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野由悠季看了看身邊這個向自己主動搭話的年輕人，問道：“你認識我？也是做動畫的？”

    “嗯，算是半個業內吧。”

    富野由悠季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傾訴的對象，望了一眼電視中正在火熱放送的真魔神r，歎氣道：“現在的動畫業界，被一群不思進取，隻知道討好觀眾，滿腦子被金錢塞滿的混賬把持著。魔神係列為什麽當年能受到讀者歡迎？因為它開創了人類坐進機器人進行戰鬥這個模式。但是今天，魔神出了那麽多係列，還是老一套，完全就是垃圾！”

    “可是觀眾們喜歡嘛。”

    “話不能這麽說！我們這些動畫創作者，不應該被觀眾的興趣牽著鼻子走，而應該引領他們！”富野由悠季立即反駁秦漢。

    秦漢知道這位光頭兄脾氣有點倔，前世就是業內聞名的大噴子，所以也不和他一般見識，隻是點點頭，順便換了個話題。

    “富野桑如今在哪家會社工作？既然你想要做出不流於俗套的動畫，何不立即開始行動呢？”

    富野光頭似乎被秦漢的話戳到了痛處。

    他仰起脖子，一口喝光杯中的酒，幽幽道：“我也想幹一番事業，但是在東映那種地方，難！想當年，我也是蟲製作的一員，但是現在，卻還是個無名小卒。”

    “東映動畫？”秦漢有些驚訝。

    在另一個世界，富野由悠季並沒有在東映動畫工作過，看來這又是一個平行世界的不同之處。

    富野由悠季難得遇到秦漢這樣一個肯和他聊天的人，再加上酒興上來了，便喋喋不休把自己的工作經曆說了出來。

    丸山正雄、若尾博司這些當年蟲製作的主力，如今都是坐四奔五的大叔，而富野由悠季雖然比他們小一些，也是四十出頭的年齡了。不過另外兩位再怎麽差，至少是動畫公司的社長了。而富野光頭還隻是東映動畫旗下製作室的一位演出。

    演出這個職位，主要負責的工作，就是解讀監督畫出的分鏡，構想出具體畫麵細節，指導攝影與原畫，一起製作出動畫成品。基本上，演出就是一個小監督，位於動畫行業金字塔裏的中層，和監督、製作人等職位沒得比。

    富野由悠季離開蟲製作以後，在廣告公司工作了一段時間，同時兼任東京設計師學院的講師。

    之後，他重返動畫界，以自由人的身份接分鏡外包的活。

    然後，富野由悠季的人生軌跡，便和前世有了不同。他沒有加入創映社也就是日升的前身，而是進入了東映動畫。

    這大約就是踏錯一步誤終身的又一個典型案例吧。

    也難怪這個世界沒有高達。原來高達之父還在東映裏蹉跎度日呢。

    秦漢心裏感歎了一番命運的無常，問道：“富野桑，既然你在東映過得不開心，覺得無法施展自己的才華，那麽有沒有想過離開呢？我想憑借你的資曆和能力，會有許多動畫公司爭著搶著要人的。”

    富野由悠季自嘲一笑，說道：“還不是為了這個。”

    他給秦漢比了個金錢的手勢。

    “我有老婆孩子要養，要是cí zhí了收入下降怎麽辦。東映好歹給我的薪水還不錯。再說了，你能保證我去了其他動畫會社以後，就能做自己想做的動畫了？為了錢，那些社長恐怕還是會一直做那些無聊的東西吧。”

    呃，秦漢無法反駁對方的話。

    理想再美好，也得在現實麵前妥協。

    不過，眼前坐著這麽一尊前世動畫界的大神，難道不做點什麽嗎？不把他納為己用嗎？

    這就像在三國時代，遇到了一位武力統率都在90以上的大將，對方恰好默默無聞，還未揚名。身為一位穿越者，難道不該將他招募到麾下嗎？

    秦漢決定勸誘富野光頭，讓他棄暗投明。

    東映動畫不是從s挖走了一位有名的美術監督嗎？那我就將富野由悠季從東映挖過來！

    這筆買賣，不虧。

    秦漢考慮一下說辭，開始了自己的勸誘行動。

    “富野桑，如果你想做創新的、有趣的動畫，不如跟著我幹吧。錢的問題好說，東映給你多少薪水，我給你15倍！”

    “你？”富野由悠季疑惑的盯著秦漢猛看。

    本來他以為，這種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充其量也就是哪家動畫公司的原畫師。他剛才說了這麽多，除了發牢騷外，也是想把自己的人生經驗講出來，讓年輕人有個參考，將來少走點彎路。

    但是現在，聽對方的口氣，如果不是開玩笑耍自己的話，那麽這個年輕人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能請教您的名字嗎？”富野由悠季鄭重其事的問道。

    “秦漢。主業是畫màn huà，不過也做遊戲，最近受s社長若尾博司桑的邀請，接下了動畫編劇的工作。”

    “啊，我知道，畫龍櫻的那個秦漢！”富野由悠季恍然大悟。他雖然沒看過龍櫻，不過秦漢這個華裔名字太有辨識度了，所以很有印象。

    而且，最近一段時間，他的上司岡田浩，經常嘲諷嚐試製作原創魔法少女動畫的s，也時不時提起這個名字。

    “我聽說s準備做魔法少女動畫？”

    “是的。我們正好差優秀的動畫人才，要不要一起來？”秦漢覺得自己的口氣，就像勸誘無知少女簽訂契約，去當魔法少女的無良傳銷頭目一樣。

    “沒興趣。就算再怎麽創新突破，我也對魔法少女沒興趣。”富野由悠季慢條斯理的說道。

    秦漢笑了：“我知道，富野桑你真正想做的，是機器人動畫吧？”

    富野由悠季點了點頭，一顆光頭在居酒屋的燈光下，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我想做不一樣的機器人動畫，要與現在這些用必殺技戰鬥的子供向機器人，截然不同！”

    “我也有這種想法！其實，我有個在腦海中構思了很久的創意，富野桑願意聽一聽嗎？”

    也不待對方回答，秦漢找老板娘要來了紙和筆，然後就在狹窄的吧台上畫了起來。

    不一會兒，已經沾了一些酒漬的紙上，出現了一台有著標誌性字天線的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