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士心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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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朱大郡主沒反對範弘道的建議,但仍然沒有讓範弘道進門,以此來表達對範弘道的不爽和自己的不滿立場。

    範弘道搖搖頭,離開了朱術芳寓所,前往國子監暫時居住。

    回到了國子監,範弘道有種龍歸大海虎入深山的感覺。

    因為在這裏,範弘道就是最紅的超級巨星,沒有第二個能與他相比,連國子監祭酒說話也不如範弘道響亮。

    監生群體在讀書人圈子向來的弱勢,也就有了範弘道這個異數,才能在京城和廟堂上興風作浪,就連禮部尚書也折戟沉沙,足以讓範弘道在國子監內萬眾歸心。

    當初國子監,也有些人對範弘道不屑不滿不服,也有些人想與範弘道爭風奪勢,如今都宛如冰雪遇烈日,徹底冰消瓦解了。

    幾千讀書人,哪怕是最弱雞的讀書人,凝聚起來的力量也不可小看。

    隻是之前從來沒有人能可以徹底讓國子監全體監生崇拜,唯有範弘道做到了。

    就是在國子監外,範弘道的去向也是非常受人矚目的,當範弘道回到國子監暫住後,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無數朝臣的耳朵裏,同時監生麵對範弘道歸來的熱烈氣氛也一樣傳開。

    如果換成某個當權的大佬身上出現這種萬眾歸心的事跡,隻怕立刻就會有警惕性高的人跳出來,指責其為“沽名釣譽於輦彀之側,收取士心於京師太學,陰懷篡逆異誌,恐為不軌之圖,似有莽操之意也”。

    不過上麵這些看似“誅心”的話放在範弘道身上,那簡直就是個笑話。

    指責一個才是實習八品的監生為莽操之意,當別人都傻子嗎?

    不過在大明政治生態中,確實也從未見過範弘道這樣的奇葩。

    趙南星又在半夜悄悄的來到了顧憲成府上,兩人商議的主題人物還是範弘道。

    三君子之一的吏科給事中鄒元標因為承擔了禦前直接交鋒的重任,已經被範弘道拖著廢了,如今必須擺出閉門不出的姿態,所以三君子也隻能湊集兩個碰頭。

    “別再與範弘道為難,趕緊將他打發出京城!”

    趙南星才不會承認自己生了畏懼之心,他隻是覺得與範弘道這樣的小人物互相撕咬不劃算。

    顧憲成雖然被範弘道修理最多,但他仍然不想服氣,“那禮部尚書這位置,就如此坐視不理的相讓出去?”

    趙南星著急的說:“此刻別管什麽禮部了,再如此下去,吾輩都要被掃的顏麵無存了!範弘道回到國子監,難道是心存善意?

    你看他的聲勢,稍有不順心遂意,隻怕就要糾集上千人威逼我等了。”

    即將從南城出京的範弘道不在南城住,卻偏偏跑到更遠的北城國子監,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

    作為直接被威懾的對象,趙南星等人如果還感受不到其中意味,那就是智商有缺陷了。

    “罷罷罷!那禮部尚書之事就不置一詞了!”

    顧憲成最終還是權衡得失,拿定了主意。

    近來屢屢受挫,真不能再折騰了。

    天子發起懶病,又逃了一回早朝。

    然後又隔了兩日,經筵居然沒有被罷,於是群臣便得以在文華殿麵見天子。

    借著機會進行禦前廷議,其中最重要一項事情就是推舉禮部尚書。

    放在過去,必然是唇槍舌劍風雲動蕩,但今次卻海闊天空了。

    有人舉薦了吏部左侍郎趙誌皋為禮部尚書,然後你好我好大家好,風平浪靜的通過了。

    固然不見得人人讚同,但卻沒有站出來反對的雜音。

    已經對皇帝業務很熟練的萬曆天子也感到稀奇,開金口再三問詢,也沒能把群臣之間的戰火挑起來。

    天子不由得心中嗟然長歎,這不科學啊,我大明朝廷何時變得如此和諧?

    直到換了個邊軍餉銀的議題,群臣意見相左,又開始互相攻訐辱罵。

    天子這才把心輕輕放下,大明朝廷還是那個大明朝廷,剛才大概隻是個意外。

    當日從午後開始,朝廷著名冷板凳老頭子、年屆六十的吏部左侍郎趙公諱誌皋府前,車馬盈巷揮袖成雲,堵塞到水流不進。

    在大明朝,實職尚書在太祖的製度設計中,已經是理論上的最頂級文臣了,至於內閣大學士更像是後來的一種突變。

    縱然大學士被尊為宰輔,但名義上也隻是尚書加了大學士銜。

    更不要說禮部尚書位列清流,是上三部之一,被視為讀書人領袖,在朝堂中差不多就是大學士之外的第二三人地位。

    而且禮部尚書距離內閣大學士也就半步距離而已,具備隨時入閣的可能,可以看做大學士候補。

    所以難怪乎消息傳出去後,趙誌皋府邸門前頓時就熱鬧了起來,不複往昔冷清場景。

    趙府老門子歲齒已有五十餘歲,在趙家幹了四十年,還是頭一回看到如此盛況,手忙腳亂之餘,不由感慨道,今日方知宰相門前七品官是何解矣。

    趙誌皋老大人的反應並不出人所料,閉門謝客,概不見外人。

    任何一個正常的官僚遇到這種事,都會是如此反應,否則不免有得意而忘行,小人得誌之譏。

    然後一封奏疏從趙老大人手上送進了左順門,又輾轉進司禮監文書房和內閣。

    作為新禮部尚書的第一封奏疏,還是很受人關注的,眾人大都以為這是封謝恩疏,或者是表示謙遜的辭讓疏。

    然而奏疏的起頭卻是增添肄業監生會試員額疏,其內容不外乎國子監肄業監生參加會試的名額有點少,請求朝廷準許增加些名額。

    這封奏疏讓外行人摸不到頭腦,禮部尚書上任第一疏,怎麽就扯到國子監事務上麵了?

    國子監這種撲街讀書人聚集地有什麽值得關注的?

    這位趙尚書究竟想通過這封奏疏,表達什麽意思?

    不過奏疏內容傳到國子監,卻引發了監生的歡呼。

    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但所有人都隱隱猜測,這必定與範弘道有關係。

    有門生向趙老尚書勸道:“外間有人傳言,堂堂尚書居然向監生示好簡直斯文掃地,老師須得當心。”

    趙尚書笑道:“你以為我隻是為了向範弘道示好?

    憑空得來一個禮部尚書,朝中有幾個真正服氣?

    你覺得我的處境與範弘道有什麽本質不同?

    範弘道都知道收取士心為依仗,老夫就不能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