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八十章 拽著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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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點點的霧氣從裂縫中逸散而出,玻璃圍牆封鎖的這一片區域很快便被霧氣籠罩,能見度不足一米,近距離麵對麵也可能因為霧氣繚繞而看不清五官。
卡莉斯·杜晨將自己與凶獸融合,以自己的身體作為放出凶獸的媒介,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乃至於靈魂為代價也要阻止執事長拿到星鑰,放了大招。
墨夜意識到自己在這兩人的對峙之中被動插了一腳。
走不掉了,霧氣越來越濃,空間波動劇烈,墨夜可以看見這四周的空間節點正發生變化。
彼得斯城,城網,備用彼得斯空城,空間站,此時身處的這顆星球,墨夜掰著指頭數了數剛好一個巴掌,在不算長的一段時間內自己已經連續經過了好幾個獨立卻又相互緊密聯係的空間。
高級文明對於空間利用普遍程度遠遠超出了墨夜的想象,可以是日常也可以是精妙的高級裝置。
既然這幾個空間是相互聯係的,那麽濃霧封禁區域應當也是如此,空間波動的異常正是因為卡莉斯打開了濃霧封禁區域的通道。
這樣瘋子一般的行徑所帶來的危險非同小可,稍有失誤不穩定的空間通道崩潰就能導致小型的空間風暴。
卡莉斯利用這樣的方式反抗執事長的施壓和攻擊顯然是孤注一擲了,至於最後那句對不起,墨夜一點也不想要接受。
她才不要成為如此悲催無辜的被犧牲者。
這兩人都死涼了,她也不能死。
因為卡莉斯融合了凶獸的特性,觸須所接觸到位置,無論是實物還是攻擊,所有的一切都被同化成泥沼。
執事長的第一反應不是殺死或抓住卡莉斯而是救出墨夜。
一直刻意忽略墨夜的執事長這時候終於邁出腳步朝墨夜走了過去。
“立刻跟我走,她想要殺死你。”
執事長篤定的朝墨夜伸出手,這時候如果不想要被拽去濃霧封禁區域,當然要選擇跟隨執事長,想死想活,二選一的答案難道還不夠清晰明了嗎?
小火球在執事長身周發光發熱,阻擋著泥沼與濃霧靠近。
明豔的火光在泥沼中熠熠生輝,就像執事長自信的態度一般,不可能有人能拒絕的了。
墨夜身邊的泥點最多,卡莉斯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利用這最後一招殺死執事長,她的目標一直都是墨夜。
怪不得小七要懷疑卡莉斯想要拉墨夜做死亡墊背。
墨夜的風盾與石化之術擋住了第一波的侵蝕,然而被看不見的觸須緊追不舍的恐懼感再次襲來。
在並不算非常開闊的空間裏不斷閃躲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墨夜很快便被泥點所包圍。
精神力感應到觸須在四周搖擺著瘋狂的撒落泥點,調查員和仿生警衛因為距離卡莉斯最近幾乎全軍覆沒,少數幾個僥幸沒有被困住的也異常狼狽。
這些泥點一窩蜂的衝向墨夜,密集的泥點聚合在一起,試圖封鎖墨夜的移動路線。
執事長與卡莉斯的力場貌似轉瞬調換。
“主人,你確定她真的不是想要殺死你嗎?”小七語氣滿是懷疑,此刻種種實在讓人放不下心。
墨夜小心的避開擦著身體飛過的泥點,每一秒鍾都有更多的泥漿被甩在空中。
墨夜搖搖頭,她不認為卡莉斯是想要殺死她,至少不是在執事長身邊。
無論怎麽閃避,密集的泥漿還是甩到了墨夜的魔法袍邊緣。
魔力護盾瞬時觸發,泥漿並沒有被護盾彈開而是消失了。
“咦”墨夜驚訝的看了眼中招的位置,原本應該留下泥漿痕跡的衣擺一片光潔。
執事長卻臉色驟變,一手伸向墨夜大喊道,“快把衣服脫了!”
呃~
這喊話超出了墨夜的預期,台詞超綱了。
被泥漿沾染的位置雖然看不見痕跡,事實上它根本沒能碰觸到魔法袍已經被魔力護盾擋住,理論上此刻沒什麽好擔心的。
可墨夜隻覺得危機感暴漲,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快脫衣服跟我走!”
執事長大人,哪怕你長著一張清俊少年臉,也不代表你可以駕馭任何台詞。
墨夜理所當然的再一次拒絕了執事長伸出的手。
身體右側,腳下生風,將身體扭曲險險避過又一波泥漿狂撒,不經曆一次在密集泥漿中閃轉騰挪墨夜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可以靈活輕盈到這種地步,劈叉,下腰,弓箭步接空翻轉體不在話下。
身為一個實際年齡一百好幾十的老人家如此劇烈的運動實在有點為難法師閣下了。
墨夜轉身拉開了與執事長的距離,清楚的看見對方眼裏的憤怒不甘以及那麽一點無可奈何?
“墨夜閣下,你還看清現實嗎,到現在你還站在卡莉斯那一邊,誰才是真正想你死的人你難道還不明白,我是你唯一的選擇!”
執事長身周的小火球對泥漿點點有奇效,沒有泥漿可以靠近他。
領域的力量為他隔絕出一片絕對安全的區域。
卡莉斯的目標原本就不是他,壓根兒就沒有費心針對執事長,從頭至尾墨夜才是那個閃避泥漿搞的很狼狽的人。
“放棄吧,現在跟我走還來得及。”執事長再一次嚐試靠近墨夜,盡管墨夜一直小心翼翼的與他拉開距離。
卡莉斯的大招效果極佳,濃霧越來越多,那道縫隙正在逐漸增大。
同化,吞噬,吸收,這樣的攻擊三部曲效果實在太好。
墨夜低頭再看了一眼自己的魔法袍確定沒有被泥漿沾染出現什麽奇奇怪怪的變化,然而這並沒有讓人放心,反而讓她危機感再一次上升。
身為一個經曆過無數次戰鬥,好幾次差點就死了,四舍五入能算是戰鬥法師的魔導師墨夜很確定自己的危機感不是‘想太多’,更不會傻乎乎的忽略讓她頭皮發麻的危機感。
泥漿落在魔力護盾上消失不見了,也就是說......
墨夜的思緒就快理順了的時候執事長又一次開口了,“現在跟我走還來得及。”
執事長的話語中明顯多了幾分急切,一臉幾乎快哭了的表情,沉痛又不可置信“快,不想死就快過來,你是傻子嗎,難道這時候還相信卡莉斯。”
‘她到底有什麽好,你為什麽選擇她就是不選我’的既視感實在太強烈太違和。
清俊的少年紅著眼陰沉的看著墨夜。
這理解可真是大錯特錯了,墨夜對卡莉斯·杜晨實在談不上信任,遠不是可以互談信任的關係。
她兩個都不信,可誰讓執事長一來就強硬的想要拿走符文石板呢,這東西跟著墨夜從地球到星盟,數次逃生全靠它,何況還牽涉到那麽多秘密。
墨夜當然不可能對執事長詳細解釋她的內心想法,她此刻終於察覺到哪裏不對勁了。
魔力護盾正在變得厚重起來,沉重的讓墨夜行動速度越來越緩慢。
這種變化的出現沒有絲毫過度,轉眼間已經是這樣了。
對比起一開始的靈巧矯健墨夜此刻移動的速度就像是一個負重前行的蝸牛,每一步邁出都像是慢動作回放。
想要邁出一步艱難無比,沉重的壓迫感讓墨夜呼吸也隨之加重,走了幾步就氣喘籲籲。
魔力護盾被泥漿同化了,觸須順著泥漿點生長。
與卡莉斯融合後凶獸的特點也得到了相應的進化,觸須即使被砍斷也可以獨立生長,就像是被斬斷成好幾截的蚯蚓,依然能活力十足的扭動。
這泥漿點點在吸收了魔力護盾的能量之後加速生長,直到成為一根完整的粗壯的沒有實體形態的觸須。
墨夜腳重頭輕,隻覺得視線向前從上到下,直直的栽向地麵,一股拖拽力將她猛地向後拽。
墨夜就這麽毫無防備的臉朝下摔了下去,墨夜盡可能的揚起腦袋,避免把自己砸成平麵圖。
摔下去也就算了,這觸須將墨夜拖拽向濃霧彌漫的中心位置,也就是卡莉斯撕開裂縫的地方。
墨夜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體會到臉被按在地麵上摩擦是怎樣一種感覺。
山峰上堅硬的岩石因為卡莉斯的原因全數轉化成了一片泥沼,坑坑窪窪的泥漿遍布,有些地方還能看見倒栽蔥似的仿生警衛露出泥沼的兩條腿不斷抖動。
墨夜的臉就這麽啪嘰啪嘰的擦過好幾攤泥沼,風盾擋住泥沼才避免了她啃一嘴泥的悲慘模樣。
即使如此,墨夜看起來也相當狼狽,整個人被拖著在泥潭裏涮了一圈。
這下也不用費力的擰巴身體躲避泥漿小點點了,徹底在泥潭裏滾了一圈。
墨夜在被拖拽著摩擦地麵快速移動時努力仰頭看見了執事長伸出的手。
執事長執著的伸出手,眼神滿是期盼和急切,“握住我的手你就安全了。”
這一次,手的距離很近了,墨夜隻需要抬起手臂就能碰觸到執事長。
身體承受的壓力更重了,千斤壓頂,裹上的泥沼接二連三的轉化成無形的觸須,纏繞拉拽,目標隻有一個將墨夜拖進濃霧區域之中。
墨夜不願意搭理執事長,對他的援助之手視而不見,執事長並沒有放棄,加速追了上去。
“不,不不不”
厚重的濃霧彌漫山峰頂端,能見度一再下降,隻是一瞬,墨夜覺得大霧更濃厚了一些。
風起,
劇烈的風貼著地麵向上旋轉形成一道道劇烈的小型颶風卷,颶風卷的切割沒有任何效用,反而提供了更多能量。
“主人,她的元素能量波動值達到頂峰了。”
卡莉斯消耗了所欲能量釋放出的招式保質期並不長,當達到頂峰也就意味著最可怕的攻擊能量已經到位。
最高點開始卡莉斯的能量釋放肯定會開始走下坡,這對於卡莉斯本人,墨夜和執事長來說都極為關鍵。
從感覺到步履沉重到舉步維艱被觸須拽著摩擦地麵整個過程不過十數秒。
墨夜沒有搭理執事長伸出的手,可他的援救計劃並沒有就此擱置,小火球衝向墨夜。
既然軟的不行,執事長隻能選擇暴力手法。
試圖強行將觸須斬斷,抓住墨夜。
可一來墨夜並不配合,二來這觸須的同化吞噬吸收效率奇佳。
執事長設置的玻璃圍牆給卡莉斯提供了充足的條件,泥漿積聚貼著玻璃圍牆被牢牢的禁錮在這個密閉範圍內。
泥漿的水位線升高,玻璃圍牆變成了一口大鍋,濃霧仿佛翻騰的熱氣,這就是一鍋霧氣騰騰的泥巴湯。鍋蓋緊緊的壓住任何一絲溢出的可能性。
執事長的動作明顯有所顧忌,他不希望這鍋泥沼被打破,影響到玻璃圍牆之外的環境。
劇烈的能量被壓縮在一個相對狹小的範圍內不斷的沸騰,向內收縮不斷收縮。
通往濃霧封禁區域的裂縫不斷抖動,一旦達到極限,這道裂縫很可能會觸及到這顆星球的防禦機製。
雖然此刻它看上起死氣沉沉,可從卡莉斯和執事長兩邊的反應也不難猜出這星球對他們對彼得斯城來說至關重要。
小火球連成繩索套住了墨夜的手,一手一腿,墨夜承受著來自兩個不同方向的拉拽力量,再加上另一邊手腳的話這快要趕上五馬分屍了。
裂縫中不斷溢出濃霧,墨夜已經被拽到了裂縫門口,猛地一甩她的身體就這麽消失在濃霧之中。
執事長衝向裂縫位置,絲毫不顧及其他人,直直的衝向墨夜,竭盡全力想要把墨夜拽回來,卻感覺手下一送。
身體猛地向後傾倒,濃霧之中已經看不見墨夜的身影。
一股巨大的吸力從裂縫中張開,所有飄散的濃霧乃至於泥沼都被這股強大的吸力所拽走,包括卡莉斯本人在內。
墨夜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泥沼,濃霧,凶獸,卡莉斯,墨夜,一切都沒有了,山峰恢複了一片死寂,當玻璃圍牆被撤走之後,什麽也沒剩下,死氣沉沉的山峰上除了戰鬥痕跡之外再無任何東西。
執事長陰鬱著臉,保持著雙手朝前伸出,身體前傾的姿勢無法接收已經遞到嘴邊的肥肉生生被人奪取的現實“不,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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