼金的事,雖然這次貼的不是他的臉,但現在貼一下朝廷的也是件不錯的事。
這麽看來,城中還有心思做這種事,就表示餓得不夠嗆。莊柔想想既然自己進不城,那還是在外麵多幫些忙好。
她便衝銀霸笑道“銀霸,我們去找個有水的地方洗洗,你和我身上都是血,這樣也太難受了。”
天太冷了,莊柔一點也不想下河洗澡,衣服濕漉漉的貼在身上會結冰,說不定還會把她給凍死。
不如找個村子之類的地方,燒點水洗洗。
上次還嘲笑莫左不洗澡,現在報應就到身上來了。還好是冬天,不然身上都得臭了。
可轉念想想,如果不是冬天,隨便尋點小河不就可以洗澡了。還真是說不上,遇上的事到底是福還是禍啊。
銀霸聽不懂她的意思,但看她指著身上那些血跡,便很擔心的戳了戳她的衣服,口中出低沉的聲音。
莊柔愣了愣,便笑道“放心,我和你一樣的強壯,這是別人的血,我可一點事都沒有。”
“走吧,前天我用銀子找一個老婆婆換了口熱水喝,看她慈眉善目的對我很關切,應該是個好人,我們就去她那洗澡吧。”
她起身走到懸崖邊,拍了拍銀霸,往下麵一指,“銀霸,我們下去。”
銀霸一把撈起莊柔扛到肩上,便飛快的攀岩而下,順著莊柔的提引,來到了個不起眼的村子角落,找到了一戶農家。
這家隻有一個貧困的老婆婆,看到莊柔後非常高興,聽說她想借地方洗澡,便很樂意的把廚房和破澡盆借她,隻是家中沒有太多的柴,得她自己去弄來。
莊柔不止給了老婆婆足夠她養老的銀兩,還把冰冷的幹糧分了些給她。現在兵荒馬亂,有銀子也弄不到吃的,這可更珍貴了。
老婆婆趕忙藏起吃食,等銀霸去找來柴禾,就陪著一起燒了水。等莊柔進去洗澡時,她便去了外麵,想去野外找找看有沒有吃的。
而銀霸其實根本不在意身上的血,它坐在廚房門口,像坐山一樣的擋在門外,好好的守著莊柔。
莊柔痛快的洗了個澡,打量著滿是血跡的衣服,想了半天還是給穿了起來。一身的裝備帶好,她在水袋中灌滿了熱水,就算是變冷了,也不會像冰水一般讓人透心涼。
打開門瞧著黑塔一樣的銀霸,她便撲到了它的背上笑道“銀霸,有你在可真是安心啊。你也把毛洗洗吧,我幫你燒水。”
銀霸一聽要洗澡,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死活不肯洗。
莊柔見它實在不樂意,便也不勉強它,這身毛要幹起來確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於是便答應不洗,一起出去了。
銀霸這才站起身,把門給讓開,跟著她便出了這個院子。
走到院外,莊柔卻停了下來,看著院外圍滿的叛軍,單手捂臉非常的無語,“唉,我說老婆婆,你都快入土了也不過幾天安穩的好日子,怎麽還要造如此多的殺孽?”
她抬起頭,眼睛從指縫中看著那些用刀槍對著她和銀霸的叛軍,“我可是會殺光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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