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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悉心醫治恒磊時間,命令自己全神貫注,隻怕如同姑姑和爹一樣,十年不見。那日在李府門前終於想明白為何當時姑姑要我尋爹過來,怕是她當時生無所戀,隻想見見親人吧。可惜路途太遠,耗盡她的等待,最終才留給我們那樣一個慘痛的畫麵。

    安撫磊兒睡了,才小心出屋。不知不覺早已長大的弟弟應是已經意識到那日之後的改變,這些日子很是懂事,從不提起任何可能勾起彼此情緒的話。隻是這樣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了。

    歎一口氣,獨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屋內冷冷清清。原本守在這裏的護院劉家父子也讓我遣回方府,小宅如今隻有我、磊兒和雲裳三人住著。現在的我不能再受爹娘的一點恩惠,否則也是將他們送到祖訓鍘刀之下。點起暖爐,在躺椅上坐下,默默想著未來的生活。

    一摸手邊的茶壺,茶水早已涼透。心中有些寂然,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急忙站起走到院中。握著找到的鐵鏟,憑著記憶,在地上一鏟一鏟掘起土,心中有些期待,有些惶恐。終於等到鐵器碰撞木頭的聲音,心下高興,急忙挖出木箱,匆匆打開,抱出一壇酒,又匆匆把木箱掩回到土中,才拍拍手抱著酒壇回到自己屋中。

    此時屋內已經熱乎許多,剛剛挖地也確實費了不少勁,出了些薄汗,索性解了外衣,搭在屏風上。細細淨了手,擦了酒壇,才坐在躺椅上,斟一杯酒,對著京城寒涼的冬夜,徐徐啜飲。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鬥酒會,明日溝水頭。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慢慢吟誦出卓文君的《白頭吟》,重複著“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唇邊扯出嘲笑,自己得了兩個“一心人”,但此刻都已離開。而且都是自己先離開,留一個蕭索背影給他人。想到了什麽,從袖中摸出李澤那日送給我的小鏡子,輕輕打開,銅鏡映出一個模糊的輪廓,也隻能是個模糊的輪廓。慢慢起身,走到床鋪旁,打開木匣,放入小鏡。

    走到桌邊,吹熄油燈,又慢慢摸回躺椅處,無聲坐下。再飲一口酒,遙想當年少時的我知悉了民間“女兒紅”的來曆,就央求父親在方府院中為我藏下兩壇上好花雕,想著日後出嫁時候全家共飲。甚至於日後有了小宅,有了竹園就都埋下了花雕,隻是為了日後飲酒時候能有個念想。

    “嗬,”我不禁輕笑出聲,那時年少啊。小宅院裏的花雕才埋入三年,還有些澀味,淡淡的澀味竟然逼下我的眼淚。不禁叩問自己的內心,為何失去了李澤還能如此平靜,甚至離開李府後不曾掉一滴淚?想了又想。剛剛開始戀情時候,李澤固執對我好,將一切世上美好的東西都給了我,溫柔、專情、細心,讓我一夜之間埋藏了關於建辰的所有記憶,讓我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子,每日都是笑醒,所見俱是幸福。可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李澤與我之間分歧越來越大,大到我無法用忽略;不再每日見到他,卻與我在一起的時間他總是恍惚,似乎我已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我努力卻追卻一直追不到,兩人之間也越來越沉默。

    是那個時候吧,我低低問自己,那個時候的默默無言耗盡了我對他本就不算深厚的感情,耗幹了我所有的希望,也讓我的不安凸顯。我坐起身,慢慢抱住自己,努力笑笑,隻是那時的自己不承認罷了。

    倘若不是北鄴太子相逼,我會這樣毅然決然和李澤分開麽?我不肯放過自己的內心。啜飲一口花雕,冰涼地酒液刺激著我的胃,也讓我更加清醒。是啊,倘若這次不是因為他而傷害到家人,我會和他繼續走下去麽,會像我和施葳所言,嫁給他麽?想了又想,腦中閃過他說不要再理會建辰時候嫌棄的表情,想起他不願給我任何承諾時牽強的笑容,想起近些日子他每次相見時左顧右盼地眼神。如同一顆顆沙粒,磨得我內心生疼。沒有這次的事,這些沙粒究竟會成為我未來生活的珍珠還是成為扼殺這段戀情的凶手,我無從得知。隻知道那些流一夜淚的日子,我不想再度過。

    兩人之間的縫隙,也無從彌補,倘若不是借著北鄴太子的狠絕,我又怎能如此灑脫地放手呢?這麽說來,我還要謝謝太子了。順手拭去臉頰的淚,端起酒杯,一口喝幹。隻是這份謝禮未免太大,我必須離開所有親人,甚至沈媽。

    把自己抱得更緊,來獲取一些溫暖。

    日子過得不緊不慢,送走了痊愈而依依不舍的磊兒,日子越發空蕩起來。

    “沐兒,快到年根了,要不咱們去萬宅看看吧?”雲裳試探著說,我知道她是怕我在屋子裏呆太久悶著自己。

    “雲裳姐姐,”我笑向雲裳,“你不說我還忘了呢,你替我去趟吧,我實在是懶得出門。”我撒嬌向雲裳。看著她寵溺搖搖頭的樣子,心中一鬆。

    送走了雲裳,獨自坐在還殘留些雪跡的院子裏,細細想著自己的未來。行醫救人或者遊遍四方已經有了條件,此刻我卻不想離開京城。一則父親歸隱一事還沒有著落,二則恒磊和夏茹還沒有成婚,隻要這兩件事完成,我想我可以離開得坦蕩灑脫。可有什麽遺憾?我暗自問,腦中閃過一個麵孔。

    “有人嗎?”門口傳來好聽聲音,一恍然似乎是很久以前的時光。

    “哪位?”應著聲站起,快步走到門口。打開大門,竟是身著墨袍的建辰。按下心頭的悸動,淡淡行禮,“民女見過三皇子。”

    建辰一雙眼睛亮亮地看著我:“怎麽不邀請我進去嗎?”唇邊永遠帶著一抹笑容。

    起身,淡然側開身,手臂一擺,“三皇子,請。”

    *

    恭敬謙卑斟了茶,雙手遞給建辰,方才落座。低垂著眼睛,靜待著他開口。

    建辰輕咳一聲,抿一口茶水,才慢慢開了口:“夏茹已經告訴我事情了,”他頓一頓,似乎看了我一眼,才繼續說道:“對了,”他的語氣更加低沉:“父皇自那日之後就一病不起,已經有些日子了。沐兒,你能否進宮看看父皇,也許此時隻有你去有用了。”

    我慢慢抬眼,“三皇子今日來就是為此事嗎?”眼神垂下,“沐曦醫術不精,怕是很難從命。”雙手交握,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嗬,我猜到了。”建辰語氣有些自嘲,“太醫說父皇是鬱結於心,注意修養就會慢慢好起來的。”他再抿一口茶,屋內隻聽見茶杯蓋相碰的聲音。“對了,父皇早些日子封了我成王,我也在宮外有了府宅,改日你來看看。”

    有些驚訝抬眼,正撞上建辰笑笑的眼睛,“那,民女就要改稱王爺了。”心中有個地方動了一下。

    “沐兒,”建辰輕聲喚我,劍眉微蹙,“為何你非要和我這樣客氣?你和我之間為何要這樣生分?”語氣中有微怒,更有深深的無奈。

    我有些慌亂起來,眼睛也不知往哪裏看去,“你……我……”竟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沐兒,”建辰認真看我,“你把我還當做朋友不好麽?”眼睛裏滿滿是誠懇。

    我眼睛看著他真誠眼神,袖中的手握著前夜做噩夢時候找出來的木梳,緊緊攥住。良久,才低低說了:“好。”

    建辰似乎高興起來,“咱們去琴房說話吧。”說著,已經站起來,熟門熟路地走向小宅的琴室。

    看著變得寬厚的建辰的背影,有一瞬間的恍惚,回神後暗自提醒彼此隻是朋友了。自嘲一笑,跟著他的背影進入琴室。

    建辰已經在調弦了,知我進屋,抬頭看向我,“沐兒,你看我的技藝生疏了沒有。”說罷,開始撫弄琴弦,竟是《紫竹調》,一挑一撥間盡是認真。

    笑了一笑,走到建辰身旁,認真聽起來。他就算離開京城這麽久,琴藝竟是不輸於在書院時候。

    這日,建辰在小宅呆了不多時,小宅卻是充滿了歡笑。他說著他在行軍路上的見聞,我說著這一些日子的讀書所得。建辰雖說了很多,卻都避著一個人一段情,那個可能讓我難堪的人,那個我無力去愛的人。心中暗暗有了感動。

    聽著兩人的笑聲,一時間,仿佛時光並未走遠。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