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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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四輛驢車,頭三輛坐人,最後一輛則是王員外和張老爺給自己兒子帶的一些物品。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有換洗的十幾套衣服,一些小縣特色的吃食,還有幾味大補的藥材,說是讓自家兒子讀書讀累了補身子的。

    李玄和小啞巴坐一輛驢車,王成和張圖共乘一輛,剩下一輛則是張家和王家的四位仆人擠在一起,好在都是男子,並沒有什麽不方便之處。

    小啞巴一路都顯得很興奮,就像是離家遠遊的孩子一樣,掀起驢車的厚布簾任由冰冷的空氣灌進來,自己則四處亂瞅,盡管入眼的大多都是一片皚皚銀色,但她依舊興致不減。

    李玄手裏抱著一個精美小巧的暖手火爐,對小啞巴喊道:“趕緊回來坐著吧,車子一晃一晃的,小心等會兒掉出去。”

    小啞巴轉身瞪了他一眼,好似在埋怨他的烏鴉嘴一樣,然後繼續彎著身子欣賞外麵的冷清風景。

    為李玄駕車的是一位土生土長的武功縣老人,大約快要六十歲了,依然為了生計奔波勞碌,臉上更是一道道被歲月侵蝕過的溝壑縱橫。

    老人解下腰裏的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廉價劣質的燒酒沒有什麽綿長的醇香,隻是如穿腸的火團,辛辣燒胃,頓時讓人身子一暖。

    老人咂巴咂巴嘴,將葫蘆塞好,沒有掛回腰裏,而是放在了身邊的驢車車轅上。

    老人偏頭,看著這個自己見過最俊的姑娘正一臉好奇的盯著他的酒葫蘆,他便玩笑著道:“這可是好東西,嚐嚐?”

    小啞巴對著老人露出一個笑臉,竟然真的就伸手拿起酒葫蘆仰頭嚐了一口。

    老人目瞪口呆,看著臉色猛然漲紅的小啞巴,覺得這個小妮子比自家的那個五歲大的重孫還要虎啊。

    小啞巴覺得嘴裏就像是針紮一樣的燒痛,她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氣,可是依舊緩解不了。

    她氣呼呼的將酒葫蘆推到老人的懷裏,轉頭就放下了布簾。

    老人稍微愣神,然後咧開嘴想笑,不過又趕忙捂住了嘴,隻是肩膀聳動。

    女子的臉皮可薄得很。

    李玄看著小啞巴抽風似的張牙舞爪,不明所以,道:“你咋了?”

    小啞巴隻是一個勁兒的指自己的嘴,眼中都有霧氣醞釀了。

    李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愣的問道:“嗓子卡痰了?”

    小啞巴一腳踢在李玄的小腿上,剜了他一眼,自己伸手去夠掛在李玄身後的水囊。

    李玄呲牙咧嘴的彎腰揉著刺痛的小腿,覺得肯定紫了一塊。

    他抬頭看著大口灌水的小啞巴,歎了口氣,前路漫漫啊。

    小啞巴喝了一肚子的水,才覺得那股穿腸燒胃的辛辣感覺消失。

    她氣呼呼的將水囊扔給李玄,白了他一眼,轉過頭去不理他。

    李玄拿起水囊掛好,好奇道:“你剛才咋了?”

    小啞巴給他一個後腦勺。

    李玄討了個沒趣,便不再去觸黴頭了,說不定話多了,等會兒又要挨一腳了。

    他閉目養神,心中默念道家經典,用來參悟剛剛突破的境界,也以此來磨礪自己的境界,夯實基礎。

    小啞巴見李玄半天沒有言語,便微微偏頭,然後立即氣得小臉鼓鼓的,於是又一腳踢在了他的腿上,位置準確,正好是剛才那腳的位置。

    李玄立刻睜開眼睛,倒吸一口冷氣,然後趕緊彎腰去揉小腿,同時抬頭有些惱怒的瞪著小啞巴道:“你幹啥!”

    小啞巴哼了一聲,對他擺了一個鬼臉,幸災樂禍的看著他。

    李玄看著她這副樣子,卻沒有絲毫辦法,隻好不去理她。

    小啞巴自己默默的坐了一會兒,有些無聊,看著重新閉目養神的李玄,眼珠子轉了轉,然後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李玄甩開,連眼睛都沒睜開。

    小啞巴嘟著嘴,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再次扯了扯。

    李玄終於睜開眼睛,沉聲問道:“幹啥?”

    小啞巴隻是晃他的胳膊,不說話。

    李玄看著她這副委屈模樣,半晌後終於繃不住臉了。他長歎一口氣,問道:“你是不是無聊啊?”

    小啞巴立刻點頭。

    李玄想了一下,將自己手裏的火爐遞給她,道:“那我給講一個故事吧。”

    小啞巴雙手捧著火爐,眼神熠熠。

    李玄想了一下,開始道:“在我們大宋,有兩處道家聖地,一處是位於北方涼州的武當山,另一處則是離江南不遠的龍虎山。”

    小啞巴扯扯他的胳膊,指指自己的腦袋,示意她知道這些。

    李玄道:“你別著急啊,我要說的是一位武當山的俗世道人,叫黃木道人,你知道嗎?”

    小啞巴仰頭想了一下,搖搖頭。

    李玄笑著道:“這個黃木道人早年在武當山修行,境界遲遲沒有突破,於是心灰意冷的道人便在而立之年的這一天一個人下了山。”

    “都說山上清淨,不惹紅塵,最能感悟大道,可是這黃木道人卻是個異類,他的道不在山上,卻在俗世,僅僅下山一年,道人就連破四境一舉躋身道家上三境,成了俗世人眼中的神仙人物了。”

    李玄停下來問小啞巴,“你知道那條橫跨涼州,錦州,柴州三州的滾滾浮屠河嗎?”

    小啞巴點點頭,那條河氣勢恢宏,奔湧如虎大河,經常出現在邊塞苦寒詩人的詩篇文章中,其中最有名的應當是前任宰相的一句“浮屠捧土尚可塞,北風雨雪恨難裁。”

    李玄一臉神往的道:“據說黃木道人曾一劍斬斷過浮屠河一刻時間!”

    小啞巴朱唇微張,不敢置信。

    李玄點頭道:“我師傅說了,是真的。”

    小啞巴瞪著眼睛,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轉而,當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北山寺前的所見時,她突然覺得也不是那麽不可思議了。

    畢竟那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瞎眼老秀才可是接下了三道天雷的!

    李玄聲音低低,堅定道:“遲早有一天,我會成為“神仙中人”的。”

    他轉過頭,對著小啞巴道:“到時候我飛劍帶你遊九州好不好?”

    小啞巴神色一黯,轉而笑著點點頭。

    “籲——”

    這時候,驢車突然停了。

    然後便傳來了王成咋咋呼呼的喊聲,“李玄,你快出來看看。”

    李玄眉頭微皺,彎腰走出了驢車。

    王成和張圖已經下了車,見他出來,王成對他招手,“你快過來。”

    李玄跳下驢車,走過去,當看到王成與張圖麵前的淒慘景象時,他立刻臉色一沉。

    他轉過頭,對剛剛將腦袋伸出驢車,想要跳下來的小啞巴喊道:“別過來,回去坐著。”

    小啞巴雖然好奇,但還是聽了李玄的話,彎腰退了進去,放下了棉布簾子。

    李玄轉過頭,看著倒在路邊的三具屍體,麵色凝重,一言不發。

    他走近了去查看。

    三名死者都是男子,均是粗布麻衣,一看就知是苦力漢子。

    三rén miàn露恐懼,雙眼凸出,脖子上一道猙獰傷疤,看形狀,似乎是被大斧砍傷的,一擊致命。

    李玄目光移動,在三人的屍體邊,並無腳印。

    李玄歎了一口氣,轉身走近王成,道:“趕緊上車走吧,這裏不安全。”

    王成趕緊點頭,然後催促由於驚嚇而嘔吐到臉色發白的張圖,“趕緊上車走。”

    然而就在這時,道邊的森林裏突然傳來一道嘶啞聲音。

    “此路人不通,隻能鬼魂過!”

    接著,一道魁梧身軀轟然砸落在道路中間,攔住了去路。

    它個頭極高,且身軀魁梧,手拿一把巨斧,嘴大如盆,牙齒稀疏,卻異常的長,足足有三寸長!

    “山魈!”

    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怪物,駕車的車夫臉色大變,蒼白一片,扔下驢車不要就要逃跑,可是剛跨出一步就腿一軟摔在了地上。

    王成比較鎮定,但也全身顫抖,臉色發黃,至於張圖,則直接昏死了過去。

    李玄臉色平靜,微微仰頭,然後眼中寒光一閃,大聲喝道:“小小山魈,也敢傷人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