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玉，本應風度翩翩的如玉公子，此時卻蓬頭垢麵的狼狽。唯一明亮的卻是那一雙帶著興奮的眼睛。

    雖然狼狽，可他卻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破開心中的塊壘。

    理清思想的溝壑。

    在固有的觀念在一次、一次的碰撞之後，破碎開來。自我的認識上卻如鳳凰一般的浴火重生——這是一個多麽了不起的成就？這其中的煎熬、困苦、快樂。那種碾碎了自己的認識，毀滅之後的重生，又有誰能如他一般體悟那種玄妙……他是一個聰明人，聰明絕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而精氣神之理論，在撇開了本身固有的成見後，隻是用了短短半個多時辰，就已經理解的透徹。

    但破去固有的認識，卻足足用了九成九的時間。他心中慧光閃現，暗道若非靈應上人的一冊心得，其中所函授的破開知識障的妙法，他又如何能在一周之內，便有如此成效？

    一周不過七天而已，七天啊……

    “嗬嗬……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你無須擔心。”他不由輕笑起來，聲音竟然如同夜梟一般嚇人。

    七日的閉關沉思，水米不進，讓他的嗓子都變得幹了。

    “都這樣了，我還不擔心？”嫦娥皺一下眉，怒罵了一句，就拉著君如玉出了洞穴，道：“這雲霧峰別看雲遮霧繞的，裏麵卻有不少活物。還不到飯點兒，我帶你捉一些……”隻是須臾工夫，到了一處僻靜所在，嫦娥頃刻功夫就捉了兩條蛇來。蛇長大概四尺左右，粗的像是小孩子的胳膊一樣。

    又是一陣，肉香就彌散開。嫦娥將一條烤好的蛇遞給了君如玉，自己拿了一條，吃了一口，回憶道：“上次咱們這樣坐在一起，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好多年了……”

    君如玉說了一句，就很沒形象的開始啃。

    一條蛇須臾入腹。

    但不夠。

    他的腸胃不但沒有因為這些日子的水米不沾而變得脆弱、縮小，反而是功能變得極為強大，一條蛇吃完，也消化的差不多了。見著他眼睛望過來，嫦娥就將手裏的蛇遞給君如玉。她隻是才吃了幾口，說實在的也真不怎麽餓。她是吃了早飯的，之所以也跟著吃，純粹是陪著君如玉。

    不然一個人看著，一個人吃，那要多麽的尷尬呢？君如玉接過來，幾口就將蛇肉又吃幹淨。

    嫦娥一驚，道：“飯量怎變得如此大？”

    君如玉道：“我已經很克製了。嗯……我感覺，以後我的食量會變得更大許多……”食量為何會變大？因為他將運行身體的氣，大部分都集中在了髒腑。這是一種極為粗疏的方式，但卻也是最簡單的方式。

    明白了什麽是精、什麽是氣、什麽是神，這樣一種簡單的方式自然也就是明白的。集中氣運行髒腑，增強髒腑功能，集中氣上衝於腦，增強大腦功能，這些都是自然而然就明白的。畢竟他不是棒槌。

    人生之本一為髒腑一為大腦。護衛生機之本，則在於身體，就這麽簡單。

    氣……

    假以時日的話……

    君如玉心道，這是武道的未來啊。或者，已經不能稱之為武道了——這其中蘊含了人體的至理，生生的奧妙，是足夠他一輩子研究、發掘的東西。而這，也正是女媧娘娘的傳承。回頭想來，女媧娘娘為何會設下九問，也就理所應當了——不是天資縱橫，理解能力驚人的天才，無有明辨、分析之能，女媧娘娘的傳承是根本學不會的。嫦娥壓下一掌，用一招流雲飛袖將篝火打滅，問道：“我很好奇，你這一周時間，都領悟了一些什麽。”

    君如玉扔掉手裏的一截樹枝，攤開自己的手，說：“就是這個。”

    白皙的手上，沾染了一些灰塵。手指甲裏也滿是汙垢。

    但明顯白皙的肌膚依然白皙。

    這是一種“天生麗質難自棄”的“天生麗質”，讓嫦娥都為之羨慕、抓狂。一個男人，卻長了這樣一雙手，怎不讓人抓狂呢？這是，這一雙白皙的手，卻匪夷所思的變成了紅色，變得硬挺挺的，每一塊肌肉都硬挺著。君如玉隨意揮一下，嘴角帶著一些得意，說：“我毫不懷疑，一抓下去，石木俱碎。”

    “那試一試。”

    嫦娥指了一下剛才籠火的石頭。

    石頭的形狀像是一個長饅頭，內側已經燒黑。燒過的石頭雖然要比冷硬的石頭酥脆了很多，可要能一爪爪破，卻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除非，是練習鐵砂掌、大力金剛掌一類橫練功夫的人。

    但……君如玉一抓下去。

    石頭四分五裂。

    “哢”的一聲，分外清亮。

    “真行？”

    這簡直不可思議——君如玉這樣的如玉公子，是從來沒有練過外功的。甚至原本君如玉本身的體力都不比她強多少。可現在，君如玉竟然可以一抓之下，將一塊石頭四分五裂。嫦娥驚訝的問：“這怎麽能行？怎麽可以做到的？”

    君如玉眸子裏閃爍著光彩，說道：“氣在天地則運行於天地，氣在身則運行身體。氣完則神足，力自然也足。然一人之氣，呼吸皆有定數。故而一增一減，便是其中玄妙。而一人之精……”精分營衛，營養身體，新陳代謝。假以時日，他可以想象隨著自己髒腑功能的強大，身體也會越發的強大。這，竟是一條康莊大道——極限，卻不知在何方。隻是，這些他卻不曾和嫦娥說。

    一來嫦娥聽不懂，二來也不耐煩聽。假若此刻身邊的伊人是月主，可以坐而論道，那卻是何等的快意？

    才方回去，便有一弟子來尋。對君如玉道：“君執事，您果然出關了。主事請您過去，有事情要交代。”

    君如玉點點頭，道：“好。”又扭頭對嫦娥道：“那我先去了。”

    那弟子便引路，帶君如玉過去。

    進了雲霧神仙洞，那弟子就稟告一聲，萬紅雲便讓二人進去。君如玉行禮道：“主事，您找我？”

    萬紅雲道：“不錯，正有一件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