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嶽明陽向躺在廣場上的玉真子跑去。玉真子在剛才的戰鬥中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嶽明陽向其輸了一口真氣，才晃晃悠悠醒過來。

    “快，後山……後山……還珠洞……”玉真子斷斷續續地說道。嶽明陽點頭道：“放心，我會派人去查看。”

    此時，紫陽門活下來的眾弟子，紛紛在廣場上尋找同門的遺體。整個玉虛宮廣場，滿目瘡痍，屍堆成山，情景令人觸目驚心。

    很快眾人便找到了廣陵子、玉陽子和丹陽子三位前輩的遺體，眾弟子將遺體整理幹淨，整齊地擺放在玉虛宮門前。眾弟子皆神情黯然，有的還偷偷掉了淚。

    有的弟子找到了平時要好的同伴的遺體，就地大哭起來，整個廣場響起一片哀嚎之聲。

    嶽明陽找到了五師弟丘鵬誌，他死在了木製的輪椅上，身上插著一把紅色的叉子。

    大師兄萬鶴山，受了輕傷，在一旁包紮傷口沉默不語。

    四師弟淩肅風，麵部被矄黑，還中了毒，吃了嶽明陽給他一粒大還丹後，正悠悠醒來。嶽明陽舉目四望，隻不見了三師弟陸青雲的身影。

    廣場中間，情形更是恐怖。遺留下來的遺體，都是全身焦黑，散發惡臭，已經分不清是正道弟子還是魔教教徒，更有一堆一堆灰燼一樣的東西，散落在廣場的各處，那都是修為低的弟子，被黑火所焚導致。

    眾人漸漸將廣場清理幹淨。魔教眾人的屍體被堆在廣場的一個角落，而紫陽弟子的遺體則被整齊擺放在玉虛宮門前。最前麵擺著的，是廣陵子、玉陽子和丹陽子的遺體。

    玉真子看著自己的師兄弟遺體，又看著前麵擺放著的眾多弟子的遺體，沒有說話，發白的胡子在風中微微顫動著。圍在附近的眾人已是泣不成聲。

    嶽明陽跪在師父玉真子前麵。

    “明陽，”玉真子氣息微弱地說道，“師父這次……真的是不行了，以後紫陽門，還得靠你自己了，你要小心行事，切莫再犯大錯。臨死前，我還想再問你一句話。”

    玉真子向周圍的眾弟子打了一個手勢，眾人知道這是他們師徒之間的私人談話，便自動退出十幾丈遠的距離，隻遠遠地觀望著。

    “我想問你，天遁劍法第九重，你真的那樣做了嗎？”玉真子小聲道，臉上餘怒未消。

    嶽明陽先是跪著，沒有說話，很長一段時間後，才微微地點了點頭。

    “你……你……果然……好……好……你真是我教出的好徒兒啊，”玉真子激動起來，掙紮著爬起來，指著嶽明陽道，“都怪我瞎了眼，選了你做掌門人，你這個逆徒……”

    “師父，”嶽明陽打斷了玉真子，“我沒錯，錯的是你。現在已是道非道，魔非魔的世界，你沒見那黑火王的招式中也摻夾著我正道的法術嗎？俗話說‘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借鑒一點魔教的武功又有何不可？”

    “你怎麽說這樣的話，你……你……可氣死我了。我正道大業，豈需要這些邪魔外道的武功？外道終究是外道，再怎麽厲害也不過些奇技淫巧，你豈能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於你的道行造化，於我紫陽門正統道業，都是影響極壞的……迷途知返，浪子回頭，你還來得及……”玉真子用盡最後一口氣說道。

    “師父，”嶽明陽不以為然，“若不是當初你的冥頑不靈，紫陽門豈能有今天？修道大業，采百家之眾長，順時勢而俱進，方是正道。”

    “你、你……從今往後，不許再說是我玉真子的徒……”，後麵的“第”字未說出口，玉真子吐了幾口血，咽了一口氣後便溘然長逝。

    周圍的弟子紛紛圍了上來，哭聲一片。

    人群中，忽然分開了一條道路，路中間，陸青雲的身影緩緩地向廣場走過來。

    陸青雲麵無表情，像死了一般，身體如行屍走肉移動著，一個嬰兒，綁在他的胸前，而他的背後，背著一個美麗的影子。

    嶽明陽很快認出了那個影子是柳蔓茹，背後的四師弟淩肅風更是難掩激動之情，衝上去揪住陸青雲不放手。

    “四師弟，你幹什麽？”嶽明陽喝道。淩肅風不理，臉上滿是痛苦，雙手伸向陸青雲背後想要拽下那個女子。

    “放開手！”陸青雲雙眼泛紅，冷冷地說道。

    淩肅風發了瘋一般地撕扯著，罵道：“我憑什麽要放手？你……她終究跟了你，可你，沒有保護好她，你這個孬種、懦夫、廢物……”

    廣場周圍的眾弟子停止了哭泣，驚訝地看著廣場上的這一幕。上一代弟子與柳蔓茹之間的情感糾纏，年輕的弟子們有所耳聞，但了解不多，所以都不知道何以發生這麽大的鬧劇。

    陸青雲被淩肅風罵著，喪妻的痛苦又向心裏襲來，覺得生無所戀，便自暴自棄起來：“對，他罵得對，我的確是個孬種、懦夫、廢物，我想保護天下人，卻連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廢物都不如……”

    “你們兩個，鬧夠了沒有？師父們屍骨未寒，你我便心生間隙，同室操戈，怎對得起師父們的在天之靈？”嶽明陽大聲罵道。

    淩肅風還不肯放手，扯著柳蔓茹的身體，哭了起來。“淩師弟，我看你還是退下吧，丟人現眼的東西！”嶽明陽對著淩肅風罵道，從來沒有下這麽重的語氣。

    淩肅風一向對嶽明陽言聽計從，這次見師兄是真的怒了，也不敢在放肆，默默退到一邊。

    陸青雲沒有任何反應，呆呆地站著。

    嶽明陽向正在圍著玉真子遺體小聲哭著的幾名弟子喝道：“不許哭，那魔教餘孽隨時會再打過來，所有紫陽門弟子，都要擦幹眼淚，隨時應戰，所有的紫陽門弟子，”嶽明陽重重地說道，“都要同仇敵愾，不應懷挾私忿，亂了陣腳！”

    此時，嶽明陽作為掌門人的威嚴終於顯現出來。紫陽門這一役，損失慘重，嶽明陽心裏不是沒有悲傷，但是為了紫陽門，還有更多的事要做。

    “淩師弟，你帶領一眾弟子，封鎖後山，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入，包括你！”嶽明陽對著淩肅風說道，淩肅風領命而去。

    嶽明陽又向身邊的兩名弟子說道，“你們兩個各帶一隊弟子，山中巡視，防止魔教餘孽，再來侵犯！”兩人又領命而去。

    “剩下的人，全都集中玉虛宮，為師父們和諸位遇難的同門，守靈三天三夜，三日後，舉行風光大葬！”

    嶽明陽轉過身，將陸青雲懷裏的孩子抱過來，令一名弟子帶下去好好看管，又令人將柳蔓茹的遺體擺在了玉虛宮裏。

    “陸師弟，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才是！”嶽明陽道。

    陸青雲什麽都聽不見，目光呆滯，良久才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