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別盜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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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絳死裏逃生,看她能說能笑,墨華如釋重負,激動地握上她的小手親了又親。他眼眶泛紅,眼角邊垂了滴晶瑩。衛絳不由伸手觸上它,滾燙的,不是海水是淚。

    頃刻間,衛絳忘記傷痛,傻呼呼地笑了。她心想:上一世的墨爺是不是也為她哭過。

    上一世她死了,死後的事不得而知;好在,這輩子她活下來了,否則也見不到他這番深情。

    衛絳心甜得快要化去,可見他渾身濕透,手上還纏有繃布,心被狠揪了下。她不記得海裏的事了,於是便問:“你手是怎麽回事?”

    “不小心割破了。”墨華莞爾,一笑而去。

    衛絳不信,拉過他的手瞧了又瞧,嘀咕道:“大喜之日,你我還真是紅透了。”

    說罷,她又笑了起來,一不心扯到傷處,疼得連連抽氣。

    墨華擔心她的傷勢,隻得擺出相公威嚴,不許她再說話。衛絳不以為然,反倒安慰他說:“常師爺說我沒事,養段日子就好。”

    墨華不放心,他知道箭傷可大可小,若不好好休養,將來容易落下病根,遇陰雨天更是酸疼難忍,於是他故作慍怒道:“不許胡鬧,你要好好歇息。”

    衛絳沒力氣說他,她想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難不成就這麽草草了去?況且她還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差點死得不明不白。

    她問:“傷我者是何人?可有找到?”

    墨華頷首回道:“找到了,但已服毒自盡。”

    墨華沒把話說全。見他深沉,衛絳猜想他心裏應該有了底,其實她也想到一個人,但不願意提他的名字。“平安”二字成了的禁忌。

    衛絳經過深思熟慮,道:“今日他們定是有備而來,等著看笑話呢。我不能讓他們得逞,得打亂他們陣腳才是。”

    說罷,衛絳心裏已然有了個主意,她托墨華將家人全都叫來,與眾人商議。不過眾人聽完她所言,沒人同意,特別是李氏,萬分心疼地說:“你身子不好,眼下又受這麽重的傷,怎能挨得過去?”

    衛絳一笑,說:“娘,你不必擔心,再者又不是每件事非我要親力親為。總之我們回船時,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就好。”

    經過商量之後,衛千總與李氏先行回去迎賓客。近黃昏時,喜船駛回船埠。

    船一靠岸便是鑼鼓喧天,紅幡招搖。在眾人簇擁之下,新人方才露臉。墨華背著新娘下了船。媒婆在後邊打紅傘。喜僮沿途撒銅錢,一潑一潑地往人堆裏澆。百姓都樂了,高頌“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新人熱熱鬧鬧入了衛府,先過火盆,再敬香奠祖,隨後入花堂拜天地。

    花堂內,衛氏夫婦坐於高處,兩人皆穿得花園錦簇,喜氣洋洋。墨華無父無母,他的高堂也由衛千總和李氏來擔當。明眼人都知道,雖說墨華娶衛二姑娘,實則是半個入贅,但以墨華今時今日的才幹和地位,誰敢看不起?

    通讚立在衛氏夫婦下手,正欲喝名受拜。就在這時,外邊有人高頌:“林大人攜公子來賀!”

    話音未落,眾賓大驚,紛紛交頭接耳,尋思這林大人是誰?怎麽此時才到?

    衛千總聽到“林大人”三字徒然色變,粗眉擰起,目露凶光。片刻,隻見一藍一青兩影過月牙門洞款步而來,藍衣者便是林常鴻,其後跟著年輕公子是他的兒子林采晏。

    林常鴻未暴賢王身份,但在座的幾位老舶商卻已猜出來了,他們大為震驚,更甚者亮出腰間佩刀。林常鴻倒淡定得很,一路走到花堂中向衛千總道喜。

    “衛兄,恭喜!恭喜啊!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告訴我一聲,我以也備禮呀。”說罷,林常鴻抬手,招來仆從抬上兩隻大箱,打開箱子後裏麵皆是金銀珠寶,闊綽得狠。

    這一舉動難免引來旁人質疑,紛紛揣測這林常鴻與衛千總是什麽關係,竟然敢單刀來雲海洲,還送這麽貴重的禮。

    衛千總皮笑肉不笑,道:“林大人的心意,在下心領了。今日是在下小女大喜之日,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衛千總隱晦地下了逐客令。林常鴻當作聽不懂,笑嗬嗬地找了張空席入座。衛千總見狀不由惱怒,正想發作時,坐在首座的鄭老爺子說了句話:“衛千總啊,今天是我幹孫女成親,吉時過了就不好了。”

    此話說得雖輕,但衛千總聽得明白,他暫且忍氣吞聲朝通讚使上眼色,通讚心領神會,立馬高頌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

    新人拜完三拜,向眾人致禮敬酒。墨華一身紅裝,意氣奮發。站在他身側的新娘嬌柔萬千,光看這身段已叫人癡迷。

    刺客失手了。眼下這對新人得意洋洋,與賓客盡歡。他們串通所有人,摒除他!林采晏眼睛快要噴火,恨不得衝上前搶了新娘子,他蠢蠢欲動,但瞥見林常鴻之後又縮了回去。

    林采晏很窩囊,呆在林常鴻身邊就是條聽話的狗。他甚至不敢露出聲色,生怕父親知道他對衛絳有情。林采晏坐如針氈又似被油煎火烤,他兩手緊抓著膝蓋,指尖都捏得發白。每看新娘子一眼,心中妒火就重一重。

    不能讓他們得逞!林采晏暗自念叨。賢王府多得是刺客,今晚再多派幾人過來,要麽把她搶走,要麽就把她除掉,總之,不能讓姓墨的碰他的東西。

    林采晏打定主意,不過一想到香消玉殞,他就難過起來,仿佛被人苦苦相逼,百般無奈才出此下策。忽然,前邊傳來囂鬧,林采晏從夢中醒神,抬起頭就見一對新人走到跟前,手兒相牽,春風得意。

    墨華領新娘子前來敬酒,笑靨一如既往,他看著林采晏不氣不惱,隻道:“在下攜拙荊敬林大人、林公子,多謝二位賞光赴宴。”

    聽到“拙荊”二字,林采晏不再無動於衷,他也笑了,笑得陰冷奸邪,眼如蛇瞳直勾勾地盯上墨華,就像在打量瀕死的獵物。

    林采晏受下這杯酒,他破天荒地越過林常鴻,湊到墨華耳邊以低不可聞的細聲說了句:“天下很大,不過要查清一個人的底細也並不是做不到。”

    墨華微怔,這句話是他當初說給平安聽的,眼下他竟然把它扔了回來。

    莫非他知道了什麽?墨華心潮澎湃,麵上卻十分鎮定,而後他極小聲地回敬一句:“有什麽事就衝我來,欺負女子,狗屁不如!”

    林采晏臉一紅,頓時語塞。墨華不想與他多糾纏,再次端盞相敬,且笑道:“林大人、林公子,請二位盡興痛飲,恕在下不能久陪。”

    說罷,他引娘子離去。

    剛才墨華所罵的那句話,無疑是把快刀,把林采晏的臉皮削得七零八落。林采晏自覺不光彩,但情有可原,畢竟阿絳背叛了他,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見新娘子乖順地跟在墨華身後,林采晏更是心如刀絞,臉就和上了漿似的。他的反常舉動被林常鴻察覺了,林常鴻便輕問道:“他剛才和你說什麽?”

    林采晏瞬間回神,而後恭敬回他:“回稟父王,隻是寒暄而已。”

    林常鴻看他一會兒,點點頭,像是相信了。

    新人依次敬完酒之後便在通讚唱頌下,熱熱鬧鬧地入洞房。剛至新房,“新娘子”便把喜袍脫下,換上丫鬟的衣裳。

    原來衛絳與墨華拜完堂之後和丫鬟互換,接著她就回到新房歇息。

    常師父給的靈藥藥效已過,此時正疼痛難熬。墨華進門,衛絳隻無精打采地看他幾眼。

    墨華不忍心擾她,她卻忙不迭地問:“外麵有發生過什麽事嗎?”

    墨華本想說沒有,但心想這般回答不是辜負衛絳的心意嗎?於是他老實說道:“林常鴻來了,還帶著林采晏。”

    “哦。”衛絳似乎料到了,隨後戲謔:“我爹沒把他倆趕走嗎?”

    “想趕,不過鄭老爺子說了句話,嶽父就不多言了。”

    “鄭老爺子……”衛絳凝眉思忖,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曾聽紅毛首領說起過鄭老爺子,他說他和鄭老爺子吃過飯,難道鄭老爺子與別人勾搭上了?”

    墨華聽她所言陷入沉思,記得上一世鄭老爺子與紅毛做過生意,若是如此,見過紅毛首領也屬正常。

    “此事還有待考證,畢竟上輩子鄭老爺子死得早,之後我也沒聽到諸如此類的消息。要不等會兒,我去問問嶽父。”

    聽到墨華一口一個嶽父,說得無比順溜,衛絳不由笑了,她眉飛色舞,伸指戳戳他小腹揶揄道:“這麽快就改口叫嶽父了。”

    墨華輕笑,輕彈下她腦門。“不叫嶽父叫什麽?你教我。”

    經他這麽一彈,傷口突然疼得厲害了,衛絳眼耳口鼻皺成團兒,渾身不舒服。見他腰間有煙杆兒,她便順手抽去,銜在嘴裏咬起煙嘴。

    見她痛苦,墨華又不放心了,舍不得離開半步,可沒多久外頭有人來催,說要讓新郎赴宴。

    衛絳聽見之後連忙眨幾下眼,再使上曖昧眼色,推他道:“快去快回,我等你。”

    她邊說邊托扶鬢邊牡丹,擺出撩人姿態。墨華哭笑不得,心想:她傷成這般,如何洞房?

    其實衛絳早有準備,待他一走,她便拿出常師爺的靈丹妙藥含上一粒,不消半刻,傷口就不疼了,微微地有些發熱。

    她想:今晚絕不放過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