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孝行得知要交三倍的碼頭費，氣得肺都快炸了。當初他選擇秦竹玖合作，就是覺得他作為後生，會讓利幾分。沒想到他不但沒有如此，還坐地起價。

    秦竹玖這隻大狐狸真是太黑心了！

    可是那批軍火，他可是費了大力氣才弄到手的，如果就這麽被攔在上海碼頭外麵，那他前麵費的大力氣，不就成無用功了嗎？

    軍火這種東西太敏感，陸路是走不通了，隻能走水路，而上海灘裏唯一不會被查的碼頭，就隻有秦家碼頭。

    最後白孝行一咬牙，撥通了李林海辦公室的電話，“李助手，秦侄提出的價錢，我可以答應，但貨物上碼頭的細節，我需要和秦侄見麵細談。”

    李林海把原話傳給秦竹玖，秦竹玖勾起嘴角笑了笑，他說：“既然白叔想要見麵細談，那就約個地方見麵吧，這也是我想要的。”

    下午，秦竹玖和李林海來到見麵的地方。白孝行先到了，他見到秦竹玖，假笑說到：“秦侄，你這生意做的很精啊。”

    秦竹玖坐下來說到：“哪裏哪裏，白叔過獎了。”

    這時候白孝行又說到：“過獎？我看不會。比以往高出三倍的費用，在上海恐怕沒幾個人敢開這樣的高價！”

    “我敢。”秦竹玖淡定的說。

    白孝行說：“秦侄，看在你我私交甚好的份上，在價格上就不能再談一談嗎？”

    秦竹玖笑到：“白叔，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更何況就上一次我們見麵的結果而言，我們的私交，不算好。”

    白孝行的臉色變了變，上一次他想討好秦竹玖，結果不歡而散，還把秦竹玖惹怒了，這一件事情白孝行還記得很清楚。想到這裏，他又記恨起沈之嫿這個女人。

    秦竹玖觀察到白孝行神情的變化，知道自己現在是有理的一方，又說到：“不過既然白叔說麽說了，白叔可以先說說你的要求，我再定我的價格。”

    白孝行聽了，心中高興的很，他看了一眼李林海，李林海就轉過身去往遠處走了幾步。白孝行壓低了聲音說，“這批貨，我希望不登記，偷偷上碼頭。”

    秦竹玖皺了皺眉，“走私？”他說。

    “被發現了才叫走私，沒有被發現就什麽都不是。”白孝行說。“秦賢侄既然敢收三倍的費用，這點膽量總該有吧。”

    秦竹玖重新審視起白孝行來，他說到：“不登記上碼頭的東西，價格可就不一樣了。白叔也知道，這些東西一旦查出來了，我秦家，就很難翻身了。”

    總有見不得光的東西會被走私進上海，比如軍火和毒品。而上海最安全的碼頭就是秦家的碼頭，因為秦家和緝私局有來往，所以一切秦家的東西，幾乎沒有幾個人敢動。

    但這些東西一旦被查出來公之於眾，就算再大的家業，也會清盤崩塌。就算是秦家也不例外。這種生意，很少人敢做。

    白孝行問到：“秦侄覺得三倍的價格還少嗎？”這已經是沒有人開出過的高價了！

    “五倍。”秦竹玖理所當然的說。

    “五倍！”白孝行大聲叫到。秦竹玖也太黑了！“一口可吃不成胖子，你就不怕被噎到嗎？”

    秦竹玖冷笑了一聲問道：“白老板，據我所知，你和孟副會長談了不止一次了吧，但你的這批貨，他敢接嗎？”

    白孝行臉色乍變，他知道秦竹玖和孟長匈在商會裏一直是對頭，所以他近來和孟長匈的來往都是很私密的，但秦竹玖是怎麽知道知道的呢？

    秦竹玖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白老板的這批貨應該就是現在抓的最嚴的東西。除了我的碼頭，白老板的貨不可能進的了上海。當然，決定權在白老板手裏，生意這種事情，講的是一個你情我願。”

    白孝行的臉色出奇的難看，咬牙切齒的看著秦竹玖。

    “好，就五倍！”白孝行說。

    秦竹玖滿意的笑了笑，他站起身扣好西裝上的黑色衣扣說：“合作愉快。”他扭頭對李林海說道：“林海，剩下的事情，就由你來和白老板對接了。”

    李林海走過來說道：“好的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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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孝行看了李林海一眼，他其實看不上李林海。但他不知道，李林海也一樣看不上他。

    今天沈長師出院，沈之嫿接他回家裏去療養。路上沈長師抱怨道：“秦先生今天怎麽沒有來？”

    沈之嫿說道：“我沒有告訴他，咱們自己的事情，就不需要麻煩人家了。”

    沈之嫿剛說完，就看見秦竹玖站在自己的家門口，微笑著著看著她。

    秦竹玖的雙手插在衣兜裏，走過去說道：“就知道你不會告訴我沈叔今天出院的消息。”

    沈之嫿心裏既意外又驚喜，“秦先生怎麽會來？”沈之嫿問道。

    “守株待兔。”秦竹玖說。他走過去扶住沈長師，對發呆的沈之嫿說道：“愣什麽？開門進屋了，還想把沈叔凍病？”

    沈長師回到家裏，最懷念的還是他的留聲機上的戲曲，一進客廳就把唱針放了下來，聽起了一出《長生殿》。

    沈之嫿看見這久違的一幕，好像近來的疲憊都一掃而空。她舒心一笑，走向廚房，洗手做飯。

    秦竹玖跟在她身後進了廚房，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洗菜切菜。夕陽的餘暉斜透過窗戶躍進屋裏打在秦竹玖的身上，他被染上了暖色調。秦竹玖從菜板上拿走一片切好的青瓜放進嘴裏生吃了，沈之嫿想起他上一次挽袖在家裏洗菜的樣子，覺得秦竹玖這個人變得很真實。

    這時候秦竹玖扭頭看了她一眼，揚起嘴角朝她溫柔的笑了笑。他看著沈之嫿的眼裏，溫暖的好像攢了一整個冬天的陽光。留聲機上的《長生殿》唱到‘堂堂天子貴，不及莫愁家’。沈之嫿低頭微微一笑，一切在那個瞬間都變得很美好。

    他不是那個人人討好高高在上的秦先生，而是她麵前溫柔的陪著她過著一粥一飯生活的秦竹玖。

    當甜甜的笑容浮現在沈之嫿的臉上，秦竹玖明白了一個道理。隻要有她這樣的笑容，他可以很享受的過這種柴米油鹽的生活。

    這是他們的愛情，最初的樣子。

    可他們之間因梅語湘而起的的裂痕並沒有愈合，時間會把這道裂痕衝刷成深不見底的溝壑。如果有一天，有人重新翻起這筆舊賬，那麽這逢冬萌芽的愛情，是否會被埋葬在那陰暗無光的深壑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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