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誠惶誠恐的伺候王莽坐下。

    這幾日的時間，趙信整個人蒼老了不下於十歲，原本還算烏黑的頭發竟是已然花白了大半，看上去已然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

    實在是趙信讓王莽給嚇的不輕，說是讓回家反省，可這反省到什麽程度，卻每個說法，而王莽這幾日做的事情又太大，或者說在趙信這樣的老人看來，那是相當激進和鐵血的。

    趙信對自己的下場很悲觀，覺得以皇帝現在表現出來的性子，搞不好自己得上一趟斷頭台，趙信雖然不認為自己是朝廷股肱大臣，但也覺得自己是個有才幹的大臣，就這麽上了斷頭台，趙信心裏不甘啊。

    王莽到的時候，趙信正在借酒消愁，沒曾想皇帝竟然直接駕到，當時就把趙信嚇出了一身冷汗，酒都醒了三分。

    等王莽做好，趙信恭恭敬敬的向王莽叩首道：“罪臣趙信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罪臣？”王莽沒讓趙信起來，而是笑道：“你自稱罪臣，你犯了什麽罪啊？”

    趙信當時就是一愣，我犯了什麽罪我哪知道，我沒覺得我犯罪，這不是皇帝您讓我在家反省的嗎？

    見趙信發愣，李嵐在一邊哼道：“趙大人，陛下沒定您的罪，您倒是自己給自己定了罪，看來您是犯了什麽陛下不知道的罪行啊！”

    “沒有，沒有。”趙信麵色一喜，連忙搖頭道：“臣這是喝多了，腦子糊塗了，說胡話呢。”

    “是不是胡話，趙大人您自己個清楚。”李嵐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趙信。

    趙信心中一動，暗自對李嵐道了聲謝，明白自己這一關應該是過去了，但還是沒起身，又恭恭敬敬的向王莽叩首道：“臣不知陛下微服至此，有失遠迎，實在是大不敬，還請陛下降罪。”

    不得不說趙信確實是guān chǎng上的老油條，這一下子就解釋了自己之前為什麽自稱罪臣，犯的是有失遠迎之罪，這算什麽罪？這算無罪。

    王莽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趙信，揮揮手，示意趙信站起身，然後道：“愛卿，今日朕也是恰好路過此地，聽李嵐說你這幾日在家閉門思過，格物致知，研究出了不少至理名言，朕聽之覺得很不錯，便shàng mén來看看愛卿，隻希望愛卿別對朕的到訪感到突兀。”

    趙信連忙搖頭道：“陛下到臣的家中，那是臣三輩子修來的福氣，難怪這一大早的院子裏有喜鵲再叫，臣原先還覺得奇怪，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陛下要來，臣要是早知道陛下要來，必定將臣的家裏裏外外的清掃幾十遍。”

    “哈哈……”王莽指著趙信看著李嵐笑道：“李嵐，這還是咱們認識的趙大人嗎？什麽時候學會說好話了？看來這閉門反省還是很有用處的。”

    趙信老臉一紅，沒敢隨著王莽說話，而是轉身向著一邊跪在地上一直不敢起身的管家道：“管家，去把我那珍藏的好茶拿來，給陛下沏茶，記住，陛下來此的事情，不要讓太多人知道。”

    “小人明白。”管家連忙爬起身，給王莽端茶去了，他哪知道帶進來幾人，竟然會是當朝皇帝，可把他嚇死了。

    王莽搖了搖頭，看著趙信到：“愛卿，今日朕在來的路上，聽到不少路人對此次考士議論紛紛。”

    “不知都說些什麽？”趙信試探著問道，同時腦子急轉，心裏想著部裏那些家夥不會因為這幾日自己不在部裏，給自己惹了什麽麻煩吧。

    對趙信的問題，王莽沒說話，李嵐在一邊將酒肆裏酒客們議論的事情跟趙信說了一遍，最後笑道：“趙大人，這路人們都說這次朝廷考士將曠古絕今，不知道趙大人什麽看法？”

    “陛下聖明！”趙信猛地跪倒在地上，大聲的恭賀王莽。

    王莽擺擺手，讓趙信站起來，道：“這裏不是朝堂，朕懶得聽這些廢話，跟朕說些有用的，朕對考士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但這次的事情確實有些奇怪，朕就想問問你，這裏麵有沒有什麽古怪？”

    “古怪？陛下是指？”趙信一臉疑惑的看著王莽。

    “朕想知道這裏麵有沒有誰想乘機搗亂。”王莽道：“長安城最近發生了不少事情，朝廷大軍也即將南下和南方叛軍決戰，朕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給朕搗亂，讓朝廷後院失火。”

    “哈哈。”弄明白王莽的意思，趙信失聲笑了起來。

    李嵐嗬斥道：“趙大人，注意君前形象！”

    趙信連忙止住聲，看著王莽道：“陛下，臣敢保證，這裏麵絕沒有人搗亂，甚至在士子苑的事情發生之後，誰要是還敢在這裏麵亂伸手，不用陛下出手，就有無數人先把這搗亂的人給哢嚓了。”

    “哦？愛卿何故有如此說法？”王莽道。

    “陛下聖明！”趙信不等王莽說話，便繼續道：“這不是臣在奉承陛下，這是臣在說原因，或者說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就是因為陛下聖明。”

    “何解？”王莽道。

    “今年以來，陛下為大秦為百姓所做的事情，士族百姓都看在眼裏，放在心裏，禦書房的建成，昭示陛下乃是真命天子，變法的開展告知所有人陛下對大秦的現狀很不滿意，意圖勵誌圖新，強大國家，而士子苑的事情也告訴所有人陛下對人才非常看重，決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插手朝廷人才儲備工作，同時陛下撥款興修士子苑也告訴所有人陛下對士子們很重視。”

    趙信繼續說道：“當然，還有很多事情，都深刻影響著世人對朝廷對陛下的看法，而這些看法基本都是好的。士子們學習是為了什麽，是為了治國平天下，而現在無疑陛下就是要給他們這個舞台，所以才會有這麽多以前對考士嗤之以鼻的士子也跑到長安來，意圖為陛下為大秦盡一分力，這不得不說是陛下聖明才有了這樣的結果。”

    說到這，趙信俯首道：“臣趙信為大秦為朝廷為百姓，為陛下賀，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治國平天下的舞台？

    王莽經過趙信這麽一說，頓時明白了，之所以有這麽多天下名士都跑來考士，不是有誰搗亂是，是因為自己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得到了他們的認可，這真是當局者迷。

    王莽站起身，看了眼趙信，道：“愛卿在家反省的不錯，禮部那攤子事還需要愛卿多費心。”

    然後抬腿就往外走，趙信愣了一下，然後麵色大喜，叩首道：“臣恭送陛下，陛下萬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