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別盜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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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道銀光閃過,鮮血四濺。鑒寶幾位食客立馬倒地,死不瞑目。

    見林常鴻殺人如殺雞,衛絳忍不住打起寒顫,她看了眼林采晏,林采晏淡然無緒,想必已經見慣此等場麵。

    衛絳自覺前路難測,九死一生。

    林常鴻抬手,幾人便將屍體搬走。隨後,林常鴻拿起秦王銅鏡細細端祥,眼中露出貪婪之色。

    夢寐以求的寶船終於找到了,有了它無極海算什麽?都城的龍位又算什麽?這一輩子,不!幾輩子都享福不盡,隻要林家血脈還在!

    林常鴻大笑,陰鷙的眸子轉向衛絳。

    “什麽時候可以走?”

    衛絳鎮定自若,回他:“如今風大雨多,過這個月走正好。”

    她在誑騙他,賭他不懂海。風雨會停,但海中暗流也是要命的玩意。

    林常鴻眯起眼,似乎識破了她的詭計。

    “這幾天沒雨,為何不能走?”

    “可以,如果賢王硬要走,那就走。到時颶風來臨,大家都去喂魚,也不錯。”

    林常鴻一聽,不由思量:之前聽說過衛二姑娘料雨如神,還救了衛三的命,或許應該聽她的話。

    “那你來定吧。到時還是需要二姑娘掌舵才是。”

    這話正中衛絳下懷,但她不能做出高興模樣,反而驚訝地問道:“為何我要掌舵?咱們不是說好了,我告訴你寶船在哪兒,你就放我走嘛。”

    “嗬嗬。我說會放你走,但什麽時候放……還得我說了算。你要和我一起去,否則怎麽知你說的是對是錯?”

    說罷,林常鴻吩咐:“好好安排衛二姑娘歇息,不可怠慢了!”

    衛絳就此被軟禁了。臨走時,她看向林采晏,他依舊木訥,簡直就不像活人。

    昔日青梅變得如此,衛絳很難過,她想做些什麽,或許能伸手拉他一把,不過他已變得不可理喻,她根本無法靠近。

    果然,沒過幾天就下起大雨。

    衛絳很慶幸,她想如此一來林常鴻應該會更相信她了。

    這幾日住在賢王府,衛絳好吃好睡,他們不敢把她怎麽樣,不過一想到墨華,她就發愁,整晚輾轉難眠。

    衛絳不知這次能否活著回去,細想這兩世姻緣,自覺欠墨華太多。

    上輩子他給她命,而這輩子他給她所有的權勢。

    墨爺不在了,他成就了衛絳。所以她想保護他,就像他保護自己一樣。

    海上變幻莫測,有颶風、有暗流、有礁石。衛絳特意挑了條險道,好讓林常鴻一去不回。她也想了無數個讓自己脫身的法子,但想到林常鴻心思縝密,想必自己也難逃。

    算了,算了。衛絳往榻上一躺,四腳朝天。

    走一步算一步吧。

    **

    颶風襲卷而過,雨停之後天終於放晴了,船埠處停靠五艘三桅杆烏漕船,一大清早賢王的兵馬排成幾列,不許任何人靠近。

    這一天來了。衛絳逃不了,躲不過。早早的,她就起床洗漱,將自己用過的衣物疊齊整,然後去找衛珍兒。

    衛珍兒住的院子很小,連侍妾都算不上,院裏隻有一個丫鬟可供她使喚,衛絳到時,這丫鬟還不理不睬。

    衛珍兒自己選的路,衛絳又能說什麽呢?她暗自歎息,叩起房門,過了好一陣子,才聽到裏麵回應。

    “來了。”

    衛絳邊等衛珍兒開門,邊想等會兒說些什麽話好。“咯吱”一聲,門開了,衛絳猛抬頭,就見到衛珍兒青腫的眼,似被人打了。

    “這……”衛絳萬分驚訝。衛珍兒見是她忙把門關上,不肯讓她進來。

    “姐姐,開門!”

    衛絳用力一推,把門撞開了。衛珍兒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如今她身懷六甲可經不起摔,衛絳忙伸手扶穩。

    衛珍兒嚇壞了,連拍胸口,肚子像個球鼓上鼓下,一戳就會破的樣子。

    衛絳小心翼翼把她扶到座上,然後倒上杯茶想給她壓驚,沒料屋裏連口熱的都沒準備。衛絳一怒之下,就把院裏的丫頭叫過來,往死裏罵了通。丫頭被她罵得哭跑了。

    “算了,算了。別為難人家,她也挺不容易的,從小就被賣到這裏當粗使丫頭,連自己的爹娘都不知道。”

    衛珍兒竟然開口相勸,完全不像她的為人。

    衛絳沒說什麽,親手替衛珍兒燒了壺熱水,她知道以前衛珍兒喜歡喝玫瑰露,然而眼下這小院子裏也沒有這玩意。

    “將就著喝吧。”衛絳把水遞上。衛珍兒舒展眉頭,客客氣氣地道了聲“謝”。

    不知怎麽的,看她如此落魄,衛絳心裏十分難受,曾經的恩恩怨怨此時一筆勾銷,她不由心疼問道:“他又打你了?”

    衛珍兒一聽,手不自覺地抖擻下,而後倉惶地捂住左眼,欲蓋彌彰。

    “不……不是……”

    “姐姐呀,你別騙我了。這麽青的一塊,遮也遮不住!”

    說著,衛絳咬起牙,握緊拳頭,罵咧道:“這王八蛋,看我怎麽收拾他!”

    “別!別這樣,是我不對,是我自找的。”

    衛珍兒忙不迭地解釋。原來是她昨晚上去找林采晏,林采晏正與新來的侍姬喝酒耍杯子,還在抽煙霞。她一生氣就與林采晏爭執起來,掃了人家的興。

    林采晏怒喝道:“你算什麽東西?!”而後就一拳打在她臉上。

    衛珍兒本是花容月貌,最愛惜自己臉蛋,但入賢王府之後,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她竟然習以為常。

    衛絳聽後怒其不爭,恨其無能,隻道:“若你好好地留在雲海洲,誰敢這樣動你?你可知你走後不走,爹爹都急出病了。從前你總說娘和哥哥偏心,隻對我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衛家,爹爹最疼愛的是你,娘和哥哥也對你好,而我做這麽多事,爹爹生病的時候依舊喚著你的名字。你是我們衛家的珍珠,可瞧瞧如今,你真是自己作賤自己!”

    衛珍兒聽後沉默不語,她垂眸落下一滴淚,然後不自覺地抬手拭去。

    衛絳又道:“今天我要和林常鴻他們去找寶船,不知何時能歸。若是我回不來,你就去九重山找爹爹,他已經少了個女兒,不能再少另一個了。不管你做什麽,爹爹不會怪你的。”

    衛珍兒聽後不由抱住衛絳號啕大哭,嘴裏喃喃道:“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衛家,如果一切能重來,我定不會這麽做。”

    如果一切能重來……

    衛絳不知此生了結,是不是還能重生。

    沒時間了,衛絳撒開衛珍兒的手要走。臨走之前,衛珍兒求了她一件事。

    “請放過他吧,不要殺他。”

    衛絳看著可憐到卑微的姐姐,思忖半晌,而後點頭道“好”。

    午時過後,船準備出海。

    衛絳隨林采晏到船埠,就見旌旗招搖,獵獵作響。萬裏無空的晴空海鳥翱翔,時不時落在旗杆上,真是個好兆頭。

    “衛姑娘請吧。”

    林常鴻讓她上船,衛絳回眸看到幾根長矛正對著她,也隻能聽命去了。她上去的時候瞥了幾眼,這些船工、副手都是老跑船了,要騙他們似乎不太容易。不過既然從沒有人找到過寶船,那麽這夥老船工也辯別不了真假,所以衛絳又放心了。

    起航之前,為求龍王護佑需得祭祀。衛絳敬上香,再往海裏倒上三壇酒。她架勢熟練得很,看起來是老手,不過她年紀太輕,閱曆終究有限,不禁讓幾個老船工懷疑,其中有人就悄悄地找林采晏,說是其中有詐。

    林常鴻本就疑心重,經別人這麽一說,更加懷疑起衛絳的目的。忽然,他下令把起船時辰靠後,準備好好審問這個鬼丫頭。

    衛絳聽到不起帆之後便知不妙,她想逃走,然而附近守衛重重,還有林采晏死盯著她,想必跑也跑不了了。

    過片刻,林常鴻來了,他還帶著那老掌舵,這老掌舵想邀功,自是不會放過此等機會,連看衛絳的眼神都是咄咄逼人。

    “衛二姑娘,剛才你給我的圖,我看過了。但其中有一兩點疑處,還需要你解釋。”

    林常鴻冷笑,說罷就讓左右副手把海圖給衛絳看。這海圖是衛絳編的,她大致標了個方向,但具體是什麽航線,她自己也不清楚。老掌舵定是看出其中蹊蹺,前來對質。

    衛絳冷笑三聲,道:“既然賢王不放心我,那就別聽我的好了,正好我可以打道回府。”

    說罷,衛絳搶過海圖,撕個粉碎往海裏一灑。

    林常鴻大驚,似乎沒料到衛絳會有這一出。

    衛絳又道:“我想賢王此圖定有副本,你可以讓幾位老師傅按他們的航道帶你去。至於我,隨便你處理好了。”

    說罷,衛絳往地上一坐,翻他個白眼。“我不去了!”

    林常鴻被她這般虛晃一槍,有點慌神,畢竟衛絳拿得出秦王銅鏡,想必她定要比這些找來掌船的人清楚。

    林常鴻立馬由怒轉笑,放軟了姿態。

    “衛二姑娘何必如此,我們既然已說好,那就按原先的計劃做就行。再者,你姐姐還在我們王府,不是嗎?”

    提到衛珍兒,衛絳臉色突變,她朝林采晏看去,林采晏似乎也微怔,但隨後他又變得木訥了。

    “行,那上了船都得聽我的,至於這位師傅嘛。對不住了,他不能跟我的船走。”

    老掌舵一聽,當即就發怒,大罵道:“你這丫頭片子懂個屁,我在海上五十餘年,什麽風浪沒見過!你的圖分明是騙人的!”

    衛絳兩手一攤,回他:“那你帶賢王去呀。你知道我們要到哪兒去嗎?”

    老掌舵沒了聲,無法辯駁。

    林常鴻奸笑道:“衛二姑娘,你也是聰明人,知道和我耍花招沒好處,所以上了船之後,你可得處處當心呀。來人……把這船夫攆走!”

    “哎呀,這可使不得呀,如此一來,咱們就少人了,船走不了呀。”

    “誰說少人了?”

    忽然,傳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使得衛絳心頭一震,她萬分驚詫舉目看去,就見墨華款步而來,他嘴裏叼著煙杆兒,淺笑和煦,一如當年的墨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