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宗睡得並不踏實，整晚噩夢纏繞，剛養了一下神，就聽見內侍太監喚他起床的聲音。

    我**！每天雞叫頭遍就得起床，想睡會懶覺都不行，很多普通人家恐怕此時還在行周公之事吧，特別是這冰天雪地的，誰不貪戀溫暖的被窩。

    寧遠宗也隻是想想，他還真不敢不去上朝，如果他敢偷一下懶，那明天口誅筆伐的冊子就會堆在他的書案，但隻要一想到那些群臣為了那些個老問題在底下嗡嗡的爭輪時，他僅存都一點熱情都沒有了。

    寧遠宗此時隻有一個感覺，就是——心累。

    去吧，去吧，去走個過場也好，隻是希望那些個老家夥今天能消停點，不然整天吵來吵去的他頭都要炸了。

    …………

    “皇上，皇上？”賈公公的聲音適時的在耳畔想起。

    “嗯，聽著呢……”寧遠宗幽幽的醒來，沒想到自己居然在朝堂上睡著了。

    “……皇上，所以這事請務必盡快定奪。”

    ‘什麽盡快定奪？’寧遠宗一臉懵，他看了看，說話的是兵部尚書吳廣雄，那應該就是和邊疆之事有關。

    “容寡人再考慮考慮，這事擇日再議吧，”管他要定奪什麽，這樣回答總不會錯。

    “皇上，這事萬萬不可答應，他這麽做分明是在要挾皇上您。”

    “都禦史，臣下隻是從江山社稷的穩固出發，向皇上闡述一個事實，怎麽就成了要挾了，你這樣亂扣帽子居心何在？”

    “這還不算要挾？手握重兵卻不去奮勇阻敵，連下八道帖子向聖上訴苦，還順帶請求皇上趕快冊立太子鼓舞士氣，這不是要挾是什麽？”這都鈞羨任禦史多年，戰鬥力一直不容小覷。

    “都禦史這話就言重了，向來是國之動蕩，民心不穩，立儲是一個國家社稷中的重中之重，現在倪將軍提出這個請求有何不妥？都禦史不感念其良苦用心，還在這故意曲解其意，再說邊關之事，都禦史怎知倪將軍沒有盡心迎敵？你不明情況就在這憑自己的臆斷妄加揣測，惡意抹黑，這是一個大臣應有的行徑嗎？”張太傅義憤填膺，如過再離的近些，唾沫星子都要噴人一臉。

    “你……”都鈞羨望望錢相，又看看季大人，高使司也耷拉著頭，一言不發。他一臉的莫名其妙，這些人怎麽了？怎麽今天都集體啞火了？

    “好了，幾位大人也別就此事爭來爭去了，皇上說會考慮，那就讓皇上先考慮幾天，我相信皇上會有自己的判斷。”

    “對對對，錢相說得沒錯，幾位愛卿就再給朕一些時日……朕身子有些不適，若無其他事那就此退朝吧。”

    “皇……”都禦史還想再說什麽，錢相搶先開口，“臣恭送皇上。”

    都禦史也隻能改口，隨眾臣唱道：“……恭送皇上。”

    寧遠宗也在納悶，這錢相一般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怎麽今天變得如此體貼懂事，莫不是轉性了？

    剛回到養心殿，就聽到有人通傳錢相，高使司和季大人求見。

    “傳他們進來吧。”

    寧遠宗剛才還在慶幸，這下倒好，直接找到內院來了。

    “幾位愛卿啊，難得一起過來，這是……所為何事啊？”

    寧遠宗已經換下了沉重的朝服，穿上了一件便衣，正倚坐在軟榻上由禦醫給他àn mó太陽穴。

    “稟皇上，犬子昨天因言語間衝撞了聖上，被‘慎刑司’的人給帶回來了。”

    寧遠宗頭往前一傾，睜開了一直微眯著眼睛，身體也坐正了些。

    他揮了揮手，禦醫馬上會意，收拾藥箱，彎腰退了出去。

    “哦，還有這回事？”

    賈公公向前，將來龍去脈在他耳邊說了個大概，“昨天慎刑司來人稟報的時候皇上您已經休息了，我就沒讓他們進來打擾，他們隻說是三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奴才也沒想到會是三位大人家的公子，這是奴才失職了，該死，該死。”

    “這‘慎刑司’辦事，我一向是不太幹涉的……”寧遠宗也打起了太極。

    “還懇請皇上查清此事，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小兒雖頑劣，缺乏管教，但對皇上絕對是忠心耿耿……”

    季炎武臉色通紅，莫名的有些羞愧，他一向正直不屈，大公無私，沒想到現在卻要為了自己的兒子私下裏來求皇上網開一麵。

    “我是相信幾位愛卿的，幾位愛卿一心為國，鞠躬盡瘁，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幾位公子肯定也是隨了你們，這事我一定問個清楚，也不能讓令郎蒙了冤，還有……”寧遠宗故意停頓了一下，“……幾位大人就算沒事也可以多來走動一下，增進下咱們君臣間的情誼嘛，君臣同心比什麽都重要。”

    寧遠宗笑道，看似心情還頗為愉快。

    “皇上英明，那下官就告退了……”

    錢相，高使司，還有朱大人，幾個人出來的時候，頭上都憋出了蒙蒙的一層汗。皇上能這麽說，幾位公子自然是沒事了，但以後他們在朝堂上恐怕隻能隨著皇上的心意去走，或者做啞巴了。

    唉！得之，失之。

    …………

    李醒總算睡了個踏實覺，沒人打擾的生活就是爽，他一覺睡到半晌午才起來。

    今天天氣還是不怎麽好，雨是昨晚就停了，但不出所料的下起了雪，對於李醒這個從小生活在南方的人來說，這反而是他喜歡的，畢竟這年味相對來說濃了不止一星半點。

    今天就是除夕了，小墨正在井台邊殺雞，老管家則在清掃院裏的積雪。看到李醒過來，依著之前在李府的規矩，停下手裏的活向他問好。

    小墨行完禮，還告知他廚房裏給他留了早點。

    李醒向他們點頭致意，也不去糾正他們這個有些謙卑的問候方式了，這麽多年養成的習慣，要他們一下子改過來，他們反而會不適應。

    早餐是白米稀飯和饅頭，裏麵放了白糖，味道還可以，因過不了多久就要吃中飯，李醒隻喝了兩小碗稀飯就不吃了。

    出得廚房，沒走幾步，就聽見大廳裏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

    “再高一點，誒，低了低了，兩個人對準，好，就些樣，用力，用力一點……哦，溢出來了，快拿手絹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