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時，她在病房裏，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喬安，你還好吧？”

    是sun的聲音，葉喬安搖了搖頭，她沒事，就是——

    想起了過去而已。

    薄言琛進來的時候，正對上女人的那雙眼睛，他眸色一暗，而她眼中的那抹黯淡，太過熟悉。

    這不是葉喬安會有的眼神，而是……

    “sun，你先出去一會兒，我有話要跟他說。”

    “這……好吧。”

    sun也不知怎麽了，喬安這醒來後，安靜得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當病房裏隻有兩人時，女人才兀自輕笑一聲，那笑聲中，染了苦澀。

    “我全都想起來了。”

    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是一句話，她想，已經足夠表明一切了。

    葉喬安，不……

    她是薄小小，四年前本該死在飛機失事上的人。

    眼前這個男人的親妹妹，薄小小，不是什麽葉喬安。

    “你早就認出我了。”

    “是。”

    薄言琛知道，她遲早有一日會想起過去的一切的，隻是這一天，他沒想到會這麽快。

    從見到她那一刻，他就認出了她。

    但她忘記了他，如此，正好。

    那就用全新的身份，和他在一起。

    結婚，毫不猶豫的把她與自己捆綁在一起。

    哪怕她日後想要後悔，也沒那個機會了。

    “你是想要我用新的生命，做你的妻子，然後……理所應當的無視我們之間的關係嗎？！”

    他瘋了，應該說，從愛上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正常了。

    “是。”

    聽到薄言琛直言不諱的回答，葉喬安又是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了。

    他說是，他竟然真的是這麽想的！

    “哥，一個人的身份會變，記憶會消失，可是……血液是不會變的。”

    薄小小也好，葉喬安也罷。

    她的身體裏，和他流著同樣的血液，這是更改不掉的事實。

    他和她，是亂.倫！

    “薄小小，你聽好了，我不是你哥。”

    有的話，他這一生，隻說一次。

    病床上的人，瞳孔猛的緊縮。

    全身僵硬住，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不是，不是她的哥哥？

    “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也就是，從一開始，他和她的關係，就不是錯誤，也不是亂倫，懂麽。

    ——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沒有……沒有血緣！

    “你在說什麽……你是不是，又想騙我……”

    薄小小，薄言琛。

    從小到大，她一直依賴的哥哥，如今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竟然和她之間，沒有那層血緣！

    “哥，這種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好，換衣服，跟我回去。”

    “回去做什麽？”

    “讓你相信的人，告訴你真相。”

    ……

    “你說的，是真的？”

    慵懶的午後，展顏靠在陽台看著書，接到多餘電話的時候，那書掉在了地上。

    還沒來得及去撿，就聽到多餘說，要孩子的事。

    “對啊，他不像是跟我開玩笑。”

    “……那挺好的啊。”

    展顏笑著，不明白為什麽多餘要一副絕望的口氣，當媽媽不好麽，她可是無比希望一個小寶貝的到來呢。

    “我和他現在還在隱婚階段，如果有了孩子，讓別人怎麽說我啊！”

    “你還在意別人的目光啊？簡單啊，直接補辦婚禮，讓大家都知道，你和裴聽風是合法夫妻不就行了。”

    “你說的簡單，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又不像你和慕夜白之間。”

    反正多餘到現在都還無法相信，裴聽風是愛她的。

    如果僅僅是因為小時候的承諾的話，那大可不必啊。

    她江多餘又不是沒人要了，才不需要可憐呢。

    “這樣吧，順其自然，有了就生。”

    “隻能這樣了。”

    不過江多餘算了一下，除非她不孕不育，不然照裴醫生這趕超的速度啊。

    要孩子，那是很快的事情咯。

    合上手機，展顏唇角無奈的笑意還沒散去，伸手去撿那地上的書。

    卻是還未觸碰到那書時，突然襲來的暈眩感，讓她無力招架。

    整個身子跌落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陽光刺眼，她呼吸急促，鼻間充斥的是血腥的氣息。

    再然後，人就失去了意識。

    卿姨是下午端著熱水和藥上樓去時發現不對勁的，敲了敲門——

    “太太，我進來了。”

    推門而入，卻看到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

    刹那，卿姨手中的端著的東西都掉落在地上——

    “慕太太！！”

    ……

    展顏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晚上的事了。

    耳邊，傳來誰的聲音，一點也不熟悉。

    “慕先生，我建議還是盡早住院接受化療。你太太的情況很不好，懷孕讓她體內的癌細胞擴散的速度很快，一般藥物根本無法抑製。”

    原來，是醫生啊。

    難怪，她一點也不喜歡這聲音。

    睜開眼，還以為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會是醫院的白色天花板色，可卻不是。

    她在自己的床上，醫生是請來家裏的。

    裴聽風和多餘也在，但裴聽風畢竟是外科醫生，所以這方麵的事，插不了手。

    看著卿姨把那醫生送走了，展顏微微舒了口氣。

    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小學生似的，見了醫生就像是見了老師，躲都還來不及呢。

    “咳咳……”

    剛想說什麽時，就覺得喉嚨幹癢得厲害，多餘忙遞給她熱水，展顏餘光時不時瞥了眼慕夜白。

    不敢跟他的目光對視，立刻垂眼。

    不知道那醫生的話，他是不是聽進去了。

    她到現在都害怕，他會讓她現在就住院接受化療。

    孩子已經快有三個月了，她不想再有什麽矛盾和差池。

    喝了口熱水後，抬眸就發現都在看著她。

    卿姨，裴聽風，多餘……還有他。

    展顏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支吾著：

    “我……我就是太困了，昏睡過去而已，你們……不用這麽大驚小怪的。”

    孕婦，不本來就愛嗜睡麽。

    但很顯然，她這樣蒼白無力的解釋，根本沒人聽得進去。

    就連多餘，這次明擺著也不是和她統一戰線了。

    “展顏，要不我們……先住院吧。”

    “為什麽要住院，我很好。”

    聽到多餘這麽說了，展顏蹙眉不悅——

    “我是不會住院接受化療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我不能不要它。”

    它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胚胎了，三個月，也許就快要成型了呢。

    最艱難的頭三個月她都忍過來了，要她現在放棄自己的孩子，不可能！

    “不是要你放棄孩子，也不是現在就開始化療。”

    裴聽風和慕夜白的意思，是想讓展顏先住院，如果再發生這樣的情況，也能盡快接受醫生的治療。

    但展顏就是覺得，她一旦現在住院了，就必須要接受化療。

    必須放棄肚子裏的孩子，作為一個母親，凡事任何有可能會傷害到自己孩子的事情，她都不敢輕易涉險。

    “我不想聽這樣的話，你們不要再說了。”、

    說什麽，她都不會聽的。

    裴聽風的電話響了，是酒店的人員打來的，說是喬嫤的房間客房服務進去時，浴室的門開不了，有人在裏麵，但沒有聲響。

    懷疑是出了什麽事情了，保安準備要撞門了。

    “我先去酒店看一下情況。”

    “那……”

    不等多餘開口說什麽，裴聽風已經先走了。

    他倒是對喬嫤的事，一點也不含糊。

    算了，每個男人對自己的前任……

    嗯，都很難忘

    雖然喬嫤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裴聽風的前任，但不是前任還能被他記那麽久，也算是厲害了。

    ……

    多餘被司機送回去了，卿姨也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房間裏很快又隻剩下了她和慕夜白。

    “還是那句話，等孩子出生以後，我就會立刻住院，不管是化療也好，或者其他任何可以治療的方法，我都願意嚐試，決不放棄任何生的機會。”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

    等孩子出生以後。

    以前，在慕夜白麵前，自己根本不敢固執。

    但現在不同了，若是其他事情，展顏都會聽他的。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

    卻是孩子，獨獨例外的。

    “你隻想過孩子，可曾想過我？”

    慕夜白勾了一抹撥涼的笑意。

    他知道，她在想什麽。

    留下這個孩子，給他，陪著他。

    然後，就是死了，也無悔。

    可是展顏，沒有人要你這樣的施舍。

    你死了，我不再要你，自然也不會再要這個孩子。

    所以，別慷慨的以為，用為了慕夜白的以後這樣的理由，來成全自己的自私。

    他，不接受。

    ……

    與此同時，薄家此刻的情形，也沒好到哪裏去。

    薄母不敢置信的是，葉喬安真的是自己的女兒，是小小！

    她沒死，她真的沒死。

    “媽，對不起……”

    女人跪在地上，不知道現在還能說什麽，隻知道，換做任何人，都不會原諒她了。

    “你們……”

    薄母自然是驚喜於女兒還活著的事，可卻又驚訝於——

    自己剛才聽到的，關於這兄妹之間的過去。

    震驚，簡直是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你們是兄妹啊，怎麽能……怎麽能結婚呢！”

    聽著母親的斥責，薄小小重重閉上眼，兩行淚滑落。

    終於，最後還是讓這件事情，公之於眾了。

    以前最怕的，就是被母親發現，她和薄言琛之間存在著這種不倫的關係。

    如今——

    “兄妹，沒有血緣關係，又算哪門子的兄妹？”

    卻是薄言琛輕嘲的一句話，讓薄母瞳孔擴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