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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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明月懸空。
陸軒一覺醒來,覺得胸悶無比,便翻了個身,不想“咚”的一聲摔到地上。
陸軒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了百草園的茅屋裏。
“糟糕,”陸軒心裏想,“大半夜不回去,這下要被師伯罵死了。”
不過陸軒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很久都沒見過嶽明陽了。自從上次在百草園一起鋤草後,陸軒就一直沒見過嶽明陽。
四周靜悄悄的,這百草園本就偏僻,大半夜不用說人了,連個鬼影也沒有。
想起“鬼”,陸軒不由得心裏一緊,偏偏在這個時候,陸軒覺得自己的手腳不能動了。
丹田裏的妖火不安分起來,一股灼熱的氣息在陸軒體內的奇經八脈震蕩著,陸軒覺得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上來了,妖火焚噬著他的全身血液,熱血沸騰起來,那火焰仿佛要衝破他單薄的身體,要將這世間的一切焚盡!
陸軒隻覺得手腳越來越重,呼吸也急促起來,口幹舌燥得要冒出白煙,手上不知何時湧出了一道小小的火焰。很快,身體其他部位也湧出了赤紅色的火焰,那些火焰漸漸匯集在頭頂。
“啊——”陸軒想要大叫起來,卻發現喉嚨裏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陸軒頭頂上,已是灼熱一片,赤紅色的光將茅草屋映照得如地獄一般,陸軒幾乎以為房子要被燒著了。
陸軒雙眼泛紅,抬頭看著上方。房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東西,那個東西陸軒見過,在紫陽山後山的還珠洞裏,那條懸在半空的全身冒火的妖龍!
陸軒往後退了幾步,不知道這東西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或許與自己身上的珠子有關。那火龍張牙舞爪盤旋在屋頂,巨大的頭顱仿佛要將屋頂掀翻。
恍然間,陸軒想起了這些日子以來幾乎要遺忘的記憶,廣場上的血、還珠洞、奇怪的珠子、燃燒後的殘骸……所有的記憶此刻湧上心頭,巨大的恐懼侵襲而來。
“不,不要殺我……”陸軒蹲下來,閉著眼睛搖著頭,仿佛要將自己從這場夢中搖醒。
熾熱的感覺洶湧而來,陸軒知道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的,那隻火龍,正靜靜懸於上方,盯著自己。
陸軒覺得臉部越來越燙,知道那隻怪物正在靠近自己。陸軒睜開眼睛,一雙閃著電光的火眼幾乎要貼在了他的臉上,後麵,環繞於怪物身上的火焰,如風暴漩渦一般的旋轉著。
陸軒以為下一刻,自己定要被這妖物殺死,如同當初在濺玉瀑布旁的那具屍骸一般,沒想到那妖物盯著陸軒看了一眼,竟手舞足蹈起來,還把冒著火光的偌大的腦袋如小狗般在陸軒臉上蹭來蹭去。
陸軒一時傻眼,不知道這妖物要做什麽,看著那火龍的動作有點滑稽,像是寵物一般,不過因為體型龐大,又被熊熊烈火激繞其身,談不上可愛的地方。
“你……你是想跟我做朋友嗎?”陸軒問道,臉上被那火龍蹭得暖暖的。
那火龍不會說話,繞著屋頂飛了一圈,又把偌大的腦袋如小雞啄米般點著。
“那好,咱們來拉拉手。”陸軒伸出右手,那火龍伸出一隻爪子,不過那爪子太大了,陸軒整個手臂都被那爪子握著。
“我叫陸軒,你也該有個名字。”陸軒打量著那隻怪物,全身赤色,電目血舌,“嗯,以後我就叫你‘赤影’吧。”
“赤影!”陸軒叫了一聲,那火龍擺了一下尾巴,打了個響鼻,又把腦袋貼了過來。
“別鬧,赤影!”陸軒臉上被這火龍蹭得癢癢的,開心地笑起來,覺得和這樣的一個怪物做朋友倒挺有趣。
陸軒害怕剛才的響動會驚起煉風觀裏的人,要是被人發現這詭異的場景,他真的是有口都說不清,何況陸軒覺得,這是屬於他和這新朋友之間的秘密,不應該被其他人知道。
“可是,你這麽大個,我該把你藏哪兒呢?”陸軒犯了難,對著那叫赤影的火龍道。
赤影好像聽懂了陸軒的話,身子盤成一團,化為了一道巨大的赤色火焰,從陸軒頭上落下,又重新回到了陸軒的身體裏,陸軒感到丹田裏一陣炙熱的氣息回縮。
一切重歸平靜,望著有些安靜的屋子,陸軒有點不相信地揉著眼睛,按了下肚子,心想莫非這火龍是那個奇怪的珠子召出來的嗎?
不管怎樣,經曆了剛才的奇遇,陸軒累得躺下,很快便睡著了。
翌日。
陽光透過窗戶打在陸軒的臉上,陸軒醒來,發現自己竟然睡在地上,口水流了一地。
陸軒站起來,隻覺得腦袋發脹,頭痛欲裂,昨晚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夢呢?
陸軒環顧四周,牆壁、地上、屋頂都沒有任何燒焦的痕跡,倒是自己右手的手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奇怪的圖案,是一個紅色如花一般綻放的火焰圖案。
陸軒回憶起自己昨晚同那怪火龍握手時,伸出的右手手臂有一點輕微的刺痛,莫非這個圖案是在那個時候印上去的?
想起昨晚那個新交的奇怪的朋友,陸軒搖了搖頭,有種置身夢幻一般的感覺。
陸軒走出茅屋,外麵已是陽光滿地,百草園裏洋溢著草葉的芬芳。
陸軒想起昨天與沈依蘭一起去看的兔子,便向百草園後麵走去。
養兔子的山坡上一個人也沒有,圈著兔子的其中一個籠子,不知為什麽開了一個口,裏麵空蕩蕩的。
看來是有兔子逃了出來,陸軒環視周圍,看到山坡旁的一個草叢裏,飛快地竄出了一隻灰色的東西。
陸軒以為是老鼠,定睛一看,隻覺得這東西有點眼熟。陸軒想起來,這不是昨天沈依蘭抱著的那隻兔子嗎?陸軒追了上去。
那兔子背部有個白點,雖然很胖跑起來卻很快,如同老鼠一般在草叢裏鑽來鑽去,陸軒在後麵追不上,累得氣喘籲籲,臉上還被雜草割了幾道血痕。
“臭兔子,今天抓到定要把你煮了!”陸軒後麵喊著,攆著那隻兔子跑向了後山。
這座山峰雖然屬於煉風觀管理,實際上煉風觀隻占了很小的一塊地方,山峰後麵,便是成片的荒地,那裏分布著眾多的礦洞,在煉風觀的鼎盛時期,這裏盛產的丹砂、硫磺被源源不斷地挖起運到煉丹爐裏,導致這大片的荒地千瘡百孔,到處是遺留下來的廢棄礦洞。
陸軒小心翼翼地追著兔子,眼看那隻兔子鑽進了其中一個礦洞,心裏一急,冷不防腳下一滑,也掉進了一個洞裏。陸軒隻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陸軒悠悠醒來。周圍黑暗一片,什麽也看不清,陸軒隻覺得全身疼痛,耳朵裏嗡嗡作響。
陸軒扶著石壁,抬頭看了看上方,漆黑如傘蓋一般,當頂一竅見天,看來自己掉進的這個洞很深。陸軒感到腳下有微微的熱氣冒出,下麵隱隱有紅色的光。
陸軒摸索著往下走,那紅光越來越大,熱氣也越來越強。終於在快要接近那片紅光時,陸軒一失手又摔了下去。下麵是一個水潭,潭水溫暖如溫泉一般,潭底滿是紅色的石頭。
陸軒憋著氣遊了一會,看到頭頂有一出口,便一頭衝出水麵。眼前,是一個巨大寬敞的石室。石室右邊正是自己身處的水潭,石室中央,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池子,池裏發出的正是自己剛才見到的紅光,那不是水,而是翻滾的岩漿。
石室正北邊立著一根石柱,柱子上沾滿了血跡,柱子上綁著一個人,須發蒼蒼,臉無血色,胡子被岩漿的熱氣烤得微微卷曲。
那人見到陸軒竄出水麵,身體動了動,麵目猙獰,發出淒厲的笑聲:“哈哈哈,沈玉龍難道可憐老夫多日沒有吃過肉了,送了這個小娃娃來給老夫打打牙祭?”
陸軒聽了這話,大吃一驚,又鑽進水裏,隻露出半個腦袋看著。那人隻是掙紮了一番,並沒有走過來,原來那人身上被手腕粗的鐵鏈子綁住,還被兩個半圓形的鋼圈貫穿了琵琶骨,動彈不得。
不知怎的,陸軒看著那個人的樣子,反倒有點同情他。
“你、你是誰?”陸軒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我——”那人仰天笑著,將身上的鐵鏈抖得簌簌作響,“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哈哈哈……”
陸軒覺得這人多半是個瘋子,便不再理他,在四周轉了轉,尋找出口。
石室周圍完全密閉,看不出有什麽出口,除了自己剛才進來的隱藏在池子裏的那個暗道。
池子裏的岩漿冒出的熱氣充斥了整個石室,不一會兒陸軒便感到口幹舌燥,全身無力,陸軒走到水潭邊,用手捧著水喝了幾口,又把水澆在身上降溫。
陸軒看著石柱上,那個人臉上的皮膚被熱氣熏得開裂,雙眼失神,便於心不忍,用衣袖兜了水送到那人嘴邊。
那人如饑似渴,好像很久都沒喝過水一般,喝完了砸吧著嘴,道:“小娃娃,你真的不錯,懂得孝敬我老人家,不過你再怎麽討好我,我也不會吐露半句那個秘密,你叫沈玉龍死了這條心吧。”
陸軒聽了這話,覺得那人似乎將自己當成了沈玉龍派來的探子要打探什麽秘密,便道:“我不知道什麽沈玉龍,我隻是不小心從上麵掉下來的。”陸軒指了指水潭。
“掉下來的?”那人語氣略顯驚奇,“這裏還有另外的出口?”
“是個很深的洞,”陸軒道,“我捉兔子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來的。”
那人盯著陸軒看了一會兒,臉上神情捉摸不定,良久,那人才道:“老夫姑且相信你這個小娃娃的話,不過——”
那人眼裏突然冒出精光,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緩緩地說道:
“你的身上,為什麽會有火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