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別盜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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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海帶一喊,屋中二人同時大驚,一個洪流逆轉,一個氣血倒流,情、欲硬生生地被嚇了回去。

    海帶進門抬頭見一個站、一個坐,姿勢略不雅,頓時也明白了。他忙不迭地退到門外,隔空喊話:“墨大哥,你先忙。”

    墨華哪有再繼續的心思,匆匆穿整衣衫,洗淨臉手。

    他低聲道:“我在竹島所殺之人,就是當年來過我們村子的人,他說是楊二爺幹的。”

    “楊二爺?”衛絳吃驚。“楊二爺已經被我爹趕走了,眼下都不知死活。”

    “沒錯,但他與林常鴻有關聯。之前我與林常鴻交過幾次手,此人陰險至極,你還是不要見他為妙。”

    衛絳忐忑起來,回想當初在花樓遇林常鴻,隻覺得他陰毒,那時她心想此人貴為賢王,之後不會有交集,誰料今日他會找上衛府。

    “我還是和你一起回去。是福逃不了,是禍躲不過,若上一世是林常鴻在背後做手腳,我也饒不了他。”

    “好,你跟我去。”

    說罷,墨華轉身,衛絳緊隨其後,沒想還未到門處,墨華冷不丁地一個刀手劈在她頸處。

    衛絳當即暈倒,墨華眼明手快立馬接住,隨後小心翼地把她抱回榻上。他默視她半晌,目光似水淌過她的眉眼,她和爾娘不同,但隱約又帶了幾分爾娘的影子。他說不出的喜歡,一旦深想心就揪痛。

    上輩子沒能與她成雙,這一世好不容易重續前緣,無論如何都要護她周全。墨華在心裏打定主意,在她眉心落下淺吻之後動身離去。

    出門之前,墨華叫來海帶,鄭重其事叮囑道:“我去衛家看看,你大嫂在裏麵睡著,在我沒回來之前,千萬不能讓她出這道門。明白嗎?”

    海帶點頭如搗蒜,心裏納悶:“從沒見他如此肅然?莫非要有大事發生?”

    海帶不敢多問,目送墨華離去後,他就坐在門前階下,死守屋裏的人兒。

    晌午剛過,天氣略微悶熱。幾輛牛車歇在衛府門前,拉車的黃牛都無精打采,似乎也被這熱氣蒸暈乎了。

    墨華往牛車瞥了眼,這車上擺了好幾隻紫檀木箱,箱上貼有“喜”字紅封,應該是誰送來的賀禮。他入門之後故作不知,問小廝:“誰來了?出手這麽闊綽?”

    小廝答曰:“不知是誰,看他穿得體麵想必是個大人物,眼下他正和千總在堂裏。”

    墨華猜想定是林常鴻了,他身為賢王來雲海洲,此事自然不方便於人知道。墨華故作鎮定謝過小廝,隨後就朝西堂而去。

    還未過月牙門洞,就見三個護衛把守,個個目露精光,不像是好惹的人物。

    “此處閑人勿進。”其中一人攔手而道,麵露不屑之色。

    墨華不氣不惱,客客氣氣地拱手笑道:“在下是衛千總的女婿,還望這位爺通傳。”

    那人虎目一掃,冷聲回他:“上頭有令,閑人勿進。”

    “嗬嗬,此處算是我家,莫非連自己的家都進不得了?”

    那人答不上話,幹脆不再多言,像個門神立於月牙門洞把路堵死。

    “放他進來,咱們是客,不能太過蠻橫。”

    不知是誰輕言一句,護衛立馬恭敬,轉身拱手揖禮。“遵命!”

    話音剛落,守衛各往兩邊退,讓出一條僅供一人通行的道。墨華往前看去,就見一人立於翠竹邊,一身素袍似月華,玉革束腰,廣袖飄逸。他看來二十上下,長眉飛斜入鬢,眉如點漆,唇如朱砂,難得一見的好樣貌。

    素衣公子見到墨華便收起手中玉骨折扇,拱手揖禮,雖說舉手投足十分儒雅,儼然是王孫公子的氣度,但是他神色卻是淡漠,異於常人的淡漠。

    “大膽!誰敢在衛家撒野?!統統給我滾出去!”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怒喝,罵得就是這三個護衛。墨華聽後微怔,急忙轉身看去,竟然是衛絳來了。

    怎麽?海帶沒看住她?墨華心有不妙,但為時晚矣,衛絳已經走到他身邊,質問那三人:“你們是誰?這裏是衛府,讓誰進不讓誰進也是我們說了算,哪輪得到你們做主?!”

    三名護衛都是賢王府的人,走到哪兒都極有麵子,眼下被這丫頭指著鼻子罵,這口氣怎能咽得下去。

    為首之人欲發飆,哪知那素衣公子先他一步,說道:“這位姑娘得罪了,是我們做事不當。”說罷,他遞上眼色,護衛隻能忍氣吞聲退下。

    乍一聽,這聲音有幾分耳熟,衛絳朝素衣公子看去,第一眼見他身形秀長,真是個玉樹臨風的妙人兒;第二眼見他五官精致,長了張好臉;第三眼恰好對上他的星眸,忽然之間心似被重錘狠擊,天旋地轉。

    是平安,他回來了!哪怕換了副皮囊,她依然認得他!

    衛絳臉色涮白,頓時有些無措。墨華悄悄以手撐住她後腰,好讓她莫失氣韻。

    素衣公子神色自若,彬彬有禮拱手道:“在下姓林名采晏,初來乍道不懂規矩,還望兩位包涵。”

    林采晏,林常鴻三公子。墨華記得上一世與他有過交情,沒想他竟然就是平安。

    墨華吃驚不小,再次打量眼前人,他氣宇昂軒,風采超群,哪像平安膽怯懦弱?若不是當初與平安交過手,他也難以將平安與林采晏關聯起來。

    墨華心生不祥,不自覺地要把衛絳護住。此時,衛絳已緩過神,她盯著林采晏,在他身上找尋平安的影子。一年多過去了,他已脫胎換骨,完全不是當年的人兒,連眼神都變得十分陌生。

    衛絳不由想起平安的清眸和喜歡下垂的眉,心裏隱隱作痛。但是她的竹馬已死,眼前人與平安無半點幹係,衛絳隻當他是外人,毫不客氣地回道:“看這位公子也是讀聖賢書的,怎能縱容手下在別人府中放肆。”

    林采晏聽得認真,隨後拱手道:“姑娘說得有理。來人,將剛才無理之徒帶下去,割掉舌頭給這二位賠罪。”

    割舌?!衛絳心裏一驚,她隻不過是想給他個下馬威,沒料他出手如此狠重。她不禁再次打量,果然,他已經不再是當年楚楚可憐的小平安了。

    衛絳沉住氣,又道:“剛剛還說公子讀聖賢書,想必孔孟之道念了少不,動不動就割人舌頭,非君子所為。”

    “姑娘,你是在替我手下求情嗎?”

    衛絳不語,她朝那三名護衛看去,其中一人聽要割舌臉都白了,絲毫不見先前的囂張氣焰,她心裏不由痛快。

    “不是,反正是公子的人隨公子處置。”

    說罷,衛絳側首朝墨華俏皮一笑。“咱們去別處吧,等我爹辦完事找他也不遲。”

    墨華頷首,眉生笑,眼生情。四目交錯間,這番天地隻有他倆,誰都入不得。

    林采晏頓時麵如霜白,見他們攜手離去,溫潤神色漸漸陰鷙,猶如阿鼻地獄中的鬼,然而一轉眼,他又憂傷起來,仿佛是被有棄之的喪家犬,明明主人就在跟前卻不得近身,隻得搖尾乞憐,嗚嗚哽咽,但是衛絳自始至終未回頭看他一眼。

    林采晏惱怒,寒聲低問:“剛才是誰出言不遜?”

    那三人聽之不由戰栗,麵麵相覷不敢吭聲。

    “哼!身為賢王府之人沒半點擔當,要你們何用?全都滾回去!”

    三人聽到“滾”字如同大赦,匆匆施上一禮,立馬就走。衛絳與墨華正站在不遠處,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青出藍勝於藍。墨華記得上一世林采晏的手段要比林常鴻毒辣百倍,想必此三名護衛活不過今晚。

    大喜之日將近,眼下卻棘手起來。

    墨華不由摟住衛絳,生怕她被搶去一般,而後在她耳邊低問:“你怎麽會過來?”

    衛絳翻他個白眼,不悅地冷哼:“你膽敢打我,這事我還沒找你算帳!”

    “我是怕你過來橫生支節才出此下策,怎料所托非人呢!”

    墨華所指的人當然是海帶。衛絳不好意思和他說,為了能偷跑出來,她悄悄地把坐在台階上啃蘋果的海帶打暈了,人家盡心盡責,倒是有些無辜。

    衛絳心虛,道:“咱們先不說這個了。林常鴻怎麽會到我們家來呢?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

    “林常鴻與你爹是舊相識,之前都在海東王手下當過兵。”

    “哎呀!我怎麽從來沒聽我爹說過?”

    衛絳萬分驚訝,墨華對此卻極為不屑,隻道:“你爹沒說的事多得去了。”大多都不光彩。

    後半句話,墨華悶在腹中,他要比衛絳更清楚衛千總的事,能在無極海稱霸一方,有多少人的手是幹淨的?

    衛絳左思右想,實在不放心,於是就說:“不行,我得知道這林常鴻過來做什麽,你可願意幫我?”

    話落,她媚笑,眼送秋波。墨華一看就知她在打什麽主意,無奈地苦笑。

    “跟著你盡幹見不得光的事。”

    衛絳嘟嘴回他:“上輩子我跟著你也盡幹見不得光的事。你就當還債唄。”

    此事非彼事,墨華深想了會兒,不由心猿意馬,忙與她討價還價。

    “好,那你得答應我,晚上把沒做完事做完。”

    說著,他眨了眨眼,衛絳心領神會,立馬臉頰飛紅,羞赧咬牙道:“不正經!”

    墨華忍俊不禁,一把攬住她的腰,施以輕功飛簷走壁,然後落到西堂堂頂。

    衛絳屏氣凝神,隻聽見林常鴻在說:“衛兄,聖上招安,你大可官複原職,說不定還得嘉獎,何樂而不為?”

    衛千總冷笑兩聲,回他:“賢王此言差矣,我心不在官場又何需虛職?”

    “唉,怎麽會是虛職呢?事成之後,別說是雲海洲,連無極海都是你囊中之物。衛兄,你可是聰明人,該知如何取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