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來拐去向上走了小半個時辰左右，蘇童帶領著六人終於來到了城牆上。

    城牆並不是很寬，大約能並排走五六個人的樣子，蘇童一臉得意的看了一眼蘇江，來到了城牆邊上，幾人也跟了上去。

    “看到了什麽？”蘇夜向蘇嫿問道。

    “蒼茫！”蘇嫿沉吟許久，輕吐出了這兩個字。

    放眼望去，沒有邊際的雪原上刮著刺骨的冷風，卷著無數雪花肆虐飛舞，天地在這裏仿佛融為了一體，形成一種灰白的色彩，渲染中成為了眾人眼內，磅礴無比的蒼茫雪原！

    “無盡的灰白！”

    蘇嫿在呢喃，狂風怒吼呼嘯，凜冽的寒意襲來，湧入幾人體內，這才讓他們從震撼中回複過來。

    “今夜，我們的敵人鱗翼族便會來臨，而我們，將會在這城牆之下，這片蒼茫大地上與其廝殺！”蘇江沉聲說道。

    “哼，這種規模的戰鬥我們是沒資格的參與的！”蘇童冷哼一聲，竟罕見的收起了他囂張的樣子，轉身走向另一邊，蘇江他們的目光越過來來往往的士兵，看到了遠處的蘇陽。

    ……

    “蘇陽統領！”幾人站在蘇陽身後，同時喊道。

    “你們怎麽來了？”蘇陽驚奇道，而他身旁的，如同一尊鐵塔般的大漢，卻絲毫沒有理會，蘇陽就已經很是壯碩，可這大漢更為魁梧，他麵色黝黑，滿臉虯髯，異常寬大的鎧甲穿在他身上也有種隨時被撐爆的感覺，難以想象裏麵又是怎樣一副充滿力量的身材！

    “我們呆著也是無聊，就來這裏看看，雖然不能參戰，但是感受一起戰場的磅礴也是好的。”蘇童很是乖巧，語氣中沒有絲毫傲慢，他抱拳對著那大漢道：“這位是…”

    “他是整個冷山軍營的統帥，蘇凜！”蘇陽介紹道，可蘇凜卻早已將目光望向了城牆外，眼神中充滿著凝重。

    “好了，你們快下去吧，好好準備一下，接下來的十天，將會是你們目前所經曆過的，最難熬的日子。”蘇陽擺了擺手，轉頭就要繼續跟蘇凜討論什麽時，傳來了蘇夜的聲音。

    “蘇凜統帥，可以給我們講講鱗翼族嗎？”

    蘇凜轉過頭，看著抱拳鞠躬的少年，他麵容上與眾不同的裝飾代表了他的身份。

    “家主的小兒子，蘇夜麽？”在心中喃喃，他目中出現一抹柔和，隨後發出了如洪鍾般的聲音：“鱗翼族是我們的敵人！”

    僅僅這一句話，便讓蘇陽詫異無比！

    這群小輩剛來不熟悉蘇凜，可蘇陽知道，作為要統領近十萬人的軍隊的統帥，除了他本身就強大無比的靈氣修為之外，蘇凜必須時刻保持足夠的威嚴，所以他除了戰事，平常並不多言。

    蘇凜是同家主一個時代的人，由於某些特殊的，就連蘇陽也不知道的原因，不知從何時起，他便成為了這冷山軍營的統帥，抵抗著鱗翼族侵略。

    每次當有家族小輩來此曆練，蘇凜總是有些不高興，可誰也不敢去問，如今，在聽到他回答蘇夜的話時，蘇陽難免有些震驚。

    “應該是默許了吧！”蘇陽心中這樣想到，沉默片刻後，見蘇凜不再答話，他便說了起來：“鱗翼族，如同這個種族的名字一樣，他們每一個族人在出生時身上就長滿了鱗片，在成年之後，便會背生雙翼，能夠在低空飛行。”

    “除了這兩點外，其餘特征與我們人類倒也相差不多。”

    蘇陽看著遠方，嘴上這樣說著，腦海中不知在想著什麽。

    “那這鱗翼族為何要侵略我們？”蘇童與蘇江幾乎是同時問道，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又哼了一聲。

    “唉。”蘇樣轉頭看了一眼二人後，又將目光投向了遠方：“為了生存！”

    他的語氣有些沉重，被四周的寒風卷著，進入了幾人的耳朵，一種悲涼之感突然在幾人心底升起，良久不息。

    “在鱗翼族眼中，我們這張臉，這種裝扮，便是熔刻到他們記憶深處的仇恨銘牌。對於我們來說，他們也一樣。”

    “鱗翼族誕生於這城牆外的蒼茫雪原上，生存條件極其惡劣，為了能夠更好的繁衍下去，他們看上了我們人類的土地。”

    “一百年前，毫無征兆的侵略，我們無數的族人被他們狠狠的踐踏在腳下，然後他們用一種極其殘忍血腥的手段，將我們的族人…折磨致死。”蘇陽的聲音越來越大，其中蘊含的恨意也是越來越濃。

    “冷山軍營中，有太多太多士兵的已經再沒有了……家！”

    蘇凜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而蘇陽也是閉住了雙眼，似想起了關於他自己的，那滿是傷感與悲愴的往事。

    “而這一切……都是拜鱗翼族所賜！”蘇陽抬起頭，目光凝聚於城牆外，仿佛看向了被漫天的風雪所掩藏的鱗翼族！

    “我年輕時曾看過關於這段曆史的記載，那上麵所描述的畫麵，那些鱗翼族摧殘我們族人的方法，使當時的我看完後整整三夜……無法入眠！”

    “而那群族人中，大部分都是無法修靈的凡人，還有…未經過鑒靈的孩童！”

    蘇陽的聲音此刻有些顫抖，落入幾人耳中時，帶來的隻有沉默，以及逐漸升騰起的無邊恨意與…如同這寒風般冰冷的殺意！

    “上一代的家主帶領蘇家軍，經過血戰，將他們驅逐出去後，便在此地修築了城牆，建造了軍營，守護著我們的…族人”

    “而鱗翼族對於我們也是無比怨恨，這種恨，則來自於上天的…不公！”沉默中，幾人抬頭看向了仿佛亙古就如此陰暗的天空……

    “好了，你們去準備吧，今夜…會很漫長！”蘇凜說出了第二句話。

    “帶他們下去！”蘇陽命令正好經過身旁的一支隊伍，隨後不再說話。

    而蘇夜他們也在不情願中，帶著沉重走下了城牆……

    蘇童帶著蘇坤二人回到了他的營帳，而蘇夜則是在三人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隨後正將三人要離去時，蘇夜叫住了他們。

    然後，將關於他眼睛的猜測和想法告訴了三人。

    “什麽！這絕對不行！”蘇江大吼一聲，隨後壓低了聲音又道：“關於你眼睛的可怕，我相信，你比誰都清楚！”

    “現在，在沒有父輩們在場的情況下，光憑你的一點猜測，就讓我們來做如此危險的事，不行，我不同意！”蘇江斬釘截鐵，一旁的蘇嫿二人也是有些猶豫。

    “這的確，是有些為難他們了！畢竟誰都不想拿生命來開玩笑。”蘇夜在心底歎了口氣，沉默片刻後，他向三人表示了歉意。

    又隨便聊了幾句之後，三人便離開了，蘇夜取下了白布，漆黑的雙眼反射這燃燒正旺的爐火，良久，他搖了搖頭，道：“這樣的話，我就隻能一個人了。”

    就在這時，帳簾突然被掀起，寒風吹進，蘇夜第一反應是閉上了雙眼，隨後問道：“誰？”

    帳簾被放下後，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香味，這香味很是熟悉：“小嫿？”

    “嗯。”蘇嫿低聲應道。

    “你怎麽回來了？”蘇夜有些詫異。

    蘇嫿並會沒有回答他，隻是輕移蓮步，來到了蘇夜的麵前，看著他緊閉的雙眼，那長的讓她都嫉妒的睫毛微微顫動，她忍不住雙手撫了上去…

    按正常來講，若是有人突然開門進來，無論是誰第一反應便是抬頭去看，而蘇夜的第一個動作……則是閉住了雙眼。

    “這麽多年，他都是這麽過來的吧，隻能聞聲，不見其人…他知道家主和主母的樣子麽，若是不聽聲音，他…恐怕連蘇晨哥哥都不認識。”在心中這樣想著，她的指尖忍不住有些發抖……

    蘇嫿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你睜開眼吧，我相信你的判斷，就算錯了，我出了什麽事，你立即閉住眼就好，軍營裏的醫師就在你的營帳旁邊。”

    除了蘇夜的娘親淩音外，這是他聽到的第二個柔和至極的聲音了，心中感動時，他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是比夜更暗的黑色，卻仿佛蘊含了如星辰般的光芒，攝人心魄，讓人沉醉，充斥著深邃，神秘，蘇嫿的目光根本移不開這雙眼睛，因為它…是如此的讓人迷戀。

    “小嫿！”蘇夜看著眼前樸素，卻美麗至極的少女，她眼中的神采讓他不禁有些擔心。

    “嗯，我沒事，你猜對了！”被蘇夜叫醒，蘇嫿脖頸染上一層粉紅，她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深怕在陷進去。

    “果然，我這雙眼隻對修靈之人有效果，體內若沒有靈氣，它也是沒了用處！”蘇夜深吸了一口氣，原以為此時會激動無比，沒想到，卻是這般平靜…

    “謝謝你，小嫿。”看著眼前一直不知為何低頭的少女，蘇夜道了一聲謝。

    “嗯，沒事，那這樣…我先走了，晚上見！”蘇嫿說話的速度比平常快了幾分，微微抬了抬頭後，便轉身離開了。

    “她這...好像在逃跑。”爐火的光芒映在蘇夜臉上，仿佛在為他歡呼，狂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