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吃醋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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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大家見諒。繼續上土科技。
鄭杖努力睜開雙眼,將一條裸蘇玉腿從胯間挪開,披衣起身,回過頭來看看床上兩張俏臉,不由得老臉一紅,想起這些日子的荒唐,“唉!老夫聊發少年狂啊!”
連日來旦夕折伐,讓他頗有力不從心之感,下床走了兩步,隻覺得腰間一陣酸痛。“噫!不服老是不行啊!要是讓老夫年少十歲,哪怕五歲,這兩個小蹄子算得來什麽?”
他也對腦中這樣冒出的荒唐想法嚇了一跳,怎麽會冒出如此**的念頭?緩步走到書房外,廊下已經擺放好了早飯,一碗兀自冒著熱氣的雞湯香氣撲鼻,想來是從人吩咐館驛的廚子為他補養身體熬製的。
草草用罷早飯,回到自己的書桌前,他要將這幾日的見聞和想法盡快稟報給鄭王。
“。。。。。李氏雖甲堅兵利,然其主年少輕狂,望之不似人君,每每大宴,有酒池肉林之設,有天魔舞女助興。近日有聞,其以上好黃銅為其座艦包底。以上好黃銅打製成銅箔,逐一定裝在船隻吃水線以下。臣曾見識此銅條,應似比較昔日明國嘉靖皇帝、永樂皇帝所發之通寶不遑上下,甚至略勝一籌。此子雖有小才,然其窮奢極欲,荒淫無恥,昔日之隋煬、元順不及也!上有好者下必倍之。臣觀河靜,戶牖有玻璃之窗,車馬為精鋼所製,道路燈火徹夜不息,農夫躡絲履,走卒類士服。”
“臣粗粗理來,李氏之敗除窮奢極欲之外,尚有七敗。一敗,貪婪無度,搜刮極重。河靜之地,無人不稅,無事不稅。除田賦外,人民凡年入十二兩以上者,皆按值百抽五之率納稅,超出部分倍之。以此類推,直至收取四成五的稅率,此外,尚有一稅種,循環搜刮,凡物品生產加工後,增加價值,便要納一次稅,稅率值百抽十七。賦斂之毒,前無古人!二敗,重金搜購海外異種,逼迫百姓種植。臣聞,往來河靜、會安等處佛郎機人、紅毛夷人,除貨物之外,皆有容器盛載或種植海外異種植物,抵埠之後高價售予李氏,據聞有一鬥玉米草種子一鬥金的價格。除用來點綴自家花園外,強迫各處百姓種植。昔日宋徽宗之花石綱景象已現。三敗,濫興大工,修築馳道。南方初定,常人以為應輕徭薄賦,與民休息,然此子不然,征發數萬民夫,每百人為一隊,以軍法部勒,修築靈江以南各處道路,言稱所有村寨堡壘必有可供車馬並行之燒灰馳道!為此,河靜各處工場、礦山,無不晝夜趕工製造燒灰、工具等。馳道之修築,此李氏效仿秦皇之敗也!四敗,勒令百姓養殖牛馬。前番所提之玉米草,除供守漢本人觀賞玩樂外,其猶嫌不足,令部民百姓在房前屋後,田間地頭種植此物。為防止此草生長過於高大,有礙觀瞻,又強命百姓養殖牛馬,食用此玉米草。哀哉!北宋王安石之害民馬政今又重現矣!五敗,濫開民智,擅改聖人之道。聖人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今李某好大喜功,強令領內男女之童讀書識字。其學堂所授之學,無非是些升鬥小民謀生之術,聖人之道委棄不用,此舉非但勞民傷財,更是禍亂之源。六敗,窮兵黷武,強令壯丁編製成軍。又行保甲製度,十戶為一甲,十甲為一保。治下之民,凡授田者,必先編為軍戶,農閑之時或集中操練,或維持地方,戰事一起,則以一甲一兵之策征集入伍,治下百姓,苦不堪言。七敗,重用異族,營伍不純。聖人教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故而主公用人,必為同族同鄉,然李氏不然,所部蠻夷之人眾多,外則佛郎機,內則苗瑤溪硐。此輩之中,焉知無安祿山史思明乎?”
“臣以為,今日之安南,當。。。。。”
洋洋灑灑的寫完了十幾頁紙,將自己的看法和意見條分縷析的向主公稟明,鄭杖很是仔細的簽名處用了印記,又在幾個不顯眼的地方悄悄加上了密記。這才放心的將從人喚進來。
“拿著信到鴻基港碼頭,等待北方來的煤船,發現桅杆中部有懸掛黃角牙旗,寫著安字的,便上船去將此信交給船主便是。”
。。。。。。
一輛馬車駛出河靜府城門,沿著河靜到西山衛生營的道路疾馳,鋼製車輪在燒灰鋪就的道路上發出隆隆的響聲。從城門出來的一路之上,不停的有路人向這輛車彎腰行禮。
從車的外觀上看,這輛車與在河靜府大街上跑的其他車輛並無二致。一樣的四個鋼製車輪,一樣的玻璃小車窗掛著竹簾,一樣的白銅包裹的車轅。不同的是,兩匹拉車的挽馬,竟然是一色雪白的大食駿馬,馬的轡頭之上,鑲嵌著一粒碩大的珍珠,在初升的陽光下時不時的閃動著光芒。車頂上,一麵不大的旗幟在晨風中飄揚。
三角形的認旗,紅色火焰,黃色月光裏繡著一隻青鸞,所有的南中軍士兵軍官都知道,那是太太鹽梅兒的認旗!
車廂內,鹽梅兒手捧著賬本,斜靠著一個錦繡靠枕,不時地用手中的筆在賬本上點檢著一筆筆的收入和支出。
“太太,稍稍歇一下吧!”
鹽梅兒的心腹蔡婆子手裏捧著一個茶盅,低聲勸著她。
“好容易有了喜信,大人為此還到祖先牌位前燒了香,要不是您過於操勞,為大人南征的事情費心費力,這一會,怕是一個哥兒都出來了。”
蔡婆子兀自在那裏絮絮叨叨,鹽梅兒聽到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假借著撥弄發絲,手指觸碰到了頭頂的那支釵,心裏才好受了些。
守漢南征之前,一麵忙著籌劃戰事,整頓軍馬物資器械,一麵很是勉力的在鹽梅兒這塊熟田上耕作了一番,不久,喜信傳來,鹽梅兒有孕。
為此,在出征前,守漢還借著祭告列祖列宗的機會,將此事向祖先稟報。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守漢在南征戰場無往不利,鹽梅兒卻因為日夜籌劃軍糧軍械,為各處工場發放加班賞、菜金,超件賞錢,過於勞累,孩子沒有了。
此事一出,嚇得留守河靜的一幹官員六神無主,三魂六魄走了一半。主公雖然青春正盛,但是眼下無後也是一大隱患,好容易屋裏人有了喜,卻在這個時候流產了?!
守漢在會安接到關於此事的請罪呈文,很是黯然了許久。提筆給鹽梅兒寫了一封信,又命人取出從阮氏宮中抄得的一頂很是僭越的金冠,快船送回河靜。
信裏寫的是什麽,除了這夫妻二人之外,所有的人都不曉得,但是,那頂金冠,卻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那是阮家正室的金冠。
一時間暗流湧動,議論紛起。
鹽梅兒做完了小月子,便聽到了許多的議論,一度氣得她背地裏不知道流了多少次淚。
是啊!一個娘家人都死光了的丫頭,被主公收了房,成了管家太太,還在那裏不知足,妄想著做正室夫人!
鹽梅兒自己也清楚的很,如今府裏就有一個潛在的對手,李秀秀,論家室、論長相,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手的。不久前,又有一個黎家的公主過來,願意以身相許,隻要自家相公幫她奪回江山。
“這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人來和自己爭這個相公!早知道這樣,情願當初相公不搞出這潑天也似的家當來,便守著自己安安穩穩的度日便是了。”
無數次的暗自後悔。
後悔歸後悔,讓李守漢重新回到那個守備銜千戶,守著一份薄產度日,怕是鹽梅兒自己都不會甘心的。蛟龍可能會留戀自己最初的水潭,但是卻無論如何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回到那一小汪水中。
不過,眼前的這個蔡婆子,倒是一個頗有些見識的人。也很能揣測主人的心思。
“太太,可是對將軍日後的妻妾。。。。。有所顧忌?”蔡婆子的話說的很含蓄,也很隱晦,但是意思很清楚。
這個世界,不吃飯的女人也許有,但是不吃醋的女人基本是不存在的。蛾眉善妒,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看著鹽梅兒不說話,隻管在撥弄那頂金冠上的葉片,蔡婆子便心知肚明,自己的主子,卻是吃醋了。
也難怪,自古以來,年少多金的男人,有幾個不是珠圍翠繞的?便是你自己不要,也有那狂蜂浪蝶向上撲。
“太太,可知道這醋也有會吃與不會吃,吃的好與不好之分?”蔡婆子有點象王婆一樣,開始為自己的主子分析形勢。隻不過,與王婆的十分光不同的是,她是為了守漢的家庭和諧作出重大貢獻的。
“大凡男人要納寵娶妾,夫人心裏總是不願意的。但是太太,您又有所不同,您是最早服侍將軍的,與將軍也是從患難中走過來的夫妻,這一點是別人萬萬比不了的。所以,在將軍納寵的事情上,您務必要大度,甚至要比將軍自己還要著急,為他著想,張羅此事。這樣,大人在歡喜之餘,也對您有一份感激,一份愧疚在心中。此其一。”
“再有,便是您要把這內宅的諸項事務管理的井井有條,讓將軍不為內宅分心,全力的去打天下。這樣一來,您便是這將軍府真正的女主人,有哪個敢不認您是將軍的賢內助?此其二。”
“三來,您要在河靜府廣施仁義,讓軍民人等都感念您的恩德,在民間樹立您的慈母之名。此其三。”
“前兩樣您做的是出類拔萃了,不久前又和那佛郎機人玻璃啥的學到了複式記賬法,我老婆子在旁邊都聽得清清楚楚,啥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這府裏的日常開銷,進出,那一天不是積千累萬的?您用這個法子,可說是毫厘不差,錙銖必究。”
一席話,說的鹽梅兒心中的烏雲登時散去,著哇!我的位置是後來人無論如何也取代不了的,我隻要做好了,別人,便是真正的北京城裏的公主娘娘,也要在我麵前做低服小。
“你這老東西,從哪裏學來的這許多?”鹽梅兒啜了一口燕窩,調笑了蔡婆子一句。
“嗨!老婆子上那裏去學?還不是走了幾戶大戶人家,見到了些事情。又聽人家在街上說書,說本朝太祖的馬皇後,也是出身卑微,相貌平平,但是太祖一生都敬之愛之,為什麽?馬娘娘會做人啊!”
今天,鹽梅兒便是和往常一樣,到衛生營去看望照顧那裏的病患。
衛生營坐落在一座山穀之中,四周數裏之內沒有村寨,對於一座收治了大批傷病員的養傷治療場所而言是頗為合適的。
山穀內一條溪水流出,雖然水量不是很大,但也保證了傷病的日常用水需求。這裏原本有一座儲備稻米的廒倉,儲備了數十萬石稻米。自從開始在南方用兵、修築道路以來,這座倉庫之內的稻米便如流水價一般運出,充作軍糧和築路工人的口糧,很快庫房便空了。
於是,近百座廒倉,便被征用,變成了臨時病房。連同搭建的上百座竹屋一起,收治著近萬人的傷號和病人。
對於這些情況,衛生營的長官王廷奇已經向鹽梅兒說過,並且請夫人代為轉稟主公,是否可以將我軍、降兵、新區之民區別開來醫治?否則日常消耗過於龐大。
“屬下恐有失將軍信任。”
這裏的近萬人口中,除了南中軍的一千多傷兵在此接受治療之外,還有降兵和俘虜中的近三千多名傷兵,其餘的,便是原阮家地域內的普通百姓,或是因為戰火而受傷,或是因為一些疾病被南中軍收治。
病人占了大多數!
病種也很清楚:有釘螺引起的血吸蟲病,由蛔蟲等引起的腸道傳染病,以及俗稱打擺子的瘧疾等病症。
同刀傷、槍傷、燒傷、炮傷等外科傷員,這些疾病才是最為讓人頭疼的。
“他們既然已經歸附將軍,便是同樣將軍治下赤子,又何必厚此薄彼?一樣的醫治便是,所需錢糧,府庫不夠,便寫一個呈文上來,由內庫暫且墊付便是。”掌管著內庫開支大權的鹽梅兒,有些財大氣粗。
她知道這些傷病對於自家男人意味著什麽。
“說一說那些病號吧?”
“回稟太太,病號裏,南征各部人員較少,隻有百餘人。但,”王廷奇略略沉吟了一下,“鐵肩隊各部患病者較多,屬下率領各位同僚查問時發現,該批患病人等,大多未能執行大人的條例,飲用生水,隨地排泄。鐵肩隊兵士尚且如此,那江南的降兵、百姓中患病者病因便一目了然了。”
衛生營的病人病因統計做的不錯,傷病的病情、症狀被整理分類一一作出統計,“所以,屬下等便將這些人分隔開來,避免彼此之間再行傳染,同一病症之間,亦根據病情、年齡等區分住房。”
聽著王廷奇的情況介紹,鹽梅兒心中著實踏實了不少,“王先生,您是府中老人,每每有大兵大疫之時便是勞動您的時候,諸多人家蒙您的救治而轉危為安,這一次,還是要勞您費力費心。”
“太太說到了要緊處!曆來是大災之後,大兵之後必有大疫!學生不才,卻也有些心得。對於那些外傷,料無大礙,隻需些時日,便可以各自歸還建製,或是回鄉務農。隻是,這些疫病,這個。。。。。”
鹽梅兒放下手中的茶杯,“先生,有話但請講來。”
“太太,治療瘧疾,咱們河靜已經是頗有心得,大人當年的青蒿之法,還有最近根據西洋佛郎機人提供的金雞納種子引種成功後,從樹皮提取的金雞納霜,都是治療瘧疾的良藥。這些瘧疾病患,太太大可以放心,稍稍加以時日,便可痊愈。”
“隻是這釘螺引起的大肚子病,輕則無法勞動成為廢人一個,重則喪失性命。而且,此病病人的排泄之物一旦進入水中,被人用於飲用、炊事,便又是傳染之源。”
“為了杜絕此病的蔓延擴張,學生鬥膽建議,在南方新區,特別是築路工地,實行嚴刑峻法,有隨地大小便者,處以鞭刑;有在河中大小便者,餉以軍棍。有飲用生水者,拘禁數日,且不得飲食。唯有實行此法,方能杜絕民眾之惡習。”
“另外,治療蛔蟲病、還有絛蟲病症的方法,學生和諸位同僚業已摸索出來,隻是。費用較高。”
王廷奇侃侃而談了半晌,就是為了這個事情。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但是,如果大人和太太能夠撥出款項來救治這些人,能夠得到數千勞動力不說,對於南方民心歸附也是大有裨益。
鹽梅兒對此也是心中雪亮,不由得嘴角上翹,隱隱的一絲笑容浮現:你這老夫子,莫要小覷了俺鹽梅兒!如今俺可是掌管著每月數十萬、上百萬金銀的進出!你那些病號,便是用人參當飯吃,俺也供應得起!
“王先生,莫要小家子氣。方才太太已經講過了,如果正項錢糧不足,內庫可以先行墊付。”換好了一身白色醫師衣褲的蔡婆子,從掩口巾後麵發出一陣陣甕聲甕氣的話語。
“也罷!太太,這治療絛蟲的方子中別的倒也是尋常,唯獨有南瓜子和檳榔、瀉鹽等物,較為難尋。且,南瓜引種不久,市麵上我們收購以來,一兩南瓜子,已然漲到了一千文一兩。端的是一兩瓜子一兩銀啊!學生們左右為難,一麵是一條條性命,一麵又是不知道多少的銀兩開支。”
“要多少?”居移氣養移體,這幾年鹽梅兒執掌府內事務,又管理內庫,已經修煉的神態中隱隱然有一絲威嚴。
“太太,病號晨間空腹服用一兩二錢到一兩六錢之間的碾碎南瓜子,一個時辰後再服一次。同時飲用檳榔煎湯四兩。四分之一個時辰後再服用瀉鹽,用此法,我等做過試驗,此藥服完後,一個半到二個時辰間便可排出蟲。每百人中大約有九成的治愈率。”
“那治療蛔蟲的呢?”想起當年在馬桶中看到的在糞便中不停蠕動的長長的蛔蟲,鹽梅兒心頭不禁一陣惡心。“這個病,也是很是讓人痛楚的。”
“太太說的極是!蛔蟲要用四君子湯:黨參、白術、茯苓、甘草、檳榔、雷丸、苦楝皮、黑醜、木香、茵陳、皂角。”
聽得鹽梅兒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王廷奇始終不敢大範圍的使用這些藥物,這其中幾味藥材都是河靜不出產,必須外購的藥物,比如黨參、甘草等。
“如何治療?”一麵隨著王廷奇等人在營院內巡視諸多病房,鹽梅兒一麵發問。
“治療此病,需分三步。一者曰安蛔。二者曰驅蛔。三者曰調補。方藥:陳米醋口服四到六錢,四分之一時辰後可再服一次。疼痛緩解後便可作常規驅蟲治療,治以安蛔驅蟲。方選烏梅丸加減,藥用烏梅、川椒、黃柏、檳榔、苦楝皮、幹薑、細辛。水煎服。蟲體排出,腹痛緩解,宜安蛔補脾胃,用五味異功散:黨參、白術、茯苓、陳皮、甘草。水煎,日分三次服。”
“效果如何?”
“回稟太太,諸多同仁可以作證,效果極佳!”
“那釘螺造成的大肚子病又該如何處置?”
“太太,關於此病,日前將軍也曾經提起過,他說,除了養成良好的飲食、衛生習慣外,似乎有藥物可以治療此病的發生。另外,我南中地區,氣候濕潤,水網縱橫,這些地方確實是釘螺的活動範圍,卻也是我南中軍民討生活的地方。但是,因為此物,無數的移民便是成了此小蟲的口中冤魂。枉自送了性命。為了將軍的千秋大業,學生等便是肝腦塗地也要將此法研究出來!”
“有了治療此病的方子了?”鹽梅兒可是知道大肚子病的後果的,輕則無力耕種,更不要提上陣殺敵,重則便是丟了性命,留下無數的寡婦村、棺材田。
“此病也是分為預防和治療兩部分,預防沒有什麽新鮮的,不要飲用生水,不要到處排泄。”
“如果要是治療的話,便是要分為急性和慢性。急性的,用於初患此病者,慢性的,用於已經患病較久者。”
“急性期:青皮10克、川樸10克、半夏10克、蘋果6克、茯苓15克、柴胡10克、茵陳15克、黃芩10克、滑石0克、生山梔10克、檳榔15克、苦參0克。文火煎服便是。慢性晚期:柴胡10克、枳殼10克、赤白芍各15克、甘草6克、茯苓15克、豬苓10克、澤瀉15克、川樸10克、茵陳10克、川楝子10克、元胡10克、製乳沒各6克、鬱金12克、冬皿皮15克、炮山甲,5克。同樣是文火煎服。同時還要用川連3g,炒黃芩5g,木香5g,茯苓5g,秦皮5g,白頭翁5g,赤芍5g,延胡索5g。加水2兩,文火煎熬後每日灌入穀道之中一次,連續灌半個月,便可徹底根除。”(以上藥方,均出自農村赤腳醫生手冊,經過實踐檢驗。但是更換計量單位較為麻煩,大家體諒。)
“這方法好用便好用,難的是藥物不好尋覓。很多需要外購。”王廷奇又一次犯了知識分子或者文人的老毛病,又在那裏期期艾艾的。
“隻要能夠救民眾於水火,區區銀錢,又算得什麽?便照此方子治療便是。”說話間,鹽梅兒來到王廷奇的桌案之前,取過一支狼毫,輕輕的在硯台上舐得筆飽,寫好了一張條子,用上了自己的小印。
“派人去府裏的內賬房,支取一應銀兩。有什麽事體,便讓你這裏的采辦同我來說。”
(開玩笑!這個方法如果當真如同王廷奇講的那樣管用,便將此法或者藥物作為配發之物,曉諭各處村寨屯堡,不知道能夠救活多少人,能夠替自家男人收服多少人心?!)
手裏捧著這張便箋,看著上麵用一手秀麗的小楷寫明的事項,王廷奇少不得跪倒行禮。“屬下謹代數千生靈叩謝太太,叩謝將軍!”
“先生哪裏話,先生為了軍民百姓,日夜操勞費心,倒是奴家要向先生叩謝才是。”命蔡婆子攙扶起王廷奇,鹽梅兒卻又盈盈倒身下拜。
唬的在場的一幹郎中們急忙還禮,一時間頗為慌亂。
行禮已畢,王廷奇帶領著鹽梅兒一行人來到了方才說的那已經使用過新藥病人所居住的廒倉前,“太太,這裏便是那些病患所在之處。”
“頭前帶路,我要一一看望一番。”
“夫人!這卻是不可!”王廷奇急切之中,口不擇言,竟然忘記了鹽梅兒此刻似乎還不是李守漢的夫人身份。“一來,此地為汙穢之所,疫病之人所在之處,夫人貴體,焉能輕易進入?二來,此輩病人,往往赤身露體,觀之不雅,夫人還是不看為好。”
。。。。。。
一番辯論之後,王廷奇還是拗不過鹽梅兒,本來麽!人家來了又是給錢又是給物,隻要進去看看病號,這點小事情你都辦不好?
一行人在王廷奇的帶領下魚貫而入。
房間內倒也收拾的幹淨,每個病人都是一架竹床,床上有蚊帳被褥。天氣炎熱,這些人又是大病剛剛得到控製,一個個身體極為虛弱,很多人都是昏昏睡去。
鹽梅兒走了幾步,皺起來眉頭,停住腳步,蹲下身子,將腳上的繡鞋脫下,提在手中,僅僅一雙布襪子在地上行走。蔡婆子急忙上前接過鹽梅兒手中的繡鞋。
“太太,這是為啥?敢是鞋上有什麽不對?”
鹽梅兒低聲細氣的小聲說道:“鞋子無礙事,隻是鞋底在這地麵上會有聲響,隻怕耽擱了這些兄弟的休息。所以才將鞋子脫下。回頭記得,給我備上一雙軟底鞋子,走路不要有聲響的。”
蔡婆子急忙點頭稱是,倒是讓王廷奇等人汗顏,忙稱夫人就是心細。
關於鹽梅兒此番的行為,後來有很多種說法。
比較黑暗的一種,便是此女子心機極深,利用病號傷兵收買人心,來建立自己的威信和形象。
但是也有另外一種說法反唇相譏,收買人心?你去那種病患遍地的瘟疫之所在去收買人心?那些人哪個不是有今天不一定有明天的人?收買人心也不會下如此大的本錢吧?
而且每三日鹽梅兒必去一次,風雨無阻,便是做偽,能夠堅持不懈的做這麽久,假的也是真的了。
幾十年後的爭論,鹽梅兒自然是聽不到了,不過,不久之後,從衛生營傳來好消息。
除外傷傷兵外,患有腸道傳染病、血吸蟲的七千餘人,康複如初者四千餘人,雖然康複,但是不能從事重體力勞動者一千餘人,喪失勞動力者四百餘人,死亡者近千人。
聽到這個消息,守漢還是很不滿意。
“化了那麽多銀子,居然還有一千多人死去、喪失勞動力,唉!”
“好了!我的大將軍!王先生說了,這要是換在往年,這七八千人,還有在南方的大小村鎮,不死傷一半人,那才叫稀奇呢!”
王廷奇的這一說法,守漢一點都不奇怪。此刻,他想起來了主席的一首詩,不像沁園春雪那樣膾炙人口,讓無數穿越者用來展現王八之氣的詩詞。“綠水青山枉自多,華佗無奈小蟲何!千村霹靂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坐地日行八萬裏,巡天遙看一千河。牛郎欲問瘟神事,一樣悲歡逐逝波。”
“你在哪裏嘮嘮叨叨的說什麽呢?”在一旁的床上鋪陳著被褥的鹽梅兒聽到守漢口中的念念有詞,有些嗔怪。
“哦!我在和諸天神佛商量,是不是給你這個病患口中的跣足觀音塑像、修廟,讓你永享香火。”
“呸!”
“哦?觀音娘娘不願意修廟祭祀?享受人間香火?那本官少不得勉力奉承,為娘娘增加些人間香火!”
低聲調笑間一聲嬌吒,鹽梅兒被守漢合身抱起,放置在牙床之上,躍馬挺搶,便是馳騁起來。
幾番極樂,鹽梅兒已是周身慵懶,側身用舌尖舔弄著守漢的耳廓,她知曉,這裏能夠讓相公渾身舒爽。
“相公,奴有一事相求。”
“嗯?”
正在渾身舒爽回味方才景象的守漢,有些意外。“何事?”
“可是要某家再上一炷香火與菩薩?!”
“嗤!莫要沒正行!便是那蔡婆婆,她攢了些養老錢,想投到海船公所去,奈何想投錢到那裏與人合作造船的人實在多得很,幾番造船都沒有她。她便來求我,我又不好向海船公所諸位大人開口,隻得求自家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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