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結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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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能手刃仇人的陶陶,自然不願在宮中久住,她與趙禎隻怕也難回到初識。
臨別之時,她對趙禎說:“你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好皇帝,我不能要求你弑母,可我也無法麵對自己的仇人。如今我母親的瓷器能夠重新回到市麵上,我心存感激,以後你出宮,我自當以好友相待,小宋。”
趙禎的眼睛有些濕潤,他掙脫了太後的束縛,卻仍舊掙脫不了皇宮,他對平民生活的向往和喜愛或許隻能留在心裏,從此立誌做一位仁愛的皇帝。
恢複姓名的陶陶回到草廬,遠遠的瞧見萩姑姑在那不停抹眼淚,她走向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一切都結束了,章家的聲譽恢複了,母親的瓷器也被認可了,世間再也沒有人能抹去章家瓷器的痕跡……”
“嗯……老爺和夫人泉下有知,終於可以瞑目了,小姐。”萩姑姑不停的點頭,抽抽噎噎的抱著陶陶。
“又叫我小姐?我是陶陶,是你一手帶大的陶陶,不許再叫小姐。”
“是是是,是我一手帶大的陶陶,相依為命的陶陶……真好,真好啊。”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看得旁邊的沒藏惠蘭也在悄悄抹眼淚,當她了解到陶陶的過往,也終於理解了這個人的行事作風,自然也由衷的替她高興,於是她也衝上前,擁抱住她們二人:“要抱,一起抱嘛。”
眾人被她逗樂了,沉浸在過去的悲傷也煙消雲散,隻是人群外的藺大叔彷佛有什麽心事,眉頭緊鎖著,露出迎合大家的笑。
到了晚上,大家決定在草廬不醉不歸,尤其是陶陶,喝的好不痛快,自此以後,她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用章之穎的身份,痛苦的活一場,而她多年來偷盜的瓷器,也終於可以麵向世人,一展風采。
沒藏惠蘭和萩姑姑被陶陶的情緒所感染,二人也喝的不亦樂乎,唯有穆望舒和藺大叔還保持著理智,陶陶嚷著還要喝酒,藺大叔阻止說:“酒沒了,改日再喝。”
“不!就要喝,藺大叔你怎麽這麽小氣,我知道你屋裏還有好多好多酒呢!是不是不舍得拿出來啊?”
陶陶搖搖晃晃起身,指著藺大叔撒起嬌來:“萩姑姑,你管管他,若是進了章家大門,可不能這麽小氣!走,咱倆去拿酒。”
藺大叔臉色一沉,不再說話,一旁的穆望舒攔下陶陶,安撫她先坐好:“我去陪藺大叔拿好不好?”
“好!多拿幾壇。”陶陶滿意的笑了,順手鉤住沒藏惠蘭的肩,吆喝著先吃菜。
從萩姑姑的草廬到藺大叔那裏,僅有半盞茶的功夫,可一路上兩人安靜的讓人很不自在,終於還是藺大叔忍不住開口:“姑爺,我可以這麽稱呼吧。有一件事我壓在心裏很久了,想聽聽姑爺你的意見。”
“若是推斷的不錯,你應該是想說章家滅門一事。”穆望舒似乎並沒有很驚訝。
“是,不瞞你說,我手上這道疤,不是刀傷,而是被陶陶的母親用瓷片所傷……”
“所有章家三十餘口,是你所殺?”
“是,姑爺既然不吃驚,說明您早就查清我的底細了,陶陶她……知道嗎?”藺大叔小心翼翼的問。
“不知道,她和萩姑姑都不知道。”
“我所犯的罪孽,以死謝罪尚不足惜,可是我,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妻女去世之後,我一心尋死,是陶陶和萩姑娘救了我,我們三人相依為命,如同家人一般,我把她們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沒想到造化弄人,這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懲罰我為救妻女性命,與虎謀皮,殺害無辜三十餘人!”回憶起與陶陶相處的點點滴滴,藺大叔滄桑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意,可一想到那個雪天,他麵如死灰,眼睛裏再沒了生機。
穆望舒不敢說可以替陶陶做決定,以自己對她的了解,這麽多年,她早已把藺大叔當成了自己的家人,如果真相帶來的隻有痛苦,那就讓這個真相繼續埋藏起來吧,“我無法替她原諒,可如果沒有你教她武功,照顧她們主仆二人,或許陶陶至今也無法替母伸冤。你與她們二人的命運,早已分割不開了。”
“我已經做好了以死謝罪的準備,我無顏麵對她們,明日我就去官衙自首,陶陶與萩姑娘,就拜托給姑爺了。”
據穆望舒調查,當年的李曜為人正直講義氣,若不是妻女得病急需珍貴的藥材,斷然不會接受劉太後的條件,於是他問:“這麽多年,你可安睡得安穩?”
“從來沒有……如果不是陶陶,我或許早就死了,遇到她們之前,這世上再沒有我珍惜之人。”
“如此,你不必去投案自首,因為對你的懲罰早就開始了,直到今日也沒有結束。依我之見,與其投案自首,以死抵罪,不如把這個秘密永遠藏在你心裏,好好的珍視她們,陪伴她們,用餘生來消解罪孽。畢竟,隻要你活著,你內心的懲罰就不消失。”穆望舒搬了一壇酒,衝藺大叔繼續說道:“現下她們已經喝多了,明日酒醒少不了頭疼難受,你若真心想彌補,就呆在萩姑姑身邊,好好照顧她一輩子,因為她是陶陶現在唯一的親人了。”
“姑爺……”藺大叔拱手行禮,眼角有淚滑出。
“我不認識什麽李曜李侍衛,我隻知道藺大叔是能幫我一起搬酒,一起為她們遮風擋雨的人,走吧,再不送酒,隻怕她們要自己搬了。”穆望舒一邊催促,一邊抱著酒往外走,藺大叔沉默半響,選擇跟了上去。
眾人真的是喝多了,觥籌交錯,喝得盡興,有種一切釋然,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直到月亮爬上柳樹的梢頭,小小的草廬才安靜下來,沒藏惠蘭被黎青扛上了馬,穆望舒把陶陶抱上了馬車,四人打道回府,留下藺大叔照顧喝的七葷八素的萩姑姑。
回去路上,陶陶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我對燒製瓷器,並不精通,一點皮毛而已。我忽然想起兩個人,磁澗村的兩兄弟或許可以幫我,他們叫章生一和章生二……你派人把他們請來好不好?畢竟與我還是本家嘞。”
“好,明日我便差人去請。”穆望舒攬著陶陶的肩,想讓她躺得更舒服些。
“木頭,你和藺大叔去拿酒,都聊了什麽,去那麽久。”陶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我來猜猜,是不是他想娶我家萩姑姑?你有沒有告訴他,想娶可以,得八抬大轎,排成要比我成親還要大!”
“陶陶,若是一個人犯了很重很重的罪,而他有情非得已的苦衷,你覺得,他該被原諒嗎?”穆望舒柔聲問道。
“管他什麽罪,什麽苦衷,我隻想知道,現在這個人,悔改了沒有?知錯了沒有?”
“若是悔改了呢,也知錯了呢?若是他想以死謝罪,不敢奢求原諒呢?”
陶陶噌的一下坐直了身板,醉醺醺的望著穆望舒:“死,何其容易,活著最重要。以死謝罪又能改變什麽呢,還是要好好活著,活著才能好好贖罪,是不是?嗯?”
“是,夫人說得對!夫人說什麽都對!”穆望舒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忽然有些喜極而泣,“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而黎青與沒藏惠蘭共騎一匹馬,沒藏惠蘭將頭靠在黎青的胸膛,醉醺醺的罵道:“你個臭沒良心的男人,我從穆府出來那麽久,你到現在才來接我。”
黎青心裏苦啊,他明明常常消極怠工,偷偷來草廬看她的,明明是她樂不思蜀,反倒怨起自己來了,但又能怎麽著呢,喝成這樣,隻能哄著了:“是是是,大小姐說的是,我沒良心,我是臭男人,我罪該萬死……”
“死……不至於……你還得,還得陪我回西夏,麵見父親呢。”說完,沒藏惠蘭倒頭就睡著了。
黎青那小子反反複複回憶這句話的含義,開心得像個二傻子,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惠蘭!你這話當真?惠蘭??”
黎青一遍一遍的喊,一遍一遍的確認,終於沒藏惠蘭忍無可忍,一記重拳揣在他臉上:“吵死了!還讓不讓姥娘睡覺啊!”
一聲怒吼,驚得林間的飛鳥嘎嘎飛起,就連馬車裏的陶陶也在睡夢中顫抖了一下。西夏女子果真不同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