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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長安。

    來往繁華,喧囂熱鬧,清酒味道混了古香,於日光昏沉中越發冽冽。

    千年古都,自然龍盤虎踞,不同凡響。

    一路進了城門,行至宮城外,白虎營陸戎等人先行歸去,顧南將明黃卷軸出示後,同賀驍戈一起進入宮城。

    大太監早已在宮城等候,大約一炷香功夫後,顧南於禦書房見到了帝王。國君臉色有些憔悴,免禮後輕聲開口:“你是第七十六個。”

    “朕希望你會是最後一個。”

    這話帝王對每個前來的大夫都說過。

    一次一次,皆是希望落空。

    即使身上開了掛,麵對皇家事情,顧南也不敢把話說的太滿,躬身拱手垂眸:“草民自當盡力為之。”

    自太子病重,類似這樣的話帝王不知聽了多少,揮揮手喚了大太監:“先去東宮看看罷。”

    東宮。

    門外青石道路,一片錦繡。

    門內藥香氤氳,遍是昏沉。

    顧南緩步穿過外殿,進去內殿後,隔著輕絲紗帳看到裏麵隱約身影。

    服侍宮女低頭退去,顧南前行幾步掀開紗帳,低頭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深沉淩厲的眸子。

    他愣了愣,不動聲色後退一步躬身垂眸:“草民顧南,參見太子殿下。”

    話音落下後,便是熟悉的係統機械提示音。

    【叮,檢測到攻略對象信息,姓名:蕭從瑜,年齡:20,種族:人族,身份:太子。】

    四周一陣沉寂。

    顧南躬身站著,隻覺著上方投射下來的實現越來越淩厲,如同針一般紮在他身體各個地方,難受至極。

    他低著頭,額角逐漸有冷汗滲出,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再次聽到蕭從瑜的聲音:“免禮,抬頭吧。”

    顧南依言抬頭,方才躺著的太子已經坐了起來,靠著床背靜靜看著他,眼眸中的淩厲隱於深處,隻剩下平靜淡然。

    斂去淩厲的青年,眼眸半垂靠在後麵,寬大的裏衣趁著人越發單薄,臉色蒼白眼底含青,若不是曾見過那驚鴻一瞥的深沉目光,淺淺看去,這皇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隻不過是一單薄無害的青年而已。

    權謀中人最是表裏不一。

    這一點顧南曾經便做得徹底。

    沉思間,一雙手突然伸至他眼前,蒼白中帶著青色。清淡的聲音隨之響起:“不是要診治麽?”

    顧南斂眉躬身稱是,將藥箱放置一邊,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脈搏平和沉穩,未見一絲端倪。顧南眸色稍暗,手指稍稍用力,不久便感覺手下脈搏如同沸騰一般,隱隱跳動。

    【叮,檢測到劇情發展,主線任務[拔蠱]發布,完成獎勵:積分一萬,失敗懲罰:大概是頭沒了。】

    【觸發條件滿足,煉化物品[除蠱散]激活,可服用型殺蟲劑,效果由蠱毒等級而定,煉化條件:靈草x3。】

    顧南:“……”

    被顧南按著手腕,蕭從瑜臉色驟然蒼白,卻強忍著疼痛沒有動彈。

    顧南抬眸對上後者帶著探詢的眸光,手依舊搭在蕭從瑜手腕上,開口:“脈象並無異常。”

    手卻下移至他手心,一筆一劃寫下一個字——蠱。

    那雙烏黑的眼眸中驚愕和讚歎一閃而過,蕭從瑜沒說話,反手在顧南手心輕輕劃動——可有辦法?

    顧南微笑著寫下一個‘有’,語氣卻十分淡:“今日來的匆忙,許多東西未能攜帶,待明日仔細查看為佳,望殿下海涵。”

    說著,他收回手,垂眸。

    蕭從瑜凝視他許久,點頭道:“好。”

    行了禮,顧南提起藥箱出門,出去時回眸用餘光輕瞥站在殿門口的兩名宮人,輕輕笑了笑。

    旦日再去東宮,身上藥箱裏便裝了許多東西。

    同顧南一起前去的還有賀驍戈,他年少時曾入宮做過一年太子伴讀,與蕭從瑜還算有幾分交情。

    望聞問切,一個時辰後,顧南收回東西,沉默著將兩個盒子一張紙條交給了蕭從瑜。

    盒子裏分別是三清丸和除蠱散。

    前者是為保證蕭從瑜不會被蠱毒控製。

    後者則是一步步將蠱毒逼出來。

    紙條上寫了具體使用方法。

    蕭從瑜將東西收到隱秘地方,顧南看著他想了想,開口:“殿下的病情對外就說氣血不足,瘴氣攻心。我每日會來為殿下藥浴,一是為了掩人耳目,二是……殿下如今身子虛弱,而除蠱散之後需要針灸拔除,過於霸道……”

    之後的話顧南沒明說,意思不言而喻。

    “倒是細心之人。”蕭從瑜笑笑:“這蠱毒,大約多久能好?”

    “半月便可。”

    “半月麽……”太子垂眸低笑,許久,輕聲喃喃:“足夠了。

    顧南的事情了結後便去了外殿,賀驍戈留下與太子聊了許久,才同顧南一起出了東宮。

    這些日子顧南一直住在太醫院,這日難得看到賀驍戈,幹脆便同他一起去了京郊別院。賀驍戈雖喜沙場,可骨子裏還有那麽幾分文雅,院子十分雅致,假山涼亭,湖泊白橋,唯一不符的,就是站在橋上一臉癲狂的哈士奇。

    畫風實在差太遠,再補救都沒用。

    顧南覺得喲哈難以直視,喲哈見到顧南卻十分歡喜,尾巴一甩撲了過來。

    圓滾滾的哈士奇殺傷力不能小看,顧南被他一撞退後幾步,直直撞進了賀驍戈懷裏。

    身子穩定,顧南下意識抱緊喲哈,賀驍戈下意識抱緊顧南,二人一汪挨在一起,姿勢表情也是一言難盡。

    簡直太羞恥。

    反應過來,顧南幹脆利落鬆手,哈士奇落在地上轉一圈甩尾巴圍觀狗男男。狗男男之一顧南不動聲色向前一步,轉身剛想說抱歉,卻發現賀驍戈不知什麽時候耳朵紅了。

    沉默堅毅的男人害羞起來,魅力也不是一般的驚人。

    顧南心裏有些軟,手便不受控製觸碰上了賀驍戈臉頰,而後滿意看到後者更加灼熱的耳根。

    於是心情大好。

    此時正是黃昏遲暮,身著白衣的少年站在清風中淺笑,日光緩緩映在他臉上,比身後隨風搖曳的花還要柔軟。

    賀驍戈抬眸看著眼前的少年,烏黑眼眸深處竟是散著光芒的星點。

    溫柔滿到快要溢出來。

    晚上是賀驍戈做的飯。

    三兩道菜,兩碗米,一壺酒。

    二人麵對麵坐下,顧南執起筷子吃一口,滿足眯起眼睛,太合口味。

    賀驍戈眉目柔和看著他,待他吃飽後才動了筷子。飯後顧南難得勤奮一次,收拾了碗筷進了廚房,十分鍾後再出去,賀驍戈站在門邊看著他:“水已經燒好,如今水溫正合適,去沐浴吧。”

    不能更貼心。

    顧南眯起眼睛笑了笑,點頭說了聲好。沐浴後穿著裏衣出來,賀驍戈拿著布巾將他頭發擦幹後才去了屏風後麵,顧南拿著本醫術,邊看邊等,待他沐浴後笑眯眯拍拍身邊:“來,睡覺。”

    賀驍戈看看他身邊的位置,耳根瞬間紅透。

    顧南溫潤外表下藏著一顆惡劣的心,見賀驍戈不動彈,幹脆下去握住他的手拉過來,動作間裏衣領口稍稍鬆開,賀驍戈不經意間瞥到,再看看被顧南握著的手,手心一片潮濕。

    平南侯世子,白虎營將軍,萬千榮耀與一身的人,卻意外的純情。

    顧南莫名覺著安心,笑著躺好示意賀驍戈熄燈,屋子暗下去後,四周一陣沉寂,顧南睜著眼睛看上方,片刻,一雙手細細將被子拉上來蓋到他身上,聲音沉穩:“早些睡吧。”

    “好。”顧南笑眯眯答應一聲:“你也是。”

    賀驍戈低低嗯一聲,眸子在暗色中仍有柔光。

    時光荏苒間,七日過去。

    東宮對外依舊宣稱太子病重,身子消瘦臉色蒼白,昏迷不醒,閉著眼睛躺在那邊,仿佛須臾便要消失。

    可事實上,太子的脈搏日益平穩,體內的蠱生息已消散許多,再過不久便能針灸引出,蒼白臉色不過是擦了特殊藥汁,昏迷更是障眼法。

    沉浮於權謀中的人演技向來不差。

    又過了兩天,顧南早上踏入東宮,便看到窗台上多了一盤開得妖豔的花。

    他走上去輕撫花瓣,笑起來:“有人急了。”

    蕭從瑜挑眉:“確實。”

    按照顧南初見蕭從瑜時脈搏反應,蕭從瑜活不過五天。

    事情脫出掌控,自然有人急。

    隻是會是誰呢?顧南看著那盆妖豔的花,輕輕笑起來。

    這些日子來的勤的,無非是三個人。

    一是帝王。

    二是皇後。

    三是太後。

    不過究竟是誰,這些是蕭從瑜的事,顧南隻是個大夫,暫時還不想管太多。

    想到這裏,他笑著回去坐下,一直在東宮待到黃昏才回去,回去時經過窗沿,不經意揮手,那盆花便掉下來,瞬間摔得粉碎。

    門邊兩名宮人臉色一變,前來收拾,顧南垂眸說抱歉,回眸看蕭從瑜一眼,在聽到好感度更新為五十時,淺淺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身後太子看著他的背影隱入夕陽,許久,唇角微微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