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沈猶烈寒做朋友，她不相信這個柳大公子會是什麽泛泛之輩，故此隻是故左而言它，並不給柳絮然深入了解她的機會。

    柳絮然卻不上當，針鋒相對道：“什麽叫也？莫不是鳳大xiǎo jiě你也”

    “姐姐？！”柳絮然後麵的話被一聲浮誇的“姐姐”打斷，一轉身就看到一個穿著粉色軟煙羅裙的女子淚水盈盈的朝她小跑了過來，口中幾乎啜泣的道：“姐姐，真的是你，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剛聽到這位公子說鳳大xiǎo jiěmèi mèi還以為聽錯了，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不耐煩的打斷離鳳棲霞淚俱下的表演，鳳棲梧側首對寒雪道：“寒雪，你幫我看看這是誰啊，難道是我記錯了嗎，我怎麽不記得我母親給我生過一個mèi mèi。”

    寒雪何其機靈的人，聞言便起身恭敬的對鳳棲梧道：“xiǎo jiě沒有記錯，當初夫人生下xiǎo jiě不久就因故離去了，xiǎo jiě是護國將軍府唯一的大xiǎo jiě。”

    鳳棲梧心道這寒雪關鍵時刻當真是給力，隨即回頭，冷眼看著鳳棲霞道：“這位姑娘，你聽到了嗎，我並沒有mèi mèi，你認錯人了。”

    說完便不理會鳳棲霞，做下去自顧自的倒了杯酒也不喝，就那樣把玩兒著，少時對寒雪和紫蘇道：“吃好了嗎，好了便跟我出去逛逛。”

    如此情況紫蘇哪兒還有什麽心情吃飯啊，連忙道：“xiǎo jiě我們吃好了。”

    寒雪不言不語，人已經站在了鳳棲梧的身側。

    那小孩兒從始至終就沒聽過筷子，此刻也吃的差不多了，碗筷一放，嘴巴裏還嚼著飯菜，含糊不清的道：“我也吃好了。”

    至於柳絮然，誰管他了？

    鳳棲霞倒是真沉得住氣，被人如此無視她竟然也能忍，不過，就在她們快要踏出聽雨樓的門的那一刻鳳棲霞身邊的婢女卻突然上前幾步道：“鳳草包你這個廢物給我站住！沒聽到我家xiǎo jiě跟你說話嗎，你竟然敢”

    “紅袖住口！”婢女的話說到一半被鳳棲霞喝止，鳳棲霞幾步追上來淚水盈盈的道：“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攪了你與那男子的好事，可是mèi mèi真的是為了你好啊，你可是將來要參選太子妃的重要人選，怎能與那般凡夫俗子私相授受，這豈不是平白埋沒了你尊貴的身份啊”

    鳳棲霞的話還沒有說完，聽雨樓裏的客人便紛紛側首鄙夷的看著鳳棲霞“放著好好的秀女不學好竟與人廝混，真不要臉！”

    “哎，這話說得，說不定人家不喜歡高高在上的太子，就喜歡我們這槽爺們兒呢？”

    “說的是，看著水嫩嫩的，不想竟是一個淫貓，哈哈”

    這個男人說的話引得一起的幾個男人皆哄堂大笑，就連外麵道路上的人都忍不住對鳳棲梧指指點點，下一刻，最初說那汙言穢語的人卻突然捂住了臉“是誰打我，是那個混蛋打我”

    嘴裏叫罵著四處尋找，不等他找到，旁邊幾個起哄侮辱鳳棲梧的男子也遭到了同樣的教訓。

    寒雪冷聲道：“對我主不敬者，就是這個下場！”

    話落，左手輕輕一甩“嗖”的一聲，眾人之間一道銀光閃過，最初口吐汙言穢語的那男子頭頂的發髻上便插了一柄銀色的飛刀，寒光閃爍，然後，聽雨樓裏裏外外的人都聽到那個氣質冰冷的婢女冷酷道：“想保住自己的舌頭，就好好說人話。”

    寒雪話落，便退到鳳棲梧身後，做足了一個婢女的樣子，鳳棲梧知道寒雪這是在踐行自己的承諾，心中欣賞寒雪這言出必行的性子，冷眼看著離鳳舞道：“鳳棲霞，好好享受你當護國將軍府二xiǎo jiě的這段日子。”

    言罷走到鳳棲霞的婢女麵前道：“紅袖，我記得你是離家的家生子吧？”

    那紅袖梗著脖子道：“是又如何，即便是家養的奴婢也比你這廢物強多了。”

    紅袖言語間沒有半點對主子的恭敬也就算了，還囂張的很，鳳棲霞在她眼裏就是個可以隨意捏弄的廢物，不過頂著大xiǎo jiě的名頭而已，能奈她如何？

    鳳棲霞聞言卻隻是笑笑“是就好，家養的奴隸就沒那麽多麻煩了。”說完在紅袖不解的眼神中伸手輕輕捏上她的脖子，直到這一刻，紅袖才知道了害怕，磕磕巴巴的道：“廢物，你，你要幹什麽？”

    “是不是廢物，你很快就知道了。”她臉上的笑容如盛開額曼珠沙華一般妖豔。

    柳絮然不明所以的看著鳳棲梧，他很好奇這個女人想做什麽，很快，鳳棲梧就用行動告訴了他，隻聽“哢嚓”一聲，紅袖已經翻了白眼，口中有大量的血液冒出，鳳棲梧隨意的一鬆手，看也不看紅袖倒地的屍體，對寒雪道：“真髒，有手帕沒？”

    寒雪這才回神，立即道：“有的，xiǎo jiě。”話落，從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一方雪白的錦帕遞給鳳棲梧。

    擦了擦手將那錦帕扔在地上，似呢喃般道：“髒了的東西就再也幹淨不了了！”話落，人已經走出了聽雨樓外麵。

    聽雨樓裏麵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陡然喧鬧了起來“shā rén了！”

    “shā rén了！”

    “有人死了！”

    倉皇的客人們幾乎分分鍾逃竄出了聽雨樓，那聽雨樓的掌櫃的倒是個冷靜的，揮手對嚇得愣怔在那裏的店小二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報官！”

    小二被掌櫃的喚回了神智，磕磕巴巴的道：“是是，小的這就去。”

    “xiǎo jiě，你怎麽將那婢子殺死了，這可是光天化日的啊？”紫蘇有些被鳳棲梧的手段嚇到了，見鳳棲梧殺了人還有心情在街上走走逛逛，糾結了許久還是問出口了。

    鳳棲梧聞言也不回頭，眼睛怔怔的看著煙波湖道：“怎麽，你害怕了？如果想離開，隨時都可以。”她從來不勉強任何人留在她身邊。

    紫蘇聞言卻是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急忙解釋道：“xiǎo jiě，紫蘇不是這個意思，那個婢女狗仗人勢，死有餘辜，可是想弄死她，辦法多的是，您為了一個婢女背上嗜殺暴戾的名聲卻是不劃算的，看那掌櫃的樣子，說不定您還要去上公堂呢，多不劃算啊？”

    “弄死她？”鳳棲梧笑了，轉身看著紫蘇捏了捏她的臉蛋道：“你這妮子膽子倒是不看在你這麽中心的份上今天xiǎo jiě我就帶你看一出好戲。”

    “看戲？”紫蘇萌萌噠看著鳳棲梧一臉焦急“xiǎo jiě，都什麽時候了，您怎麽還有心情看戲啊？”

    鳳棲梧笑的神秘，拍拍紫蘇的腦袋道：“你啊膽子倒是不隻可惜還是不夠沉穩，多向寒雪姐姐學學。”

    寒雪但笑不語，紫蘇鬱悶的鼓著臉頰嘟嘴。

    錦城畢竟是天子腳下，當官的雖然聽著名氣大，做起事來卻也不敢懈怠，那小二去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有大批人馬趕到了聽雨樓，京兆府伊一進門便道：“何人鬧事，竟敢在天子腳下無視王法，謀害人命？”

    跟著進來的仵作粗粗驗了下屍體，起身走到京兆府伊麵前跪地道：“啟稟大人，受害人係扭斷脖子而死，凶手手法很專業，像是shā shǒu。”

    “shā shǒu？”京兆府伊楞了一下，反問道：“你可驗清楚了，不是說凶手是一個女子嗎？”

    旁邊的掌櫃的指著聽雨樓外的某個方向道：“啟稟府伊大人，卻是是個女子，呐，就是那個，剛才很多人都看到了的？”

    京兆府伊聞言順著掌櫃的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卻是倏地皺起了眉頭“那不是”

    那女子怎麽那麽像自己好友的愛女。

    “棲霞見過高叔叔，不過是死了一個婢子而已，不想驚動了高叔叔的大駕，請高叔叔看在爹爹的麵子上饒了姐姐這一次吧，姐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鳳棲霞起初被鳳棲梧的舉動給嚇呆了，本想抬腿離開，見掌櫃的報了官覺得這是個讓鳳棲梧出醜的好機會便強自留了下來，並在京兆府伊認出鳳棲梧的時候適時的出現，斷絕了京兆府伊因為離傲天的關係而開一麵的可能。

    “你是何人？”京兆府伊高正德人如其名，一向正直無私，雖隻是個四品的京兆府伊，卻深得當今聖上的信任，聽到鳳棲霞的話，皺眉看著她，似乎沒聽到她的自稱。

    鳳棲霞麵色一清，勉強撐著臉上的笑容道：“小女護國將軍府鳳棲霞，死的正是小女的貼身婢女紅袖，shā rén的是小女的姐姐鳳棲梧。”

    “鳳棲梧！”高正德一驚，顯然是不相信的，自己好友的女兒是什麽樣子他在清楚不過，他下意識的道：“胡說，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鳳棲梧廢物一個，半點靈力沒有怎麽可能以如此專業的手法shā rén？”

    “高大人不必驚疑，人的確是我殺的。”清朗的聲音傳來，似乎有點熟悉，高正德轉身，就看到女子一身白衣似雪，自煙波湖畔款款而來，絲毫沒有自己殺了人的倉惶。

    少女站定在高正德麵前，雙手抱拳像個江湖人一般行了個禮對高正德道：“久違了高大人，一回來就給您添麻煩，不過這個丫鬟是我護國將軍府的家奴，我這唯一的少主處置一個丫鬟，應該不需要牽扯到京兆府吧？”

    高正德雖是文官，卻因為耿直不阿的脾氣與鳳傲天極是契合，先前鳳傲天在朝中的時候時不時找鳳傲天去下棋，一來二去的，鳳棲梧跟這個京兆府伊大人也熟絡起來了，可是此時的鳳棲梧卻並不想拆穿兩人相識已久的事實。

    高正德正直歸正直，卻不是沒腦子，聽到鳳棲梧這話便明白了她的打算，也知道這樣的確對二人都好，便沒有表現出兩人很熟的樣子，而是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道：“若是家奴確實不必報官，但是既然本官已經來了，煩請鳳大xiǎo jiě命人拿了這婢女的賣契約到京兆府登記一下，以免壞了規矩。

    鳳棲梧盈盈笑道：“這是自然，煩請高大人寬裕我一些時間，今日酉時之前我必定命人將這丫鬟的契約送至京兆府登記，絕不會壞了京兆府的規矩律法。”

    高正德聞言點點頭道：“好，屆時直接找下麵的人即刻，不必專等本官。”話落甩袖離開，從始至終都沒正眼看過鳳棲霞一眼。

    “高大人走好！”鳳棲梧在後麵抱拳相送。

    誰也沒想到一出shā rén的鬧劇居然就這麽收場了，雲霄樓那邊的人將這邊的情況看了個清楚，二樓雅間，一白衣男子斜靠著窗口把玩著酒杯漫不經心的道：“太子殿下，你的未來太子妃shā rén了，你不去看看？”

    “她要是有本事shā rén，本宮反倒不用這麽煩了。”裏麵被稱為太子殿下的人不以為然的道，低頭煩悶的喝著酒，似乎心情很不美妙。

    “果真如此，那你真的不用煩了。”白衣男子看的聽帶勁兒，幹脆將酒杯放在窗邊的茶幾上看齊了熱鬧。

    鳳棲霞在一邊將鳳棲梧和高正德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見高正德居然這麽輕易就放過了鳳棲梧，鳳棲霞一開始的wěi zhuāng幾乎崩潰，她盈盈走到鳳棲梧身前道：“鳳棲梧，你的命可真夠硬的，不過將軍府上下所有人的契約都在我娘的手裏，你拿什麽去給高正德？”

    她冷笑了一聲，似突然想起一般“噢對了，高正德此人可不會因為你的拖延而放過你，隻要你找不到紅袖的契約，shā rén償命，你的命也就到頭了！”

    “是嘛？”鳳棲梧連個冷笑都不屑於給她“謝謝你的提醒。”

    轉身對寒雪道：“給你一個時辰，我要見到將軍府所有人的契約，可能做到？”

    “我是你的護衛。”寒雪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轉身便走了，鳳棲梧看著寒雪幹練利落的背影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心道：鐵麵男倒是真的馭下有方。

    寒雪一走，鳳棲梧轉身看看被死在地上的紅袖搞得亂七八糟的聽雨樓，再看看哭喪著臉的掌櫃，她走到掌櫃麵前頗為心虛的道：“掌櫃的，一時衝動嚇跑了您的客人，耽誤了您的生意，實在抱歉，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不知道夠不夠賠償今天的損失，您看看若是不夠的話，我再賠償。”

    鳳棲梧話一落，紫蘇便拿了兩錠金子放到櫃台上。

    掌櫃的見那金子並沒有表現出很驚喜的樣子，畢竟是京城第二大酒樓的掌櫃，眼界不至於那麽淺，他見鳳棲梧方才對著府伊大人也毫無懼色，而且也聽到鳳棲霞說她是將軍府的大xiǎo jiě，雖然不明白這將軍府的大xiǎo jiě怎的變了副模樣卻也不敢怠慢，客氣的道：“鳳大xiǎo jiě客氣了，小的這小營生一天可賺不了這麽多，您這一錠金子就綽綽有餘了。”

    “即是如此，那剩下的一錠就當是你的精神損失費了。”鳳棲梧說完不多囉嗦，又回到了自己方才的位置上。

    鳳棲霞在寒雪離開以後就忐忑不安，想了想最終決定馬上回府，告訴娘親一定要阻止那個婢女帶走紅袖的賣身契。

    “棲霞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啊，這紅袖雖然不招人待見，對你卻也算是忠心了，你這是打算讓她拋屍荒野？”鳳棲梧理直氣壯的道，好似已然忘了地上的人是死在誰的手裏一般。

    鳳棲霞最是注重名聲，善良溫柔的名聲也不是一朝一夕得來的，指甲狠狠地刺進手心，她好不容易才沒讓臉上溫溫柔柔的表情皸裂，轉身看著鳳棲梧，眼底閃過一抹充滿恨意的戾芒，轉瞬即逝“姐姐這是說的哪裏的話，mèi mèi可不似姐姐一般殺伐果斷，這不正想去找人來處理嘛？”

    好一個殺伐果斷，這不就是在說她鳳棲梧心狠手辣嗎？離若初冷笑道：“哦，是嘛，不過我讓人去拿紅袖的賣身契，那東西畢竟是你娘保管的，所以為了棲霞姑娘的親白，姑娘還是等等吧，這人反正都已經死了，晚埋一會兒也是不打緊的。”

    “噗哧”柳絮然終究沒忍住笑了出來，這個女人，他或許可以感興趣一下。

    鳳棲梧冷眼掃了一下笑的囂張肆意的柳絮然，雖然記憶中對這個人並沒什麽映象，但是依他和寒雪的熟悉程度來看，應該是寒江王可以信任的人，直接對柳絮然道：“這搬屍體的事情交給姑娘家終歸不妥，柳大公子既然如此空閑，不如幫個忙，將這丫鬟安葬了如何？”

    “嘎！”柳絮然的笑聲像被拔了電池的機器人一樣瞬間停止，他沒有聽錯吧，這個女人居然讓他柳絮然去般屍體！

    不必鳳棲梧孤陋寡聞，鳳棲霞對錦城大家公子可是如數家珍，聽到鳳棲梧居然大膽使喚柳絮然，不禁冷笑：鳳棲梧這可是你自找的，誰不知道柳家大公子肆意張揚，除了寒江王誰的話也不聽，居然敢使喚他去給一個丫鬟下葬，你就等著被柳絮然羞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