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還活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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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方麵我相信你會安排好的,這邊有我和王爺在,我相信該做事的時候王爺不會讓自己低迷下去的,倒是你,我覺得你現在去涼州,才能將你的作用最大化。”
寒雨意有所指的說道,寒墨卻認真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那這邊就交給你了,我即刻起身去涼州。”
寒墨的離開對失態並沒有做出任何的改變,鳳棲梧就好像消失在了天地之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連續十天,不周山所有的暗衛,綰殺宮的弟子,鳳家軍所有駐紮在涼州的七萬大軍幾乎把整個涼州翻了過來,卻仍然一無所獲。
沈猶烈寒在屋裏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的坐了十天,寒雨就在門外候了十天,與他一同守候的還有看到那蠱蟲後趕過來的蘭馨。
終於,在第十一天的清晨,門內有了響動,寒雨一下子撲了過去“王爺!”
蘭馨也跟著過去,卻被門內的沈猶烈寒的模樣嚇得怔在了當場“寒兒,你這是?”
隻見沈猶烈寒接下了臉上從不揭下來的miàn jù,左半邊的臉上赫然一朵盛開的曼珠沙華,滿頭銀發,因著主人十多天的不吃不喝,看起來略失了色澤,可是那耀眼的銀色卻仍然讓人驚訝萬分。
若說沈猶烈寒悲憤過度,三千青絲寸寸成雪倒也不奇怪,可是沈猶烈寒的頭發卻是閃耀著耀眼的銀色光芒,寒雨抽出半晌,卻還是開口道:“王爺,大xiǎo jiě還是沒有消息,不過”
“不過什麽?”沈猶烈寒推開房門走了出來,無視二人驚訝的眼神,淡淡吩咐道:“讓綰殺宮弟子繼續找,其他人都撤回來。”
“撤回來?!”寒雨驚呼一聲,連沈猶烈寒的最先的問題都忽略了。
蘭馨也驚疑道:“寒兒,這才十天,山崩持續的時間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也沒找到屍體,棲梧一定還活著的,怎麽能把人撤回來?”
“她當然會活著,十天時間,如果能找到的話,足夠他們找到人了,既然沒找到,就說明她在一個不易找得到地方,她有自保的能力,該找到的時候,會找到的。”沈猶烈寒冷靜的不像話,好像十天前急火攻心導致吐血的人不是他一般。
蘭馨和寒雨在一瞬間的忙亂驚訝後也很快明白了沈猶烈寒的意思,寒雨點頭道“屬下聽王爺的,這就去安排。”
“王爺,柳絮然聽說了大xiǎo jiě失蹤的消息,已經趕過來了,這幾天大營裏的事情都是他在處理,您看,您既然醒了,要不要重新部署一下?”寒雨並沒有急著出去,那麽多鳳家軍想撤回來也不著急,眼下南梁大大小小的進攻還沒有停止,柳絮然這段時間簡直累成狗,寒雨看在眼裏,也有心把重要的事情跟沈猶烈寒匯報一下,見沈猶烈寒冷靜的很,便開了口。
沈猶烈寒搖搖頭“這些事情暫時就讓他看著處理,你剛才想說的是什麽?”
話題突然轉移,寒雨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沈猶烈寒說的是什麽,猶豫了一下,有些複雜的開口道:“你的頭發,雖然是銀色的,但是和當初大xiǎo jiě在海島遇刺的時候發生的變化很像,區別在於,大xiǎo jiě的頭發是金色的,而您,卻是銀色的。”
“是嘛?”沈猶烈寒語氣平靜的道:“那更說明,我和她是天生的一對,不是嘛?”
寒雨聞言真誠道:“王爺和大xiǎo jiě自然是佳偶天成,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王爺不妨先洗漱一番,風藍已經把鳳棲霞那女人綁回來了,還有賀非凡,隨時等候王爺處置。”
關於鳳棲霞,沈猶烈寒唯一的印象就是自不量力且心狠手辣的女人,如果不是這次鳳棲梧出事,沈猶烈寒隻怕都忘了這世界上曾經有過這麽一個人了。
被寒雨一提醒,沈猶烈寒周身的氣壓陡然低了好幾個檔次“交給寒韻處理,找到她之前,別弄死就行。”
寒韻寒墨麾下另一員優秀的探子,鳳棲梧他們出海回來的時候寒韻剛好完美的完成了一次習作任務,寒墨深思熟慮後就報請沈猶烈寒,讓寒韻頂替了寒霜的位置,同時接管了寒月宮的暗堂和寒江王府的刺殺任務。
“屬下知道了,王爺,那南梁那邊,怎麽辦?”不得不承認,寒雨的心思有些亂了,南梁此次發動戰爭攻擊天華本就莫名其妙,如今鳳棲梧生死不明,沈猶烈寒的異常冷靜也讓寒雨心裏沒底。
沈猶烈寒倒是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擺擺手道:“先緩著,大軍時刻備戰,賀佐膽敢貿然出動,本王叫會叫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寒雨聞言,默默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倒黴的賀佐點了幾根蠟燭。
沈猶烈寒雖然看著精神還不錯,畢竟也是十天水米未進,蘭馨和寒雨了解了一下大概的情況後就出去了,順便安排人給沈猶烈寒準備洗漱用具,換洗衣物和膳食。
江夏不比江北和涼州,整個大營就都是以江夏城為中心的,是以沈猶烈寒的指揮中心也設在江夏前任刺史府裏,之前寒雨為穩定軍心,特地傳出消息說沈猶烈寒要突破靈力八層,閉關修煉,出來後這一下午,呼啦啦來了一群人。
“王爺,您可算是出來了,這段時間賀佐那小子偃旗息鼓,底下的人倒是偶爾出來作亂,可把屬下等給憋死了,您下了讓屬下帶人狠狠跟賀佐那龜孫子打一張吧王爺?”
寒江軍中的一個將軍暴脾氣的說著,臉上憤怒和驚喜參半,看著有些駭人。
黑甲軍統帥馮向天是寒江軍中為數不多的知qíng rén,聞言,皺了皺眉,扯著那將軍的袖子道:“祝龍將軍,王爺既然出關了自有主張,咱們先把最近的事情匯報一下,王爺會給我們最明確的命令的。”
祝龍聞言尷尬的摸了摸頭,有些心虛的看著沈猶烈寒“屬下冒失了,請王爺恕罪。”
自己的下屬沈猶烈寒熟悉的很,也不訓他,隻道:“養足了精神,有仗打的時候少不了你的。”
祝龍咧著嘴傻笑“謝王爺不罰之恩。”
馮向天一臉的不忍直視“王爺,日前寒雪傳信來詢問那六千南梁俘虜要如何處置,還有,寒雪這些日子除了尋找大xiǎo jiě,也在盡力找當日謀害大xiǎo jiě的聞人境,方才傳話來,已經在銀城發現了聞人境的蹤跡,似乎是想回南梁都城,寒雪神情王爺派寒月宮的下屬去lán jié聞人境,給大xiǎo jiě一個交代。”
“大xiǎo jiě,是帶著鳳家軍活捉了賀哲,俘虜了六千南梁士兵的鳳大xiǎo jiě嗎?”馮向天話一落,旁邊有一個將軍忍不住插嘴。
柳絮然推門而入“就是那個大xiǎo jiě,不然龐將軍以為這天華有幾個大xiǎo jiě需要我們王爺給她一個交代。”
柳絮然說著拿出一個小孩子的手臂粗的竹筒來遞給沈猶烈寒“王爺,這是寒雪關於這一次羅家山戰役的詳細報告,從涼州城大戰後賀佐所有的行動都是為了報複大xiǎo jiě,當天晚上,先是賀非凡,再是聞人境,到最後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鳳棲霞所有的人都是針對大xiǎo jiě而言,寒雪認為鳳家軍那邊有內鬼,所以繞過鳳大將軍,前來直接找王爺,若是有可能的話,請王爺tí gòng一些幫助,盡早把那個內鬼揪出來。”
“鳳家軍有內鬼?”寒雨隻覺得心底一涼,有些不受控製的看著沈猶烈寒,當真是佳偶天成,就連遭遇背叛的經曆都這般相似。
不用柳絮然多說什麽,沈猶烈寒就直接道:“綰殺宮和寒月宮所有的情報都交給寒雪,三日之內,挖出那個內鬼。”
一句話,足夠表明沈猶烈寒的態度,整個房間裏都陷入了一種謎一樣的靜謐。
遙遠的寒江支流下遊,鳳棲梧隻覺得自己像是一葉扁舟,浮浮沉沉,無力又迷茫,恍然間似乎碰到了什麽東西,她慢慢睜開了眼睛。
陌生的白色帳頂映入眼簾,鳳棲梧眨眨眼,清醒了幾秒,才確定了自己又一次死了逃生這個事實,微微撇嘴“那家夥,該是急瘋了,要是能辦惡心的蟲子吐出來就好了!”
“你口中的那家夥是你的夫君吧?”溫柔的聲音響起,鳳棲梧卻警惕的摸上了自己頭上的簪子,理所當然的,什麽也沒摸到。
鳳棲梧蹙眉側首,見一襲白衣的女子端著一個瑩白的玉碗朝自己走來,臉上掛著恬淡的笑容,似乎沒看到鳳棲梧防備的神情,笑盈盈的道:“能從寒江的山崩中活下來,你的命可是真夠大的,看來,你上輩子一定是個悲天憫人的好人。”
“這可不一定。”見女人暫時對自己沒什麽惡意,鳳棲梧也暫時卸下了防備,淡淡道:“看你是你救了我的命,無論如何,我得感謝你。”
“感謝的話不必說,你去打魚卻出來你這麽一個大活人也是你的運氣,不介意的話,不妨說說你的名字,還有你在外麵經曆的趣事。”女子把玉碗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能起來嗎,你現在的狀況,需要喝點藥。”
“當然可以。”鳳棲梧說著,下意識的伸手想扶著床沿起來,卻不想兩隻手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般,整個身體都軟綿綿的,使不出半點力氣來。
花了幾秒鍾時間考慮了一下自己當下的處境,鳳棲梧躺在床上道:“要浪費你的藥了,我需要恢複一下。”
“我以為你會讓我幫你服藥。”女子笑盈盈的說著,拿過桌子上的藥碗,一隻手拿了勺子舀了一勺藥遞到鳳棲梧唇邊“女孩子,該脆弱的時候,其實不必要逞強的,尤其是像你這樣的時候。”
“不是逞強,我本來就不喜歡喝這苦苦的湯藥。”鳳棲梧極其自然的說道,好像眼前的女人不是一個身份不明的陌生人,而是自己多年的好友一般,從防備到純善,毫無芥蒂的轉變讓夫人看的咂舌不已,心道“這女子,究竟是太單純了還是城府太深呢?”饒是她自詡她閱人無數,一時間心裏也沒底了。
“我叫鳳梟,這是寒江支流的下遊吧,能勞煩前輩告訴我具體是什麽地方嗎?”鳳棲梧仰視著女子,眼底一片平靜,似乎眼前渾身無力,處境不明的境況對她沒有造成任何的壓力。
女子並沒有因為鳳棲梧的不喜而撤掉放在鳳棲梧嘴邊的勺子,固執的舉著勺子,也不逼她,隻是淡淡道:“這名字聽著倒不像是個女孩子的,不過你能誤打誤撞到這裏也算是緣分,我姓蘇,你若願意,喚我一聲蘇姨便可,我們現在在靈山山陰,據此最近的就城市就是南梁的豐城和天華的江夏,你去哪兒都方便,這地方除了我的兩個圖徒兒也沒什麽人,你可以安心休養,等你傷好了便自行離去,我絕不攔你。”
“蘇姨?”鳳棲梧念了一下這兩個字“我昏迷多久了?”鳳棲梧問著話,依舊沒有要張口喝藥的意思。
“快兩個月了。”蘇姨無奈的放下藥碗,“按理說你這溺水也不至於昏迷這麽久,不過我替你看了一下,你身體裏有一個很奇怪的封印,落水的時候寒江水正流的湍急,水壓觸發了你體內的封印,你又處在昏迷中,無法運功疏通經脈導致經脈堵塞才會昏迷,你對你體內的封印有所了解嗎?”
“沒有。”鳳棲梧搖搖頭“我隻知道有封印,但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更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弄在我體內的。”
“蘇姨,您知道蘭馨夫人嗎?”鳳棲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蘇姨,不肯放過她任何的表情。
並沒有讓鳳棲梧失望的是,蘇姨在聽到蘭馨夫人的名諱是,臉上出現了顯而易見的傷感,並且沒有隱瞞的道:“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了,我很驚訝,你居然會認識她,據我所知,她也是歸隱多年,不問世事了。”
“是歸隱不假,不過蘭姨心裏有牽掛,做不到心無旁騖的。”鳳棲梧眼神灼灼的看著蘇姨“您說是嗎,若鳶夫人?”
“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你居然也知道,看來蘭馨很信任你。”蘇若鳶也沒有否認,倒是看著鳳棲梧深深的歎了口氣。
“不是信任。”鳳棲梧的眼底泛起幾分暖意“蘭姨是拿我當自己的孩子看的,不過是我,還有鐵麵男,寒雨他們,所以我才說蘭姨心有牽掛,做不到像蘇姨這般心無旁騖。”
“你是風家大xiǎo jiě鳳棲梧吧?”蘇若鳶突然站起身,看著鳳棲梧的眼神裏複雜不已。
鳳棲梧一愣,突然就笑了“看來是我誤會了,蘇姨你也不是心靜如水阿!”
“心靜如水,哪兒那麽容易啊!”蘇若鳶複又坐在鳳棲梧的床前,看著鳳棲梧道:“不過,你們的事情倒真不是我可以去打聽的,你也不想想這一年你們的動靜有多大,我也不知道你這妮子哪兒來的那麽大魅力,風來儀閣開張讓蘭馨給你去捧場,後來你受傷,蘭馨又費盡心思托江湖上的老朋友們打聽我的行蹤問藥,你說,我能不知道嗎?”
“這一年,我們的動靜似乎弄得的確有點大。”鳳棲梧似乎有點心虛,突然想起什麽,有點得意的道:“對了蘇姨,蘭姨可是從來沒有跟我提過你的,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你和她是朋友的?”
或許是因為蘇若鳶和蘭馨之間的特殊關係,鳳棲梧對蘇若鳶心裏的戒備徹底卸下,整個人輕鬆下來,眼底都透露著無法言喻的狡黠。
“你若是想說的話,我聽聽倒也無妨。”蘇若鳶極其敏感的捕捉到了鳳棲梧眼底不曾掩飾的狡黠和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撒嬌,有些好笑的逗她。
鳳棲梧撇撇嘴,有些喪氣的道:“蘇姨你一點都不好玩兒。”嘴上抱怨著,卻還是老老實實的道:“你那把白玉鳳凰琴你還記得吧,當初我無意間從沈猶烈途手中贏得那把琴,拿去送給蘭姨的時候見她神色不對勁就多問了鐵麵男幾句,鐵麵男跟我說那白玉鳳凰琴紅顏閣的鎮閣之寶,也就是蘇姨你的貼身wǔ qì,而蘇若鳶和蘭馨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醫毒雙花,親如姐妹的師姐妹,而您,一看到我就知道了我體內的封印,您說,我要是還不知道你的身份,蘭姨回去以後絕對會嫌棄死我?”
“你既然知道白玉鳳凰琴是我的貼身wǔ qì,更是我紅顏閣的鎮閣之寶,那你就沒發現你贏得的那把白玉鳳凰琴並不是我的那把嘛?”
蘇若鳶言笑晏晏的而看著鳳棲梧,平靜的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不是”鳳棲梧正想說什麽,腦子一轉,突然又想起什麽,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哎喲”一聲又躺了下去,驚得蘇若鳶跳起來“你這孩子,怎麽咋咋呼呼的,一把白玉鳳凰琴而已,你若想要,我給你便是,何須如此糟踐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