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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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衣少女從鱗甲虎腹中走出來之後,隨手施了一個除塵訣,將身上的汙漬與血腥氣味通通抹去,便見她柳眉輕展,盈盈一笑,說不得有多麽美豔動人。

    少女一身青衣宛如荷葉鋪襯,依托在那欺霜勝雪的肌膚之下,顯得她像蓮花仙子那般婷婷玉立、超塵脫俗,但她又麵如桃豔、眼似秋波、紅唇欲滴、妖嬈撩人,嘴角輕佻便勾得他人神魂顛倒,不過這嫵媚卻不減其半分清雅,清雅又更添其明豔三分,如一江荷塘春色卻獨開紅蓮一朵那般,矛盾又自得天成,令人恨不得將她摟入懷中好好疼愛一番,即便做那牡丹花下鬼亦是在所不惜。

    此時,她見眾人不語,再是嫣然一笑,酒窩深陷,頓時千嬌百媚,發出一串泉水叮嚀那般動聽的咯咯笑聲,說道:“如此淒厲悲痛的哀鳴聽得妾身好生愉悅,怎麽不多叫幾聲呢?”說時含情脈脈,卻聽得眾人毛骨悚然。

    “妖女找死!”

    那楊師姐見白臉男子雙腿盡斷,早就驚怒交加,又怎麽聽得青衣少女如此奚落打趣?當即怒嘶一聲,法訣一掐,那絲網便飄拂而出。

    青衣少女咯咯而笑,“哎呦”的一聲便將手中那把肋骨彎刀輕舉送出,彎刀在空中旋轉飛行,刺穿飄拂過來的絲網,竟斜著繞過那個楊師姐,又在那白臉男子斷腿處各斧一刀,霎時便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伴隨著咯咯的笑聲遠遠傳開,眾人見此,無不遍體生寒,這妖女當真是毒蠍心腸。

    “魏老怪,將身體交給我,此妖女修為不顯,但方才卻能輕而易舉破去那張絲網,定是結丹後期甚至元嬰初期的修士無疑,你們兩人全力助我速逃!”

    “仇老鬼,你該不會看錯了吧,我感應到那妖女隻是結丹期一層的修為而已。”

    “什麽,我怎麽感應到她才築基中期?”

    “不想死就少他娘的廢話,全力助我!”

    李執趁著青衣少女正在欣賞那白臉男子的痛苦表情,緩緩後退兩步,猛然升起一團黑氣,魂力激蕩而出,轉身便箭射急逃,速度之快比先前多上十倍不止,而與此同時,那個赤衣壯漢亦漸行漸退,暗中往自己身上貼了數張疾行符,嗖的一聲,竟拋下他的師姐、師弟,倉皇逃遁。

    “妾身可是尚未聽夠呢!”

    青衣少女見有兩人竟然不辭而別,嬌嗔笑罵,玉足輕踏,頓時化作一道青光追著那團黑氣疾馳而去,不過數息時間便追上了那鬼物,狀若淒憐地說道:“若問柔情沉幾許?稱盡漓江方能知。妾身有情,何以你們每個人都要離妾身而去?”

    “妖女,受死!”

    李執見那青衣少女飛快臨近,心中早就駭然不已,哪有閑情管她說什麽冬瓜蘿卜皮,急忙吐出一陣黑氣,化作一個骷髏骨頭,迎麵將那青衣少女吞了下去,同時逸出數口精血,口念法訣,頓時夾著一道血線狂飛而出。

    “咦,宗羅血遁**?”

    青衣少女一招手,那骷髏骨頭便撕開了兩半,見到那血線長痕,不由得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

    “不可能,你怎麽識得此法!”

    李執聽到那妖女一口就叫破自己施展的法訣,驚得心神劇震,旋即又見那妖女已經追到身後兩三丈,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又連吞數口精血,加速而逃。

    青衣少女咯咯而笑,說道:“難道黑就那小子沒有告訴你們,見到妾身要叫我姑姑嗎?”

    說完櫻唇微張,用力一吸,那隱藏在李執體內,仇老鬼、屠老賊和魏老怪的三顆魂珠頓時脫體而出,飛快地由拳頭縮小到糖豆那般大小,被其吞入腹中。

    “宮主?你是鬼姑!不可能,她不是……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仇老鬼尚未說完,便感到自己的魂珠一陣劇烈的顫抖,魂力相繼消散,忍不住慘叫一聲便了無聲息了。

    失去鬼物的控製,李執的身體從空中跌落,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麵色慘白,雙目無神,腹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開來,肚子裏哪還有五髒六腑,滿腔全都是黑水,看來早已魂歸西天多時了。

    那青衣少女對此熟視無睹,轉身又飛回到鱗甲虎那裏去,卻不料在途中見到一個狼狽不堪的少年遠遠飛來,身後跟著一個怒意滿目的赤衣少女,不由得嬌笑說道:“虎兄,要不要姐姐讓你的小侄虎幫你一把!”說完,將手中尚未睜眼的幼虎高舉在前。

    陸易聞言,哪有不明白她的意思,當時他與鱗甲虎一起戰鬥,更似落難兄弟,完全忽略了那鱗甲虎乃一母虎這個細節,便叫了兩聲虎兄,可誰知道那青衣少女竟在這時候調侃他,不覺臉色一紅,苦笑說道:“姐姐說笑了!”

    其時,鱗甲虎被李執的削骨刺集中,跌倒在地上,陸易自然也轟然摔了個腳朝天,其後青衣少女破腹而出,赤衣壯漢與那鬼物被嚇得倉皇而逃,本以為此事已了,那個楊師姐若不是傻子,見到壯漢臨陣脫逃、青衣少女追向李執,定會立即帶著沒有了雙腿的白臉男子逃竄。

    可誰想到那楊師姐竟全然不顧生死,非要將陸易這個眼中釘鏟除了不可,陸易自知不敵,隻得一路言語相激,狼狽逃竄,沿著青衣少女的蹤跡逃來。

    一方麵是提醒那發瘋的楊師姐讓其知難而退,另一方麵希望在途中能遇到青衣少女,雖然她同樣是敵非友,甚至更為毒辣,但至少不像楊師姐那樣見麵就喊打喊殺,就算是驅狼逐虎也能暫時得以安命。

    楊燕當然不是失心瘋,甚至對眼前這個妖女的實力了解得更為深刻,當時那把削骨刺完全可以直接刺穿她的身體,根本不需要繞開再砍在陳師弟的斷腿上,可那又怎麽樣,若不殺了那無恥之輩,她實在難泄心頭之恨。

    原以為沒有那妖女的阻攔,殺一隻螻蟻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可偏偏這廝同樣狡猾得很,見狀即逃,自已一路追來,每每就要得手便聽到一陣罵娘欺奶的粗言穢語,被他生生逃到這裏。

    想到那賤賊“爾母婢也,及之其女”的辱罵,頓時怒火中燒,指著陸易說道:“妖女,我不管你是誰,你最好不要攔住我殺了這賤賊。”

    “咯咯,好啊!”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青衣少女竟然若無其事地應了一聲,然後蜻蜓點水般輕輕躍上一棵大樹,靜靜坐在樹枝上麵,雪白的芊足垂下一搖一蕩,睜著明眸似在等著熱鬧開鑼一般,弄得陸易差點脫口大罵。

    楊燕對青衣少女十分忌憚,聞言也是一愣,雖然不知那妖女在想些什麽,但既然她插手不管,那就最好不過了,說道:“賤賊,我看你還能逃到哪裏去?”說完,一道劍氣淩厲而出。

    陸易此時可謂是苦不堪言,他本被李執暗算在前,後又被這瘋婆娘的禦劍術刺中數劍,險些傷了筋骨,更為悲催的是,儲物袋中能用得上的‘wǔ qì’,幾乎被他扔個精光,連撿回來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追殺到這裏。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本以為逃到此處,最起碼能借助青衣少女之手趕走這瘋婆娘,可誰知人家根本就隻圖自己痛快,哪管他是死是活,心中不由得五味雜陳,更清晰地認識到了一點:

    實力,終究是實力,歸根結底還是實力,沒有實力一切都是枉言!

    自助者,天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