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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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送完沈之嫿回家,秦竹玖就出了一趟遠門,他親自去山東找曾經在梅家做過工的傭人。每一戶人家秦竹玖都親自拜訪過,但他們都和一年前一樣,沒有一個人能給出梅語湘的下落。梅念禮究竟把她送到了哪裏,沒有人知道。

    秦竹玖也拿出沈之嫿的zhào piàn詢問過,可沒有一個人說自己認識她。如果她不是梅語湘,那麽他真正的未婚妻現在在哪呢。

    沈之嫿知道秦竹玖已經打定主意在家裏坐一會兒了,幹脆不再理會他,拿起沙發的書看起來。

    秦竹玖看著沈之嫿,她的鵝蛋臉粉撲撲的,微卷的眼睫毛疏密有致,樣貌不是如何傾城,一雙眼睛卻很有靈氣,半月不見,秦竹玖竟然覺得這張臉變得可愛動人起來。

    秦竹玖說道:“沈xiǎo jiě,你…;”

    沈之嫿啪的一聲合手裏的書打斷秦竹玖說:“秦先生,安靜喝你的咖啡,別說話。”

    “嗬,沈xiǎo jiě說話真是…;…;”

    沈之嫿又一次打斷他的話,微笑著說,“我的地盤,我說了算。現在秦先生不是顧客,是訪客。”

    沈之嫿以為他還會反駁什麽,沒想到秦竹玖竟然真的識趣的閉嘴,安靜的喝咖啡。秦竹玖,他原來這麽乖的嗎?

    一間不大的屋子,兩個各懷心事的人。

    一杯慢慢見底的咖啡,還有盤子裏消失的三明治。

    沈之嫿等啊等,終於等到秦竹玖喝完咖啡。她收起杯碟,就要把這個男人送出家門外。秦竹玖是一個奇異體,處在哪裏都讓人覺得不安。

    秦竹玖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身對沈之嫿說道,“沈xiǎo jiě,關於那條項鏈的解釋,我是不會信的。”

    沈之嫿愣了一下,“秦先生,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誰也強求不了。”

    秦竹玖點了點頭,“沈xiǎo jiě應該知道與寧乘風結婚的隻是一個替身。如果我找不到未婚妻,沈xiǎo jiě猜,我會找誰來代替呢?”

    沈之嫿沉默了。我怎麽會知道呢。

    秦竹玖繼續道,“當然是持有詹福妮寶石項鏈的人。沈xiǎo jiě,你有三天的時間考慮,告訴我項鏈的由來,幫我找回失蹤的未婚妻,或是,你更願意成為我的未婚妻呢?在我看來,沈xiǎo jiě也是不錯的選擇。”

    秦竹玖依舊是笑,不過這笑裏的感覺已經完全變了味。

    這夾帶著威脅與yòu huò的一段話讓沈之嫿心一跳,一個人的態度可以在一個轉身裏有這樣大的轉變嗎?沈之嫿突然發現,如果說現在的秦竹玖是在說笑,不如說此前的秦竹玖所說所做才是玩笑。一個先禮後兵的玩笑。

    這世可怕的從來不是飛揚跋扈的人,而是笑裏cáng dāo的人。

    秦竹玖說,“沈xiǎo jiě,再見。”

    如此彬彬有禮。也讓人不寒而栗。

    沈之嫿在一年前來到海,那時候她孤身一人,誰也不敢相信。如果不是沈長師,她恐怕早已經病死街頭。

    她從病床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與自己的病床相鄰的病床邊,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在苦苦勸說一個十**歲的女人。

    秦竹玖是能把你捧天堂的男人。秦竹玖也是能讓你墮入泥潭的男人。

    他對你有幾分興趣,就會給你幾分寵愛。

    他有孟天嬌,眼裏又怎麽會看得見你。

    那個女人掩麵哭的梨花帶雨,她手腕纏著重重繃帶,繃帶下將是一條因為割腕留下的永遠無法抹去的疤痕。

    那之後沈之嫿打聽到,鄰床的是一對父女,女兒和秦竹玖有過一麵之緣,秦先生驚鴻一瞥,傻姑娘芳心暗付。傻姑娘為秦先生茶飯不思,用盡畢生勇氣在酒宴向秦先生表露心跡。秦先生說,我有未婚妻了。

    傻姑娘受刺激頗深,自殺,未遂。

    那時候沈之嫿就覺得,秦竹玖真是可怕。他身邊有太多的花花草草,可偏生他又是一個涼薄的人,對那些錯付真心的花草從不關心。

    一年後秦竹玖告訴她,如果你不告訴我項鏈的由來,你將成為我的未婚妻。沈之嫿很想問秦竹玖,你對待那些女人的涼薄呢?

    秦先生的未婚妻。這個稱呼在沈之嫿腦海裏不停回蕩,擾的她不能入睡。

    沈之嫿在床翻了個身,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劈裏啪啦的打在窗戶,窗台的綠蘿也被迫低了頭。沈之嫿強迫自己閉眼睡去,戰火紛爭的年代,誰知道明天是什麽樣子,她才不要管秦竹玖對她說過什麽。

    沈之嫿在心裏想著,秦竹玖是海灘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對未婚妻的事情不會這麽輕率的。

    第二天沈之嫿在咖啡店外貼了一張招工的公告,冬天裏客人會多起來,加新年將至,采買和換置新用品也足夠沈之嫿忙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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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多久就有人推開了門,沈之嫿說到,“歡迎光臨。”

    她抬頭就看見一個陽光帥氣的小夥子站在麵前,他內裏穿著一身白色襯衣,外麵套著一件灰色的小馬夾。一個正當青年的男孩,就像正午陽光照射下的向日葵一樣。精氣神倍兒棒。

    那個男孩說,“你好,我叫江淮,我是來應聘的。”

    沈之嫿問到:“你還在讀書嗎?”

    “我之前在思遠商學院讀過書。”江淮說道。

    沈之嫿又看了一眼江淮的著裝打扮,“看你的樣子,你應該不缺錢吧。”沈之嫿指著江淮手的那塊表,“瑞士onstantin定製款小少爺和家裏鬧翻了?”

    江淮連忙把手藏到身後,心虛地說道,“哈哈,姐,你真眼尖。”

    “為什麽鬧翻的?”沈之嫿問道。

    江淮說,“家裏讓我學商學,可我一直都想去軍校。我想做運籌帷幄的大將軍,指點千萬兵馬打仗,那多威風啊。日軍侵略我中華大地,當軍人還可以保家衛國,成為民族的大英雄。可我哥卻說我連經商都學不好,離開家裏就是個廢物,當兵簡直是癡人說夢。我就是想證明我自己,離開家裏我也能自力更生,到時候看他拿什麽說我,看他怎麽左右我的自由和選擇。”

    誌氣不小,沈之嫿笑了笑,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江淮說,“十九。”

    還不錯,至少不是童工。之後沈之嫿又簡單詢問了一些問題,江淮一一回答來。

    “行,就你了。”沈之嫿敲定下來說,“不過,我這裏可沒有戰場,也沒有刀槍。”

    江淮說,“有錢掙就行。”他又撓撓頭不好意思的問道,“那,管飯嗎?我這是離家出走,馬沒錢吃飯了。”

    沈之嫿笑道,“樓有一間小屋子,江少爺要是覺得住得慣,管吃管住。不過,今天下午就得工,你可以嗎?”

    江淮這下更不好意思了:“姐,你就別叫我江少爺了,叫我啊淮就行。別說下午,我現在就可以工。那,姐,可以連今天的午飯也管了嗎?”

    這一聲聲姐叫的,嘴倒是挺甜。“餓不了你的。”沈之嫿說。“對了,我叫沈之嫿,長你一歲,你這句姐倒是沒有叫錯。”

    “哎,沈姐,我一定好好幹!”江淮興致高漲,誰說在海謀個生計很難,他不就輕鬆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